那人蹲在窗台上，脸是让卓靖关和周冠怡不通过细节无法分辨谁是谁的宁破城式玉氏直系脸；头发是半长不短的鸡窝头，现在主要是背在了脑后，好像是一路顶着风吹着来后造成的，没多久就向四面八方散落；身上穿的是白色的t恤衫和灰色大短裤，t恤大概是把哪个poLo衫的领子剪掉了再扩大颈部的洞做成的，围着的一圈边有些宽窄不均，短裤可能是把工装裤的裤腿直接剪了，因为裤脚有些不齐整；脚上，脚上居然是一双人字拖，估计也是自己在普通拖鞋的基础上改制的，上面的带子是两个颜色。
整个人都给人以一种非常懒散颓丧之感，除了表情。
他的嘴角一边向上斜的高度明显高过另一边，眼睛闪闪发亮，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的表情。
他的眼睛在卓靖关身上扫了一圈，又转向周冠怡，乐了。“哟，你居然没挨揍。”
看来比起快要被揍死的卓靖关，显然周冠怡更有趣。
周冠怡和卓靖关都要看傻了，连卓靖关痛苦的喊声都弱了些许。
这个人，在这个副本里，显然是不正常的，但他们觉得，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正常人，至少应该被允许按照自己的喜好穿衣打扮，只要不过分就行。
那人又说：“傻了？”
被他这么一问，两个人才缓过来。刚想说话，那人又说：“哦，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玉声。”
他就是玉声！
他居然是玉声？
卓靖关和周冠怡首先想到的是：当初在冒充玉声的时候，还曾经猜测玉声会穿什么奇装异服，但这他们怎么能想得到！谁能想到t恤短裤这种在现实中男女老少皆宜的烂大街的衣服，居然是奇装异服？！
卓靖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主要是有点槽多无口。周冠怡先问了一句：“你这衣服是哪来的？”
玉声立即呲了牙，表情仿佛是在赞赏周冠怡提的问题让他非常满意。他揪了一下前襟，说：“我自己做的，怎么样？”
周冠怡直说：“一般。”
卓靖关忽然觉得不对。在这整个副本里，都没见过有这么穿的，所有人，哪怕是睡衣，都弄得非常正式，这个玉声怎么会想起做这么一套衣服？按道理讲，人的认识是在实践的基础上产生的，玉声就算是想对衣服样式进行改动，也不应该超出认识基础太多，例如就算他去掉领子去掉大半个袖子，也不应该弄得如此宽松有如面袋子，至少要有个逐步发展的过程。
他问：“你怎么设计出这样的衣服的？”
玉声笑说：“是之前见你们外城来的人穿过，我觉得挺好。你不觉得好吗？你不也是外城来工作的吗？你们穿衣服风格不是这样的吗？那你们有什么新式的衣服？”玉声显得兴致勃勃。
不，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卓靖关是见过他们这批玩家，没人穿着这样类似的衣服进来。
或许之前有玩家穿着这身进来过。
但，不应该，不可能。游戏结束就会重置，整体重置，包括Npc的记忆，且玉声说的是“之前”见过，那就不是他们这批玩家，那么，他的记忆也应该随着游戏结束而被重置才对。
可是他为什么会记得“之前”的玩家穿着这样的衣服？！
卓靖关盯着玉声，已经有些忘了疼。
游戏出现了bug。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得而知。但他隐约感觉，自他进入游戏之后，先后出现的bug，例如扫烟囱的，例如老章鱼，例如鸟人管家，都在周冠怡面前出现了反剧情设定的友好情况。但至少他们是在看到周冠怡之后才出现异常的，而这个玉声还没看到周冠怡，记忆已经出现了异常，是不是说明整个副本都开始异常？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现在对于周冠怡来讲，是好事就行。
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看一眼周冠怡，但他还是强制忍住了，可是眼睛还是稍微往周冠怡那边偏了一瞬。
玉声歪头看着他，又顺着那眼睛一瞬的偏移，看向周冠怡。
真是过分敏锐的人。
卓靖关嘴角僵硬了一下。
但是，周冠怡的异常，游戏系统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他想转移话题，“你……”
可是周冠怡比他还要着急。“那我们知道的衣服样式可太多了。不瞒您说，在你们这里，就连我这样的都能做个服装设计师，保准让你们见识到什么叫做服装多样性。”
“真的！”玉声的眼睛亮了，“那你们跟我们一起干吧！”
“不过在这之前，”他又看向卓靖关，“你们得先把目前这个问题给解决了，你们能挺得过体质改造吗？据我所知，你们外城人的体质都非常差，痛域也非常低，至少你们得保证能活下来吧。”
扎心了老铁。
可是我们也在努力改善，生成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啊。
周冠怡有些得意，说：“我还没吃药，阿姨没给我发。”
“那是好事，”玉声看着周冠怡，向卓靖关偏了一下头，但没看他。“那他怎么办？”
周冠怡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有办法，”玉声咧着嘴，“我有药，跟我走我就给他吃，走吗？”
好像人贩子问小朋友：我有糖，跟我走就给你吃，走不走？
但卓靖关和周冠怡都决定跟他走了。主要原因是，这是玉声啊，玉泽玉润的政敌，关键是他太神奇了吧，让人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玉声一边一个，把他们拎起来，一步跳上窗台，又跳下去，到了车边，把他们放到座位上，就像拎的真的是两个小孩子，丝毫不费力。
之后玉声又拿出一大袋子小零食塞给他们，说：“随便吃，别跟你们父母说。”
周冠怡满意极了。自从从系统空间出来，他已经好多小时没有吃零食了。
卓靖关为了表现出自己是小孩，便也挑了一袋零食吃，但总忍不住心下怪异。
对！确实是有怪异！
刚才玉声还跟他们提到外来人，可是外来人里面是一定没有小孩子的，可见那时候在玉声眼里，他们就应该是来这个城市实习的毕业生，是成人！
那现在是又把他们当成小孩子了吗？
卓靖关手里捏着零食，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外来人？”
“知道啊。”玉声启动车子，“都提前通知了，又有一批新的实习员工过来。我虽然没工作，但你们的消息也不是我们的机密。”
“那我们来幼儿园……”
“实习呗，轮转呗。你们这次的实习工作是作为儿童改造身体。你们外来的小孩子体质和我们比差太多，你们的父母对你们态度很不好吧。其实对体质差的儿童的歧视，也是我想改变的。这个城市里的人，”他回过头，盯着卓靖关说，“脑子里都有病。”
卓靖关听出来了，他这是把他们的成人和儿童的身份混同了，他自己还没觉得有任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