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如梦

陈小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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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江南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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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烟雨,总是惹人沉醉。去过江南的人,才知道醉人的不只有酒。烟雨就这么斜织着,织成这世间最温婉的情怀,和最绚丽的风景。一柄纸伞,一把团扇,一袭青衣,一双皓腕,皆是江南。唐朝诗人韦庄曾在《菩萨蛮》中将江南的风情描绘得淋漓尽致:

人人尽说江南好,

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

还乡须断肠。

那交叉纵横的河网,滋润了一寸又一寸的土地,造就了多少清丽脱俗的容颜。漫步街头,时而见浣衣归来的女子,时而见采莲而下的渔舟,欢声笑语,温婉可人。

当时的经济中心尚在北方,到了宋朝经济中心南移,柳永的《望海潮》更是将江南的美写到了极致: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更有传说金主完颜亮听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等词句,倍加震撼,便有了觊觎大宋之心,隔年便以六十万大军南下。当然这一传说并不可信,但是江南的繁华从中可见一斑。

朱桓自带着大军携着粮草、缁重往扬州进发,孙登则是带着卫队和四人乘坐小船而行。过了数日,来到吴郡,大军驻扎,孙登舟车劳顿,便在城中休息,朱桓派斥候去会稽附近打探消息。

姬如梦等人第一次来到了江南,感觉较之北方,多了几分内敛和婉约。兴致随之而起,拉着司空凡、慕容雪霏和魏云鸿去街上散步。

江南的胭脂气,当以吴郡为最浓,生水边的女子,操着吴侬软语,别有一番韵味。众人踏过那些青石板堆砌成的路,发出哒哒的声音,仿佛和着莺啼,敲击出季节的旋律。

等到众人走得有些累了,便寻了一艘乌篷船,在水中泛舟。

姬如梦道:“我不会吟诗作对,不会洗衣做饭,不会琴棋书画,只会打架饮酒,小凡,你失望吗?”

司空凡哈哈大笑道:“世间之人,皆爱胭脂粉黛,音律风雅,我却偏偏看不惯这世俗百态。任他云落云起,我自逍遥如是!”执了姬如梦的手,道:“你看这些河灯,是不是如梦般美!”他这如梦,姬如梦如何听不出来,轻轻依偎在司空凡肩膀上,望着水中鲤鱼嬉戏,心中一阵甜蜜。

这话慕容雪霏和魏云鸿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两人自船篷中走出来,慕容雪霏知道两人相互倾慕,再听到司空凡所喜欢的类型,恰恰是姬如梦所拥有的特质,便有意成全两人。忽又心头一动,想开个玩笑,道:“哎呀,如梦人美,此刻的心里更美。”

姬如梦道:“雪霏姐姐,你又来取笑我。”说罢,掬了一捧河水,向慕容雪霏洒去,慕容雪霏轻轻拂袖挡住。当时梅雨时节,天气闷热,姬如梦脱了鞋袜,露出如白玉一般的脚来,伸到水中,觉得甚是凉爽,道:“雪霏姐姐,你也来水中凉快凉快。”

慕容雪霏羞得满脸飞霞,瞧了一眼司空凡和魏云鸿,道:“这、这怎么可以?”

姬如梦向来不去理会那些世俗礼法,道:“怕什么,害怕被人吃了不成?”伸手已抓了慕容雪霏的右踝,除去她的花鞋,紧接着又去抓她的左踝。慕容雪霏反应过来,忙往后撤,姬如梦心想,魏云鸿喜欢雪霏姐姐已久,不如送他个人情。突然有手一扬,将慕容雪霏的鞋子向魏云鸿扔去,道:“云鸿,接好,莫让鞋子掉到水里。”

魏云鸿见那鞋子来得甚急,想也没想,只好用右手抄住,感觉触手柔软,脑中一片空白。

慕容雪霏低了头,道:“还不快把鞋子还我。”

姬如梦趁机起哄道:“还不帮雪霏姐姐把鞋子穿上。”

魏云鸿忙将鞋子还给慕容雪霏,却也不敢再看,心中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心想如果这鞋子能让自己再握一会儿,也是好的。

慕容雪霏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忙穿了鞋子,回到船舱之中。

风尘古道 穿越千年时光

一袭青裳 梦中重回汉唐

忘却相思 深锁烛影轩窗

青梅煮酒 醉了侠客柔肠

玉镯丝履 走在温婉水乡

烟雨江南 映入黛瓦白墙

青灯古书 红袖素手添香

襦裙衣裾 一曲千古绝响

礼仪之大故称夏

服章之美谓之华

无限江山 泱泱华夏

恢复我汉家衣冠 采莲回家

染一池水墨青花 饮马天涯

游船又在河中漂了半盏茶时分,四人从船上下来,慕容雪霏走到街边的一家铺子前,都是些胭脂、水粉、纸伞、团扇等的女子用品,便拉着姬如梦的手去挑选,道:“如梦妹子,我们也来做一回江南女子,如何?”那店家看到了有人过来,满脸笑容道:“美丽的姑娘,想要些什么,小店里应有尽有,就是你们想不到的,在我们这里也能找到。”

姬如梦看了一眼铺子的物品,道:“江南女子,毕竟还是小气了些,日常都是用这些物事,我还是喜欢我们大汉女子的大气。”

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小瞧我们江南的女子?我可不依。”原来是柳云落、柳云依兄妹二人。柳云落沉默寡言,柳云依却争强好胜。

柳云依道:“姬姑娘,既然你这么说我们江南女子,不如让我这个江南女子与你比试比试?”

慕容雪霏道:“柳姑娘,切莫误会,如梦并非此意。”

“那就是不敢了?”柳云依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瞧着姬如梦。

“比就比,有何不敢,说吧,你要怎么比?”姬如梦被激起了斗志,亦是毫不示弱。又微微一笑道:“雪霏姐姐,不用担心,我会注意分寸,不会让她输得太难看。”

柳云依道:“跟我来。”

柳云落拉了拉柳云依的衣袖,道:“妹子,办完太子交代的事,赶紧回去,莫要多生事端。”

柳云依不肯,道:“哥哥,你人生得大,胆子却小,要是担心,你先回去好了,我比完便回。”柳云落心中无奈,放心不下,只得跟着。柳云依带着他们走了一炷香功夫,穿过一条竹林,来到太湖之畔。

柳云依拔剑而出,四个起落,四根竹子应声而倒,竹枝竹叶,已被剃得干干净净。柳云落两手分别抄起两根较大的竹子,用力一推,那两根竹子已被抛到水中。那两根竹子长约三丈,有二十六七节,间隔均匀。柳云依则拾起两根较细的竹篙,递了一根给姬如梦道:“我们以竹为船,在水上比一下武艺,谁要是落到水里,谁就输了,如何?”在水畔而居,江南女子,大多会水,这种比试方法,自然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姬如梦道:“好,那我们就比试比试。”嘴上虽然不甘示弱,心里却暗自捏了一把汗。

只见柳云依轻轻一跃,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已飘到竹子之上站定。姬如梦也施展轻功,如燕子在水面上轻轻掠过,也站在竹子之上。却发现那圆竹在脚下转动,身形不稳,要将她翻到水中。姬如梦心中微微一惊,柳云依看似那轻描淡写的一跃,实际上不知她在水上练了多少年,自己要是还没出手就掉了下去,那岂不让柳氏兄妹耻笑。于是她疾向竹子滚动相反的方向踏去,却没想到竹子越转越快,停不下来。姬如梦又从圆竹上跃起,等圆竹转动之势被水的阻力解去,姬如梦恰好落在圆竹正中。

姬如梦虽然方才有些狼狈,但是柳云依看到她应变奇速,武功高强,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今日一见,方知此言非虚。”慕容雪霏暗暗叹道。

“若论武功,如梦不输与柳氏兄妹,但是论水上功夫,怕是要吃亏。”魏云鸿也看出来此次比试,对方是以己之长,攻人之短。

司空凡道:“如梦能临机应变,这场比试倒是胜负未定。”

柳云依竹篙一撑,圆竹在水中打了个转,往姬如梦的圆竹上撞去。姬如梦仓促之间不会转向,便伸出竹篙,向柳云依踩着的圆竹上击去。柳云依伸竹篙格挡,两篙相交,两人的身子在竹篙作用力下往后仰了仰,柳云依迅速稳住身形,姬如梦却险些被带下水去。柳云依撑篙继续前行,姬如梦的竹篙却不再与柳云依的竹篙相交,径直往她身上的要穴点去。柳云依虽然水性不错,但是要论武功,实则不是姬如梦的对手,因此两相抵消,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柳云依调转圆竹,往姬如梦后面驶去,姬如梦待用竹篙进攻,然而竹篙太短,却够不到柳云依。柳云依如游鱼一般,将圆竹撞到了姬如梦的圆竹之上,姬如梦只觉得脚下一阵冰凉,水已将她的鞋子弄湿了,圆竹也在水中打转。她用竹篙在水中一撑,身子已经凌空,接着朝柳云依的圆竹上落去。柳云依心中一惊,姬如梦却已落到了柳云依身后。柳云依竹篙在水中斜斜一撑,圆竹往相反方向荡了开去,姬如梦身子又是一晃,用竹篙在水中一撑,双脚凌空向柳云依踢去。柳云依往前一划,又去得远了,想让姬如梦落到水里。姬如梦竹篙斜撑,往柳云依的圆竹上落去,但始终差了一点,足尖只能刚刚够到圆竹的尾部。她使劲一点,又借着反冲之力立即弹回,银铃锁已经飞出,挂在了岸边的竹梢之上,接住银铃锁的力道,到了岸上。

方才姬如梦那一脚,力道极大,柳云依站在圆竹之上,向湖中而去。恰巧湖中出来一艘游船,柳云依极力躲避,仍是撞了上去,那船在水中颤了一颤,柳云依身子随着晃了一晃,稳住了身子。

船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此放肆,想找死吗?”语气似是愤怒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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