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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余以为说：“其实我也只是扫了一眼，以为是烤羊。”
副所长想了一下，说道：“先不管烤羊了，找到人要紧。”
前方是一个高大的建筑物，上面还写着几个大字“工人俱乐部”。副所长一挥手：“进去看看。”
以前大型工厂里都有工人俱乐部，可以开大会，可以看电影，可以办晚会，还有各项文艺活动，属于工会的地盘。现在工厂被废弃了，俱乐部里阴森森空荡荡的，胆小的还真不敢进来。
副所长带头，沿着台阶从俱乐部正门进入。进门后，是一个大厅；再向前，就是礼堂。进入礼堂，黑咕隆咚的，大家纷纷打开头灯照明。
灯光扫过，一排排座椅的轮廓显现出来，整整齐齐，非常有层次感。突然，灯光下，一排座椅的轮廓线变了，一个座椅靠背凸显出一个椭圆形，高出整个排面，十分扎眼。
大家吓了一跳。有人惊叫起来。
“别慌！”副所长及时稳定住阵脚，掏出手枪，悄悄地接近。大家跟着副所长呈弧形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
近了。灯光聚在一起亮得耀眼。只见一张座椅上坐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破旧，脏的看不出原色；此人头发乱蓬蓬的，脸瘦瘦的，胡子拉茬，眼睛直视前方，一动不动，看不出是死是活。
“你，叫什么名字？”副所长站在离此人约三米远的地方，手里紧握着手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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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缓缓地把头转向副所长。原来是个活人。
副所长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一丝死亡的气息，枪口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一些。
那人看着副所长，没说话，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都结束了。”那人最后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没有了声息。
时间仿佛静止了，又好像被无限拉长。
副所长壮着胆子上前去，伸手谈了谈那人的鼻息，然后回过头来对众人说：“他死了。”
众人脸上漠无表情，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都已经麻木了。过了许久，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嚎了出来：“鬼啊……”
呆住的人们仿佛被棒喝惊醒，开始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向门口跑去。其间有人摔倒在地上，后面的人就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副所长也镇压不住了，只能跟在人群后面出来。
到了外面，见到阳光，尽管还是阴阴的，但是给人感觉仿佛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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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所长挨个骂过去，让人们恢复平常状态。又检查了跌倒人的伤势。据说人在恐惧的时候会失去痛觉，没有人喊痛，表面上也看不出伤势如何，但还都在喘气，活着就好。
副所长叫上余以为和群主：“你们二位，跟我进来。”
三个人重新返回礼堂。
灯光下，那个人还在，并没有失踪，所以这不是灵异事件，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副所长近距离大致地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都不重要，等事情结束后善后时再说吧。
三个人在礼堂搜索了一番，地上有脚印，乱七八糟的还不少，但没有发现失踪的大黄和老黑。
副所长决定再去别的地方搜索。
外面的众人几乎吓破了胆，围在副所长周围不敢远离一步。
人们簇拥着副所长向医院出发。副所长感觉……良好。
医院也废弃了。传统意义上，医院是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因为来医院的多是病人，病人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阳气过衰。相对应的，就是阴气过盛。尤其是废弃的医院，一进去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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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有三层。副所长带头一层楼一层楼一间屋一间屋地搜索。
一楼走廊尽头是急诊科，有一间房挂着牌“急诊外科手术室”。门关着，副所长轻轻地推开了门。也许是警察的第六感，副所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手枪处于随时击发状态。
手术室的门是两扇对开的门。副所长推开了一扇，人站在门外，探头向里张望了一下。里面黑漆漆的，借着光亮依稀可以看到破桌子的轮廓。
副所长趟着小步，慢慢地走了进去。
副所长已经进来有两米了，身后跟进来余以为、群主和其他的人。看看屋内，没有啥异常的地方。
突然，嗷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右侧跳了出来，一瞬间身形变得无比巨大就向副所长扑过来。
啪……
啪，啪……
三声枪响。
副所长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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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应声而倒。
“老黑！”又一个声音传来，随后是另一个黑影现身。
副所长举枪瞄准，却没有开枪，只是大口喘着粗气。
副所长身后有两个登山者已经吓尿了，裤子湿了一大片，可能还有其他的排泄物。腿软得走不了，只能奋力向外爬。
余以为却向前靠近副所长，举起强光手电照射前方。灯光下，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还有一个人，举着手机半跪在此人面前正在叫着“老黑”的名字。
余以为看到手机，感到有些突兀。蓦地，他想起了什么，一把夺过手机，侧目一看，果然，屏幕显示正在直播。余以为迅速关闭直播软件，把手机牢牢拿在手里。
余以为还有一丝理性。他感觉这事闹大了，副所长开枪的场面已经直播出去了。
副所长面对突发状况，除了开枪，头脑一片空白。就那样举着枪呆在当场。
这个时候，群主反而显得十分镇定。也许事情已然发生了，没有了对不确定未来的担忧，心态反而稳了。
群主慢慢地把手按在副所长的枪上，让枪口冲着地面，对副所长说：“好了，没事了，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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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副所长和余以为都感到震惊。“都结束了。”这话不是礼堂里那个死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群主也感到自己的话太巧合了，说完之后立刻闭嘴了。
余以为出面收拾残局。他把人聚拢起来，安置在户外，在室内太吓人了。地上的人，已经没了气息。暂时就让他躺着吧，要保护现场。
经过初步了解，死者是老黑，拿手机做直播的是大黄。两个人进入厂区后根本就没有寻找小番茄和大墩子，而是自己寻找刺激的场景做直播，也根本没有把群主说的“一个小时后集合”的话当回事，结果大家以为他们也失踪了。
老黑临死前看到找他们的人来了就想出一个点子，吓一吓来人，有屁滚尿流的场面就更好了，给直播增加一些流量。老黑有一件做道具的黑斗篷，他把斗篷蒙在头上，张开双手把斗篷撑开，在昏暗的室内突然蹦出来确实挺吓人的。
老黑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来找他们的警察带着枪，而且开了枪。三枪，都打在老黑的身上。
老黑就这样死了。他追求的是刺激、吸引眼球的直播，最终也是死在了直播上，也算死得其所。
人找到了两个。搜索也算成功。但副所长忧心忡忡。警察开枪，不是写份报告交上去那么简单，得说明开枪的理由，必须得有紧迫的情形，得有使用武器的必要，而且还不能超过必要限度。现场已经直播出去了，事实无法改变，只能从法律适用上想办法。
副所长正犯愁，余以为过来，悄悄地递给他一样东西。副所长一看，是部手机。
“是老黄直播用的手机，”余以为低声说道，“我看了，也是凑巧，开枪前后手机信号中断了，所以画面并没有直播出去。现在手机交给你，你依法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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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所长看了一眼余以为，不动声色地接过手机，向余以为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又出了这档子事，我再也不想来了，连想都不要想起。”余以为说着，离开了副所长。
群主看着余以为过来，向余以为招了招手。
“怎么样？”群主问。
“什么怎么样？”余以为不知群主指的是什么。
“你跟所长说啥了？没说咱们啥时候离开？”群主道。
“哦，你的一丝是……”余以为说。
“丢了四个，找到两个，其中有一个死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方好了。”群主说。
“你不怕大墩子他爹了？”余以为问。
“怕，当然怕。不过怕又怎样，能躲的过去吗，能跑得掉吗？”群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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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想开了。”余以为说。
“要不还能怎样？不过说实话，我倒是希望大墩子能活着。他活着，我才能踏实地活着。”群主说。
余以为递给群主一支烟，点上。
群主深吸一口，说道：“其实我不抽烟的，这次见笑了。”
“理解。”余以为说。
群主抬头看看天，说道：“天快黑了，现在出山还来得及，能赶回镇上。这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好，去跟阮所长说说。”余以为建议道。
两个人去找副所长。副所长想都没想，当时就给回绝了。理由很简单，还有两个人没找到，你们都没有洗脱嫌疑，谁也别想走。
余以为心里明白，副所长这是怕呀。怕啥？怕孤独。今天这里死了两个人：礼堂一个，医院一个，这叫现场，警察有义务保护现场的。如果群主他们走了，警察只有三个，要在废弃工厂过夜，想想都瘆人。所谓人多力量大，人数多了，至少可以壮胆，副所长就是这个意思。
见副所长不同意走，群主也没办法，他只好去集合队伍，把人拉到最开始的集结地，连哄带吓唬，把这些人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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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们都是登山爱好者，必要的装备都是有的。很快就支起了一顶顶帐篷，燃起了瓦斯炉，起火做饭。
警察没有帐篷，都在警车里休息。群主给警察端过去热乎乎的汤面和熟食，副所长连声道谢。
天黑了。远处的厂房也出现了点点营火。大家看了都很害怕。副所长说：“别怕，那是流浪汉在做饭。”
话虽这样说，副所长不敢掉以轻心。他和群主商量，晚上要安排人值更，力保安全。
同时，副所长把今天的情况和所长汇报了，务必请局里加派警力过来，所长答应向局里请示。
余以为望向1号楼方向，那里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余以为不知道这次来的是否值得，能不能获取一点有用的东西。
翠花今天可是怕极了。她要余以为抱着她睡觉，余以为答应了。
所有的人都在盼着天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企盼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好多人睡不着觉，围着篝火想着心事。
转眼到了后半夜三点多，是人最犯困的时候。再害怕，也顶不住瞌睡虫的袭扰。人们纷纷钻进帐篷睡觉，值更的人也昏昏欲睡。
多年养成的习惯，余以为睡觉很轻。当万籁俱寂，余以为却猛地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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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帐篷外有一些轻微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