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柔妃娘娘来了，说是刚做了一盘糕点，特地来送给您尝尝”
康靖晔批奏折的手一顿，半晌后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苏浅浅在元公公的指引下走到内室，康靖晔正埋头处理公务，见她进来了一点反应也无。
“陛下，臣妾今日做了一些糕点，臣妾手笨，不及蔓姐姐做的好，但尚能入口，您尝尝看”苏浅浅自顾自地把糕点摆到康靖晔旁边。
糕点刚刚出锅，苏浅浅又保护得当，现在还冒着热气，甜腻的香气瞬间在周围飘散开来。
康靖晔依旧毫无所动，一板一眼地阅览手里的奏折，苏浅浅亦站在他旁边不肯挪动，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一旁的元公公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眼苏浅浅，笑着帮苏浅浅解围道“娘娘，陛下刚刚用了一碗燕窝，此刻想来是无法进食了”
苏浅浅看了眼康靖晔，自嘲般地笑道“那是我来的不巧了”
“柔妃有事不妨直说”康靖晔冷声道，仔细听甚至能品出他此刻的不耐。
苏浅浅红着眼看向元公公，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元公公，可否让我与陛下单独相处一刻钟？”
元公公没直接回答，默不作声地看了眼皇帝，见他没发话只能纠结地立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离开。
“出去吧”
听到陛下发话，元公公立刻就退下了，守在御书房外。
“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还在怨我吗？”苏浅浅凄婉地看着面前的无情帝王。
康靖晔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盘精致的糕点“未曾”
苏浅浅嗤笑一声，不知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晔哥哥，你撒谎前嘴唇总是紧紧抿着，这个习惯连蔓姐姐也不知道”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康靖晔疾声道，他并不是怨苏浅浅，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是他心中有愧且不敢承认。
“嘉儿一人在威远侯府，臣妾不放心，请陛下允许臣妾派两个宫人过去”说着苏浅浅跪在康靖晔面前，大有他不答应便不起来的意思。
康靖晔头疼不已，局已布下，再过不到一年就能收网，他不可能容许苏浅浅毁掉他的计划，但直接拒绝又怕她身体受不了。
“威远侯不比其他人，你的人恐怕进不去，朕待会儿让元公公挑几个好的过去伺候”康靖晔看着她瘦弱的身子终究还是低声劝道。
苏浅浅双拳紧握，猛地抬头看向康靖晔，一双清透的眼睛如今染上血色，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打眼。
“晔哥哥，我如今就嘉儿这一个孩子，求晔哥哥饶她一命，她是你第一个孩子啊！你也抱过她，宠过她，你不能这么狠心的，不能啊！蔓姐姐在世时也极喜欢嘉儿的，你这么做蔓姐姐也不会原谅你的”苏浅浅跪步上前，紧紧攥住康靖晔的衣摆，声音悲戚，令人闻之心碎。
康靖晔只注意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良久才哑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浅浅苦笑道“一开始就知道了，我儿头顶处有块小小的红斑，大皇子没有”
当年康靖晔被王宏达找到时，苏浅浅和刘思蔓均怀有身孕，刘思蔓是他原配夫人，她肚里的孩子自然就是他的嫡长子，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可当时王宏达和赵顺德步步紧逼，都瞄准了皇后的宝座。康靖晔怕自己和刘思蔓的孩子发生意外，在刘思蔓生产那天故意让苏浅浅服用催产药，并设计将两个孩子调包。
最终苏浅浅的孩子在刘思蔓处不到一刻钟便没了性命，而刘思蔓的孩子在她这长成了一个文武兼备的贤德皇子。
忆起往事，康靖晔心里愧疚不已，当年那个孩子虽然不是他亲手害的，但他的死有一份是自己的责任，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狠心把他的生机剥夺了。
这些年午夜梦回时，他常常会梦到那个孩子，他永远是那么小小一点，被裹在襁褓之中。有时他会笑着朝康靖晔招手，嘴里咿呀咿呀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喊爹爹，可是自己如何配做他的爹爹呢！
康靖晔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情绪激涌而出“对不起”，这是自元后去世以来康靖晔第一次落泪。
苏浅浅含着泪摇头“这件事情我永远不能原谅你”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嘉儿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康靖晔黯然道。
苏浅浅见他仍旧执迷不悟，抹干眼泪冷笑一声“我果然不该对你有任何期待，嘉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宸儿也别想安安稳稳地活着”
“你…你…宸儿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你怎么能这般”康靖晔怔忪地看着她，似乎被苏浅浅这般具有攻击性的样子吓住了。
“我说了，嘉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她好那大家都好，她若是不好，这宫里谁都别想好过”苏浅浅放下狠话就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突然回来把那盘糕点翻倒在地。吃个鬼去，给谁吃都不给他吃。
“呀！臣妾这手有些无力，实在该死，妾这就回宫，不在这碍陛下的眼”说完就又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康靖晔看着地上的糕点，表情有些错愕，不禁笑了起来，苏浅浅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和他发脾气了，仔细数数，该有十多年了吧！
元公公在苏浅浅离开后立刻进来服侍，一进来便看到满地狼藉，心里诧异，柔妃刚刚那么生气，莫不是被陛下训斥了？
“陛下，我这就让人进来打扫”
“不必”康靖晔喊住他，起身走到糕点前蹲下，拿起一块轻轻拂掉底下的灰尘便要入口。
元公公看得心惊胆颤，不知该不该劝，没有哪个皇帝会捡地上的食物吃。
“元公公，你让徐嬷嬷带几个手脚麻利的宫人去长公主身边伺候”
“是，奴才这就去办”
元公公离开后，康靖晔打了一个手势，下一秒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不知从何处过来，跪在他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那人恭敬地问道。
康靖晔把一封奏折丢给他“让暗三前去临安县查明真相，另通知暗九和暗十前往威远侯府保护长公主殿下”
“属下遵命！”话音刚落，那人消失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