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遥山耸翠,江边远水翻银。空山幽寂,平静祥和。
陆离和郭令不知踪迹,山鬼并未声张,他只是说这二人还有后续工作需要处理。
尘世就是造化弄人。
北行辅将段素绢是带领孤行人员部署在第三大道,领导预防李仲逃脱的伏击小队。
通知来李仲已经被抓捕,段素绢这边可以归队。段素绢便抄近路走了山路,行走一半忽然听到凄厉惨叫,那是郭令被陆离利刃刺中的哀嚎。
段素绢他们听着觉得不妙便去查看,不着急归队而直奔远方破庙。
段素绢冲在最前,破门而入,其实说来,这座破庙墙垣颓损,已经没有大门可言,多处都是入口。
扑鼻而来的腥味,闻得出是新鲜的,温热的。
地上血泊中躺着的是身首分离的郭令。
两行罗汉像中间坐着黑色卷发的女子,光是那一个背影,段素绢就觉得熟悉。
但她一头黑发让段素绢迟疑,不敢相认。
小队队员冲过来把那女子围住。不知道是队员带动的风还是门外冲进来的风,总之是放肆,吹动那女子一头黑发翩飞。
那女子侧转过身,手里握着一把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她莞尔一笑,对段素绢说:“嗨,好久不见。”
即是巨大变化段素绢也认得出那是陆离。
如今陆离状态气质都是以前的陆离不曾展现过的。
段素绢心头一紧,说不上痛恨惋惜,倒是有一阵雀跃激动,再从欢腾过度到兴奋,最后又回归苦痛。
“恭喜你。”那时陶潜明举杯祝贺段素绢做了北行辅将。
段素绢浅笑,举杯回敬陶潜明。
陶潜明笑道:“我曾预想过今天的到来,感谢你,没有让我希望落空。”陶潜明笑里藏有惋惜,段素绢知道,那是给陆离的。
陶潜明回忆起来孤行学员期结束,统计整理众学员的去留情况。陶潜明害怕陆离选择离开,把自主选择留下的学员名单看了一遍,陆离名字还在其中。陶潜明欣喜,见到陆离问她可有决心担任辅将,陆离这一次是自信点头。陶潜明赞许,说,“然后要做好担任副将的准备。”陆离愣住,问:“那你呢?”
陶潜明笑说:“我?我只好做主将了。”
陆离摆手笑道,“别想了,主将之位是我的。”
如果没有吴沧事件,而今辅将之位有一个是给陆离的。
三年时光,孤行多少人还都会时不时的思念陆离。
那张倔强脸庞,那双桀骜眼睛,那头张扬橘红,那是陆离,不知踪迹的陆离。
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陆离何去何从,都认为和陆离已经是人生诀别。
那黄笙陶潜明两个不这样认为,他们清楚陆离下落,知道这不过是短暂分别。
时机已到,陆离该回归北行了。
“只许他蒋长明护人,不许我陶潜明留人吗?”
陆离杀了郭令的事,严格说来,并没有目击证人。
“单纯是寻找不见了的郭令,便是碰巧一个路过破庙的人,或是和段素绢他们一样,只是被尖叫声音吸引过来。”
这一次,北行一定不会再失去陆离。
“她无罪无过,不然她为什么还要停留在犯罪现场?她还有心摘那束白花祭奠郭令?她是无辜的,就像她手里摘的那束白花一样。”
陶潜明等人不知,陆离那束白花是祭奠石磊的。
郭令究竟是被谁杀害?这背后的真相被遮掩,永远成了悬案。总之陆离和此事无关。
“说起来,蒋长明护得是罪人,我留得是功臣。”
何事有功?
自然是李仲之事。
抓捕李仲,功劳最大的才不是那扮做买家的郭令。
陆离的出现真仅仅只是偶然碰巧?
诸事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都是分行周密安排,精心策划。
当年给李仲情妇卜算之人是山鬼扮演,餐厅中厨师意外,经理刁蛮都是分行人在做戏,李仲情妇身体忽然抱恙不能参加应酬是栗不寒在那群贵妇下午茶时候动的手脚,酒会刺杀李仲是黄奉所为……
那是一步步走棋。
好好解释得从最初说来。
陆离孤身出了审判庭,踌躇无志不知何处飘零。
我有怨兮欲问天,举头仰望空云烟。天无涯兮地无边,苍天有眼何见我独自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天不仁慈地不和善……
陆离满心如死,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忽地一辆车横栏面前,堵住陆离去路。
陆离心头正不快,刚要破口大骂,那车窗缓缓摇下,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清亮迷人。
只凭一双眼睛陆离就认得出那是何人。
车窗全部摇下,看见副驾上坐的就是黄奉,自然,驾驶座上的是龙孟,
黄奉笑靥如花,他说:“载你一程,走吗?”后头车窗也摇下,山鬼栗不寒坐在后头,都笑着对陆离挥手。
陆离浅笑,正要摆手拒绝,那黄奉又道:“我们分行需要你,来吗?”
陆离上了这车,离了北行,又进分行。孤行陆离这二者已经紧紧相连,谁都离不开谁了。
车窗全开,风在耳边猛烈嘶嚎,吹得陆离眼里布满血丝。陆离红着眼,一颗泪夺眶而出,划过脸颊又被风吹散了。
山鬼看陆离这副模样,实在惹人怜惜,山鬼轻轻拍了陆离手背,他说:“不要哭。”
“没哭,是风太大了吹得眼睛疼。”
“那快关上窗。”
“可是风吹着又比较爽。”
“那随便你。”
栗不寒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来他一语去,觉得这两个都是被过往抛弃的人,心里忽然想撮合这二人在一块。栗不寒笑对陆离说:“陆离,你是不是有个花名叫阿怪?”
陆离不知栗不寒何出此言,只把头点说是。
“那我以后能一直叫你阿怪吗?我觉得阿怪好听。”
陆离点头,“好听就喊呗。”
前头龙孟和黄奉抿嘴憋笑,他们知道这栗不寒耍的什么花样。
栗不寒叫山鬼都叫阿鬼,这会要叫陆离叫阿怪,一个是鬼一个是怪,凑在一起好不邪性热闹。
“往后,知你本名者寡,知你花名者众。”
黄奉透过后视镜,盯着陆离那橘红眼睛说。
满地黑色卷发散乱,剪去及腰了长发,顿时轻松,陆离左边看看右边瞧瞧,那个镜中黑色短发的自己陌生又熟悉,她觉得好笑。
陆离抓着头发,说:“我自己的的颜色什么时候长出来啊?”
不管头发什么颜色,陆离回来了。
光明正大,以功臣身份荣耀归来。
陆离看到蒋长明,她主动挥手致意,她说,“缘分未尽,我们又见面了。”
是,他们又见面了。
蒋长明不是算错缘分,是低估陆离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