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日日相见不如怀念
上课时间，状元桥上面没有什么人，漫夜洁缘和意月竹霂边走边看着桥底下的鱼群。
意月竹霂偶尔会把视线放在鱼群上，大多数时间都把目光停留在漫夜洁缘身上。
漫夜洁缘看着鱼群：“应该先去小卖部买个面包的，这样就可以喂鱼了。”
意月竹霂听她语气虽然可惜，但更多的是漫不经心，不由轻笑：“你肯喂，它们敢吃吗？”
漫夜洁缘闻言看向意月竹霂，少年清冷的眉眼笑意暗藏，如诗如画，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意月竹霂，等高考考完最后一科，我们在这里见一面吧，我有话对你说。”
意月竹霂顿了一下：“……好，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漫夜洁缘用小拇指勾住意月竹霂的小拇指，拇指用力摁了一下他的，同时笑了笑：“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盖章了，到时候你记得要提醒我哦，毕竟我这记性不好，尤其是对与你有关的事。”
意月竹霂也笑：“嗯，放心吧。”
十八岁的秋天，少年少女满心期待，约定着来日的相见，凉风微抚过他们带着笑的脸庞，却未给他们带来期日离别的半点讯息。
怎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天青色等烟雨……”
手机铃声响起，漫夜洁缘按了接通：“说。”
电话是从F市回来没多久就开始连轴转忙工作的榆夕打来的：“老大，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个字。你看，你方便吗？”
漫夜洁缘想都没想直接回：“不方便，你有事直接找池铿，让他给你签。这段时间集团事务就交给你和他了，好好干，干好了给你加工资。到时候去F市也带上你，看好你哦。”
榆夕暗暗抹了一把心酸泪：“好。”说完挂电话。
榆夕心道：我才不要去F市！可是，集团后面肯定要去那里发展，不去的话就没办法和老大一起工作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榆夕是在被上一家公司推出去背黑锅而因此失业的时候，遇到漫夜洁缘。
那是一个晚上，榆夕心情低落出来散心，路过一个没有路灯的小巷，好在月光很亮，散落下来给她照亮了前行的路。
榆夕慢慢走着，脑子里想着前公司的破事，嘴里骂骂咧咧。
乌云遮月，一个人从背后捂住了榆夕的嘴把她拖到转角暗处，榆夕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等歹徒把手放开把榆夕按在墙上，榆夕大声呼喊救命，同时手脚并用想推开歹徒逃走，歹徒身形高大，一脸阴狠猥琐，他用腿压住榆夕的腿，一手抓住榆夕双手手腕压过头顶，一手抓着榆夕的黑色长裤往下扯。
榆夕被制住依旧在挣扎，嘴里喊着救命，歹徒嫌她吵，扇了她一巴掌，说着污言秽语。黑色长裤褪下，接下来是……
榆夕知道没有人会来救自己了，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彼时漫夜洁缘刚把公司建立起来，一大堆事正心烦，又听说隔壁公司把一个人才给开了，还把人弄进了行业黑名单，就打算去拜访一下这个人才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人挖过来。等手下人把人地址发过来，她就直接往那个地址去了。
路过小巷黑魆魆，还传来人喊救命的声音，漫夜洁缘加快脚步，在歹徒手快碰到榆夕内内的时候一脚把歹徒踹翻。
“老子最烦你这种渣滓……”
漫夜洁缘说完这句话，歹徒从地上起来，漫夜洁缘把榆夕扯到身后，一拳打过去，打空了收拳，收拳的同时一个侧踢，她动作很快，歹徒招架不住被踢倒在地。
漫夜洁缘又踹了几脚歹徒肚子，歹徒昏了过去，她脚踩住歹徒的子孙根撵了撵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池铿：“池铿，来接我。”
她说完挂了电话给池铿发了定位就把手机放回口袋，确保歹徒不会轻易醒来，就算醒来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后，抬腿向榆夕走去。
榆夕整个人僵住了，很冷很冷，环抱住自己的腿蹲在墙角，头抵着手臂，身体微微颤抖着。
漫夜洁缘半蹲下轻柔的摸了摸榆夕的头：“别怕，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了。”
月光撒下，照亮了巷子，也落在漫夜洁缘和榆夕的身上。
榆夕抬起头，泪眼盈盈，朦胧间看到的是沐着光五官精致的短发女生。
漫夜洁缘收回手，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别哭了。你能起来吗？我认识一个帅哥，等下他就来了，他不仅人长得帅，人品也很好。起不来的话我可以让他背你，你准备接受吗？”
榆夕呆呆地看着漫夜洁缘，被她的美貌晃了眼，没意识的摇摇头。
漫夜洁缘看榆夕这样傻傻的，理解她劫后余生的无措，站起身拉起榆夕，榆夕蹲久了腿麻站不稳，漫夜洁缘只好公主抱抱起榆夕，乘着月光向巷子外走去。
榆夕怔怔看着帅气女生也就是漫夜洁缘的下颚，顿时安全感满满，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流向四肢百骸。
没走几步池铿带着人来了，他看到自家老大抱着个女人不由挑了挑眉，漫夜洁缘看向他：“池铿你让人扫个尾。”
池铿点了好头道了声“好。”就做了个手势让后面的人去处理那个倒地的歹徒，随后跟着漫夜洁缘走出巷子打开后座车门让漫夜洁缘把怀里的榆夕放好。
漫夜洁缘放下榆夕打算坐副驾，榆夕拉住她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她无奈妥协坐在后座。
等池铿启动车子，漫夜洁缘才淡淡道：“去最近的心理诊所。”
榆夕此时精神恢复的大差不差，闻言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缓过来了，不用去心理诊所。我家离这挺近的……能麻烦你把我送到我家楼下吗？”
漫夜洁缘微微颔首：“地址。”
榆夕知道她这是答应了：“辞安小区A栋，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还愿意送我回去。”
漫夜洁缘挂上经典笑容：“池铿，去她说的这个地址……”
随即想到自己要找的人也住同一个地方，转过头：“你叫什么名字？”
榆夕也看向漫夜洁缘：“我叫榆夕，你呢？”
漫夜洁缘听到人名字心下微惊：居然……
漫夜洁缘眸色深了一瞬：“漫夜洁缘，幸会。加个联系方式？”
榆夕面上一喜：“好。”
漫夜洁缘在榆夕手机里存了自己的手机号，把榆夕送到人家门口拒绝了主人家盛情邀请，毫不犹豫的走了。
后面几天漫夜洁缘陆续有抽空去和榆夕接触，确定榆夕没有问题，顺利把人请到自家集团任职。她亲自带了榆夕几天就把大部分事务交给榆夕处理，给自己减轻了一些负担。
榆夕慢慢也接触到了帮派事务，不知为何，她对所有人都不放心，唯独在老大身边最安心，平常能跟在老大身边就尽量跟在老大身边。
在漫夜洁缘打电话的同时，意月竹霂也拿出手机，给未知联系人发了条短信。等对方回了消息，他看了一眼把手机放回口袋静静等着漫夜洁缘讲电话。
听到漫夜洁缘说到“F市”，意月竹霂把这个地名暗暗记下，以后要是和她分开了，至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他对她知之甚少，出了清明一中，他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见到她。
漫夜洁缘讲完电话没做停留和意月竹霂去水果店点了个果汁，一人一杯喝着回了教室。
意月竹霂中午下课去找漫夜洁缘的哥哥漫夜晨枫了解了一些和漫夜洁缘有关的事：
十二年前的一天，漫夜晨枫早早去了学校，漫夜洁缘平常喜欢去爬房子前大树，呆在大树上玩，这一天也不例外。
等漫夜晨枫放学回来，看到很多人围着自己家，警察、救护车、消防全来了。
消防在救火，漫夜晨枫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走了两辆，漫夜洁缘刚被消防员救出来，漫夜晨枫上了漫夜洁缘的那辆车。
漫夜晨枫：“当时我紧紧握住阿缘的手，发现阿缘嘴里嘟囔着什么，我凑近，听到阿缘说：‘哥，我腿疼……’听得我当时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阿缘的腿当时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和阿缘一天之内失去了父母，为了让我们阿缘能继续当小公主，我接手了我爸妈的公司，努力工作，其实也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却也因此忽略了阿缘。等我回过头来，阿缘已经成为了漫曦帮的帮主……我只知道这些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同情可怜阿缘，看得出来，阿缘很喜欢你，只希望你可以好好陪着阿缘，不要像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一样，伤她的心。”
意月竹霂郑重承诺：“枫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去陪着她。”她这些年，过得好苦……
月亮圆了又缺，齐杨调查出了十二年前漫夜府大火的真相：漫夜洁缘的父母配合警方端了黄囊帮不少据点，黄囊帮的老大知道漫夜洁缘父母做的事之后大怒，集合剩下的人一起去漫夜府烧杀抢掠。事后，零零散散渗透进了各行各业，混的风生水起，警方也有在追踪他们的行踪。
漫夜洁缘是和意月竹霂一起听的真相，漫夜洁缘听完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点想笑；意月竹霂则因此明白漫夜洁缘的筹谋为何；齐杨义愤填膺，立誓要找到当初的那群人绳之以法。
同时齐杨也劝漫夜洁缘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她最好不要掺和。
漫夜洁缘面上应着同时不着痕迹打探在齐杨周围有黄囊蜘蛛纹身那个人的身份，意月竹霂看出漫夜洁缘的意图，就配合漫夜洁缘套齐杨的话。
打探的八九不离十，漫夜洁缘同齐杨告辞。意月竹霂默默跟着漫夜洁缘回教室，漫夜洁缘发了条短信给池铿：“齐杨局长，查，有即推，无即生有。”发完就删。
池铿马上回了个“收到。”
漫夜洁缘看向意月竹霂：“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意月竹霂迟疑着：“……快放假了，我想找你的话，怎么找？你方便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漫夜洁缘把手机递给意月竹霂：“就问这个啊？给你，把你手机号存一下。”
漫夜洁缘心里有点小失落：其实只要你问，我什么都会说。可你偏偏什么都不问，我也没想和你说的欲望。
意月竹霂接过漫夜洁缘手机输号码：“那你记得联系我，我随时都在。”输完把手机还回给漫夜洁缘。
漫夜洁缘拿回手机按了拨号：“这是我号码，你存一下，最好还是你联系我吧。”
意月竹霂的手机铃声居然是：“只有相～爱相知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才能相～伴走过风雨旅程……”
漫夜洁缘觉得这歌还挺好听的，揶揄看向意月竹霂：“呦，铃声不错嘛……没想到我们的三好学生大学霸，也会把手机带学校来啊……”
意月竹霂闻言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拿出手机挂断了电话，把漫夜洁缘的手机号存到通讯录，同时打好备注。
因为是高三，寒假没放多久就开学了。假期里意月竹霂基本天天都会给漫夜洁缘打个电话刷存在感，好似深怕一个假期不和漫夜洁缘见面日子就回到解放前。
回到学校，经过二轮三轮复习、一模二模考试，很快就到了高考的那一天。
高考两天，漫夜洁缘和意月竹霂依旧不在同一个考场。
这一年，意月竹霂逐渐恢复记忆的同时漫夜洁缘在慢慢遗忘意月竹霂的存在。
意月竹霂记着约定，最后一科结束铃声响起便直接带着笔袋和手机去状元桥等漫夜洁缘。
漫夜洁缘隐约记得自己和什么人有约，去往状元桥的路上路过女生宿舍，被姜熙拦住聊了两句。
告别姜熙没走两步就遇上了池铿，池铿解释：“大鱼蹲了号子，条子想请你去喝茶，已经慢慢派人包围了学校，当下只剩一个缺口，时间紧迫，老大你快跟我走。”
漫夜洁缘闻言犹豫了一下彻底忘了和意月竹霂的约定，点了点头跟着池铿走了。
那个缺口是西门，到那有一段路可以看到状元桥，漫夜洁缘走到那段路时林阡在向意月竹霂告白，漫夜洁缘看了一眼意月竹霂的背影在手下人的拥簇下出了校门。
意月竹霂在漫夜洁缘收回目光时回头……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意月竹霂收回目光。
林阡释怀的摇了摇头：“不用抱歉的，意月同学，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记得帮我向大佬问声好哦。再见。”
意月竹霂微微颔首：“我会的，再见。”
“只有相～爱相知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才能相～伴走过风雨旅程……”
意月竹霂拿出手机看到打来的是母亲：“喂，妈。”
岁涵：“霂霂，你考完试了吗？你外公病重，想见你最后一面。我和你爸就在西门校门口，你要是收拾好了就抓紧出来吧，我们坐最近的航班去d国。”
意月竹霂：“好，我这就来。”电话挂断，意月竹霂深深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阿缘，抱歉，不能等你了。
意月竹霂边走边给漫夜洁缘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
漫夜洁缘紧急前往了F市，手机关机，手机卡折断，因此没看到意月竹霂给她发的短信。
意月竹霂则赶往d国，去见外公最后一面。听小叔说外公一直睁着眼吊着一口气就为了再见女儿女婿外孙。
意月竹霂到了外公病床上，外公一身风骨，此时被病痛折磨的面如枯槁、形销骨立。
外公看了他一眼，缓缓合上了双眼。在场的亲戚无不掩面悲泣，意月魏湘沉默抱着红了眼的妻子。
这是意月竹霂第二次直面亲人的离去，脑子里依稀想起了小时候和外公相处的一个片段：
外公在意月竹霂摔倒时会边扶起他，边柔声安慰：“霂霂，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霂霂你想做一个君子吗？”
可惜那个时候意月竹霂魂魄不全，并未做出回应。
外公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意月竹霂悲从中来，鼻头一酸。
三年后·h元4719年·F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