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欲言又止，别开头去，又转回来，“我……”
“哥……哥哥……”
正当他要说出来时，季霖醒了，睁着迷离的双眼找哥哥。
季遇起身去把人抱到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安哄。
小家伙以前一直期盼上幼儿园，现在时间越临近他反倒越不安，越来越粘人了。
他两只小手搂着季遇的脖子，稚声稚气问：“哥哥，明天霖霖是不是要去幼儿园了？”
“嗯。”
“霖霖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哥哥了？”
“和以前一样。”
小家伙声音委屈：“霖霖不想和哥哥分开。”
以前去学校小家伙也没说不想分开的话，现在自己要去上学了就说这话，估摸是害怕独自去面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依赖心理。
季遇摸摸他的小脑袋，“霖霖乖，幼儿园比家里好玩，那里有很多小伙伴，承承也在，哥哥放学了就去接霖霖一起回家。”
“那以后哥哥上大学了，霖霖怎么办？”
季遇顿了下，下意识就看向郑婉盈。
他和边珂原本打算的是等高中毕业了就给季霖办转学，但眼下郑婉盈回来了，那这些计划都没用了。
郑婉盈对上季遇的目光，叫了声季霖：“霖霖。”
小家伙刚醒没多久，脑子有些懵，慢半拍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大眼睛登时睁大，“妈妈！”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当即要从季遇怀中跳下去，季遇险些没抓稳，把人抓回来后拍了把他的小屁股，“摔下去，痛。”
小家伙在他脸上吧唧了口，“哥哥，你快把我抱给妈妈吧。”
“……”季遇嫌弃地把他给了郑婉盈抱。
季霖到了郑婉盈怀里，“妈妈”“妈妈”地叫，开心得不得了，郑婉盈见他这样，眼圈没控制住红了。
“妈妈回来了还会走吗？”小家伙高兴过后又蔫下来，“妈妈不在，霖霖好想妈妈。”
“妈妈不走了。”郑婉盈接过季遇递过来的纸，擤了清鼻涕，“妈妈以后都不走了。”
闻言，小家伙两眼瞬间发出光亮，又来了劲儿，“好耶！妈妈不走了！哥哥也不走……”
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哥哥要走。”
小家伙又蔫儿了，“哥哥，要去上大学，要离开家，离开霖霖，呜呜呜……”
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季霖捏了把他的脸蛋，“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呜呜呜要好久呢。”
郑婉盈破泣为笑，拿纸给他擦眼泪，调侃道：“那哥哥不去上大学了，陪霖霖上幼儿园。”
听到这，小家伙摇摇头，抽抽搭搭地看向季遇，“哥哥要上大学，不能和霖霖一起上幼儿园。”
边珂端着盛了骨头菜汤的碗从厨房出来，看见季霖四肢并用爬到季遇身上去，嘴里嘟哝着：“哥哥，哥哥，抱霖霖。”
小粘人精。
边珂心里暗暗想，尤其到了晚上，这小家伙放着自己的大床不睡，非要跑过来跟他们挤，挤就算了，还挤到季遇怀里去，非要季遇抱着才能睡好。
很过分，但季遇宠着，他没办法，只能半夜起来偷偷把人抱到一边去，再缩进季遇怀里让人抱。
季遇早上比他先醒时，一见他在自己怀里，会开心地缠着他要早安吻，一个早安吻十多分钟，吻完又毫不留情地叫他背书去。
边珂觉得高考的内容基本上都背完了，没什么可背的内容，抱着人又黏黏糊糊地亲回去，等到了六点才起来做早餐。
自从季霖过来睡之后，那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可以在床上温存的时光。
现在一看小家伙粘着他哥，边珂心里就有点不爽。
不过没有多少，毕竟小老板粘的人是他。
林天宏把碗筷带出来，摆在桌上，边珂又去厨房把剩下的菜盘子端出来，对客厅里的三人道：“阿姨，小老板，霖霖，饭菜好了，可以过来吃饭了。”
“吃饭了，霖霖要饿坏了。”
小家伙吃饱了睡，才睡醒就喊饿。
现在揉揉小肚子，两眼冒光盯着餐桌看。
季遇先带他去把脸和手洗了，出来时看到林天宏牵住郑婉盈的腰和她亲昵，见他们来了两人才分开。
季遇想到了樊世昌，还有远在国外的季父。
更多的是在想季父。
他小时候郑婉盈和季父的感情很好，郑婉盈整日逗猫，季父就陪着他玩，一家三口生活在南特，看尽风雪。
后来两人开始吵架，频率越来越高，动不动冷暴力，直到有了季霖，两人之间才少了些隔阂。
却也好景不长，两年后就彻底闹翻了。
他不是季父亲生的，季父待他如同自己的孩子，却在走时连季霖都不要，全留给了郑婉盈。
那是要和她断绝所有的联系。
季遇终究是对季父存了父子之情，在人走时偷偷回房间哭了好久，现在赫然看到母亲和他人亲昵，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但是郑婉盈说林天宏是她的朋友，不可能是在回国之后才认识的，那只能是在出国之前。
也就是十七年前。
或许，他们那时候就互相喜欢对方了，如果不是因为樊世昌，郑婉盈也不会出国。
会和她喜欢的男孩走到一起，不会有他，不会遇到季父。
“哥哥，哥哥，霖霖真的饿了。”
“……”也不会有在他怀里吵嚷着饿了的小家伙。
“小老板，想什么呢，快过来。”
边珂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季遇抱着季霖抬脚过去。
边珂给他拉好凳子，在人看过来时发现他眼尾发红，像是刚刚哭过。
把季霖放回他的凳子上，季遇又看了边珂一眼，像是要人安慰，边珂心软得一塌糊涂。
伸手在桌底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季遇不给捏，五指向下滑去，和他十指相扣。
一顿饭下来，两人的手没有分开过。
晚上，趁着林天宏去房间收拾屋子的空隙，郑婉盈问季遇：“你和小珂，你们打算报哪所学校？”
季遇心下一沉，随后听到了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
他意识到，郑婉盈可能知道他和边珂的关系了。
他斟酌着回：“还没想好。”
之前想过要和边珂一起报考京都那两所顶尖学府，但那里的确离南河太远了，他不放心季霖，现在郑婉盈回来了，他更不想去那么远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了就去，不用顾虑那么多，霖霖有妈妈照顾。”
郑婉盈扯了下唇角，笑得勉强，“之前是妈妈不懂事，把你和霖霖丢下不管，没有在乎你要上学，没有时间照顾霖霖这个问题。
“妈妈以前被娇生惯养，从小到大任性惯了，做什么都随心所欲……遇遇，妈妈对不起你。”
在这一年里，她想了很多事，想到的都是后悔事。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但也因此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