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凇恰好这时候从公司回来，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上前来迎接他的女佣后，到两人对面坐下喝了口水。
发现这俩小子都没跟他打声招呼，抬头看去，这两人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装作不经意被水呛到，咳了两声试图把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来。
吴浩杰只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开。
这次只留了个后脑勺给甄诚。
而甄诚迟钝了几秒后才抬起头看他，跟他打了声招呼，又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吴凌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吴浩杰，不确定地问：“你们……这是吵架了？”
甄诚过了两秒后又抬起头，“我们没有吵架，叔叔。”
吴凌凇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见两人这样又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把目光投向了两名女佣。
女佣们齐刷刷低下头去，一个人头上写着：“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个人头上写着：“别问我，我说了会被少爷打死的。”
吴凌凇：“……”
什么事啊要藏着掖着，连他都不说？
吴凌凇视线又转到两人身上，琢磨着该怎么问出口才比较好，余光不经意瞥见茶几上的药，下意识张口就说：“小诚啊，你吃药了吗？”
话一出口，对面两人耳朵迅速充血，比刚才更红了。
吃药是关键词？
吴凌凇想了想，刚要张口问是不是没认真吃药，电话铃声跳出来，见是秘书打的，先把他们这边的事放下，提着公文包进了书房。
他一走，甄诚绷着的肩膀就松了下来，抿着红润的唇瓣，犹豫地转过身，伸手扯了下吴浩杰的衣角。
发现女佣们抬头望过来，目光炯炯，他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吴浩杰明显感觉到有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里涌起紧张和期待，然而就在下一秒，那只手又收了回去。
期待落空，紧张更甚。
甄诚是不是生气了？
吴浩杰坐立难安，悄悄转头看向甄诚，发现他正在收拾药品，耳朵是红的，侧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目光只是落在那张唇瓣上半秒，他身上的火就窜了上来，从脖子一路往上烧，烧到头顶后急转往下，一路窜到下腹去。
他立即别开头去，迅速从旁边摆放整齐的两个抱枕里拿走了一个抱着，挡住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真是操蛋。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下流了，他这样和那些天天叫他出去约炮的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同？
见两个女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吴浩杰恶狠狠瞪了回去，眼神警告：“再看就辞职滚蛋。”
女佣们迅速低下头去。
甄诚把药收拾进袋子里，又起身去把没喝的那部分拿去倒了，从厨房出来时吴浩杰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这是……讨厌他了吗？
甄诚眼神暗下去，抓起药放在储物柜上，随后上了楼。
现在他和吴浩杰睡一起，东西都在吴浩杰房间中，他上楼也只能去他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估摸吴浩杰在洗澡，他坐到了书桌旁，摊开书本。
书上的每个字都认得，就是看不进去一个字。
索性放任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待会儿该说什么？不知道。
以后该怎么继续和吴浩杰相处？不知道。
吴浩杰会不会因此抛弃他？不会。
吴浩杰会接受他吗？不知道。
甄诚越想心里越焦躁，下意识又握住了被他反复伤害的手腕。
现在手腕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但疤仍在，狰狞的，丑陋的。
他的拇指在上面摁压了会，又强忍着破开皮肉的冲动把手拿开，仰头靠在椅背上，将手臂盖在了眼睛上。
过了许久，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个澡，吴浩杰洗得格外长久。
甄诚等得心浮气躁，焦虑不安，把书撂下，索性起身到门口等。
吴浩杰冲完澡，在浴室顺便把头发吹干了才拉开门出来，没注意到门外有人，险些撞上去。
堪堪稳住步子，惊讶地看着眼尾泛着薄红的男生，“甄诚，你……你怎么站这儿啊？”
他这一次可不止是洗澡，花了不少时间，以为甄诚是要上厕所，在这等他，忙给他让开路。
“怎么不去隔壁间上啊，我洗得挺慢的，是不是等久了……”
说到一半，他就止住了话语。
甄诚没有要进洗手间的意思，始终看着他。
“怎……怎么了？”吴浩杰又开始心慌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刚才的事……对不起。”甄诚缓了口气，“你如果讨厌我，那我会搬走，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想到什么，又顿了下，“如果你不想和我坐同桌了，我也可以转班，也可以……转校的。”
吴浩杰脑子嗡了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了甄诚的手。
“什么转班转校的，我又没有生气，更不会讨厌你，你不许转，也不许搬走，我知道你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
甄诚愣了下，想张口说“就是故意的”，话到嘴边却自动消了音。
算了，他不讨厌就好，如果非要说出来，那就是在为难他，也是在把自己逼入绝境。
他心里空了一片，眼尾的红加深了些。
吴浩杰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主动，脸又烫起来，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像是烫着了手般，立刻抽了回去。
甄诚一愣，而后是止不住地难过，他把头更低了几分，生怕让对方看到他蒙上水汽的双眼。
吴凌凇交代完秘书重要事务，从书房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人，他坐下来，双腿交叠，拿起项目书来看。
看了一半，抬眼瞟向那两个女佣，咳嗽了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都不说就扣双倍工资。”
扣工资事小，就怕直接被开除，俩女佣垂着头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看了眼楼梯口和楼层号数没有变的电梯，大着胆子和他把事情说了。
比起这位家主，她们显然更怕毒舌、阴晴不定、脾气暴躁的吴大少。
吴凌凇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不过他经常被自家儿子气得肝疼，也很怕他，就无所谓佣人们更怕谁这个问题了。
佣人说得支支吾吾，吴凌凇虽然无语，但也不催促，悠闲地拿起常年不离手的水杯喝了口茶。
在听到佣人说甄诚和吴浩杰嘴对嘴吃药时，他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