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魔宫，凤栖殿。
陈方坐在房顶上，数着天空中的飞鸟。
这倒不是陈方太闲，而是叶秋言教他的一种修炼方式。
破境，就像是在平静的心湖里投入石头，让整座心湖荡漾起来。
在波纹荡漾之中，一些变化就会悄然发生。
心湖越平静，扔进石头的时候，心湖荡漾得越厉害。
而数飞鸟，就是叶秋言教给陈方的，让心湖平静下来的方式。
为了早日晋入玄皇境，不再被叶秋言小瞧，陈方已经坚持数了七天的飞鸟了。
这既是修炼，也是在打发等待的时间。
等待叶烬凰传来消息，他们就要动身前往圣界。
“魔后大人。”
姜月婷穿着女仆装，端着一盘子的点心，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几丈高的房顶。
轻轻跃起，缓缓下落，落地之后还不忘轻轻提起裙摆，向陈方行礼。
优雅，太优雅了。
下得了厨房，上得了楼房，文可优雅动身姿，武能上树掏鸟窝。
姜月婷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完美的女仆。
陈方用余光看到姜月婷的动作，然后目光就被吸引过去。
看到陈方看向自己，姜月婷兴奋地把刚做好的点心递过去：
“魔后大人，这是林冷秋告诉我的，您以前最喜欢的点心，您快尝尝！”
“嗯，不错。”
陈方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辣味和咸味在嘴里迸散开来。
陈方不禁感叹，这个点心，很有女人味。
“林冷秋现在恢复了？”陈方随口问道。
“嗯嗯，”姜月婷点头，“姜神医全力出手，她不可能不恢复，只是现在似乎有点怕姜神医，每天晚上都厚着脸皮跟我一起睡，不敢待在姜神医那里。”
“嗯，害怕是正常的。”
陈方想起前几天晚上听到的惨叫声，心中对林冷秋是比较理解和同情的。
说到这个，他最近似乎冷落了某人。
“剩下的你解决吧，我去看看姜缘。”
陈方把一块点心塞进姜月婷嘴里，然后跳下了房顶。
“呜——”
姜月婷把那块点心含在嘴里，没舍得嚼，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
而与此同时，陈方刚走进姜缘的屋子，就感觉有一阵寒意。
“啊！！！”
一声惨叫突然响起。
陈方一哆嗦，轻手轻脚地往里间走去。
“姜神医，只是恢复性的治疗，应该不需要这么狠吧？啊！！！”
“你的脊柱都被打断了，虽然在你这个境界不会伤及根本，但如果不彻底根治，对你日后的修炼是不利的。”
“姜神医，我相信自己，脊柱的形状歪一点，不会影响我的……啊！”
“那不行，我是医者，必须对我的病人尽心尽力！”
“姜神医，姜姐姐，姜奶奶……我觉得你的力道还可以更大一些。”
“嗯？！”
姜缘看到林冷秋突然改口，一脸懵逼。
但当她抬起头，看到陈方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旁观时，就瞬间明晰了。
不过她很快就把头低下，假装没看见。
林冷秋也假装没看见。
“姜神医，你这力道不行啊，让魔后大人看见，还以为你没用心给我治呢！”
姜缘听到林冷秋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话语，手上的力量悄然变大。
虽然她只有天玄境的修为境界和体魄，但凭借神医的手段，可以轻易地让林冷秋这种玄王痛不欲生。
林冷秋的面部表情狰狞了一瞬间，然后被她自己强行抹平。
“这力道怎么样？”
姜缘笑问道。
“还，还不错。”
林冷秋艰难地回答道。
又过了一会儿，陈方才出声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
“姜神医，林冷秋的伤情医治得如何了？”
“啊，魔后大人！”
“啊，魔……魔后大人！”
姜缘和林冷秋好像刚看到陈方似的，都是一脸惊讶。
“魔后大人您怎么来了？”姜缘问道。
“没什么事，”陈方点点头，“来看看旧友的伤情。”
说着他拍了拍林冷秋的背，拍得后者悄悄吸了几口凉气：“林冷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怕疼呀！”
“咳咳，谢谢魔后大人夸奖。”
林冷秋艰难地把冷气吐出，然后趁机爬了起来，逃离了姜缘的魔掌。
“林冷秋，谁让你起来的？还没好呢！”
姜缘见状，轻喝道。
“姜神医，我觉得，其实可以了……”林冷秋艰难回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看到这幅画面，陈方不禁轻笑。
原来姜缘认真起来，是这个样子。
“嗯，其实我也觉得可以了。”
陈方出声说道。
“谢谢魔后大人，谢谢姜神医！”
林冷秋如蒙大赦，赶紧逃了出去。
一个姜缘，一个陈方，都是她现在不太想面对的人。
陈方看了看林冷秋的背影，也是有些无奈。
关于他和林冷秋，乃至整个青月门的关系，还得慢慢处理。
眼下，有更重要的关系要处理。
“姜缘，你刚刚，怎么装作没有看见我？”
陈方把姜缘揽进怀里，严肃地问道。
“我……”
姜缘有点不知所措。
她才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竟然因为被冷落，有了男人才有的“幽怨”情绪。
但是那些幽怨，在被陈方揽入怀中的一刻，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我不会内心其实是个男人吧……”
这是姜缘瘫软在陈方怀里之前最后的想法。
————
圣界，无上神殿。
当代圣君圣极言坐在尊位上，一言不发。
叶烬凰和陆红枫无声退去。
对于圣君这个层级的强者，阴谋和谎言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意义。
所以叶烬凰和陆红枫很直白地提醒和告诉圣君：
圣千月绝无救回的可能。
但圣青月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回来。
那么圣君之位就有了最好的继承人。
因为无论是陆红枫，还是圣千月，在圣君心里，都比不上圣青月。
哪怕陆红枫没有圣族血脉和资源，依靠自己不到两百岁就晋入帝境，哪怕圣千月有“玄神之资”，引来天妒，但她们都没有圣青月那样的“大气运”，于是便不如圣青月。
这就是“气运”二字在圣君心中的分量。
圣君坐在尊位上，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起身，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出现在圣后的寝宫。
“君上。”
坐在梳妆台前的圣后，轻轻握住了圣君放在他肩上的手。
“千月已经无法救回，但红枫和烬凰跟我说，她们有办法让青月回来……用千月的身体。”
圣君轻声说道。
“唉，红枫和烬凰，虽然你很看好她们，但是她们终究是不愿意和你同路的，而且，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都是没有根据的禁术，那么青月回来的代价……”
圣后幽幽一叹，低声说道。
“清辉。”
圣君喊出圣后的名字：“一到这些时候，你总是如此清醒，如此无私，你就不能有一点私心，你就不能让我也糊涂一回吗？”
“我……”
圣后说不出话来了。
“你看。”
圣君指向镜中的自己。
“我的眼角，开始有皱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