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崔珏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发送消息。
整个客厅里气氛安静且诡异，只有崔珏输入文字时手机发出的轻微声响。
陈笑灵也只能硬着头皮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刚才她是不是没跟离若岚配合好？张楷林发现什么端倪了，这会儿正在质问离若岚？
还是离若岚跟张楷林起了什么冲突，两个人这会儿正在大吵特吵？
思来想去，陈笑灵还是觉得自己出去看一看比较好。
张楷林和离若岚没一个是愿意服软的主儿，万一真的吵起来了，她还能去劝劝。
这么想着，她刚要站起身，门外突然有了声响。
离若岚回来了。
只有她一个人。
“岚岚……”
陈笑灵往离若岚身后看一眼，空无一人。
随即问道：“林伯呢？”
“他回去了。”
离若岚声音很闷，随手关上门，脸上神情仍是平静自若。
陈笑灵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试探着询问，“林伯应该没问什么吧？”
“没有。”
离若岚顺势走到陈笑灵身旁的位置上，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还是老样子跟我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害怕我又追问他些什么。”
张楷林刚才说的那些话，依旧是劝她不要太执着于父母的事。
但最后一句话，明显意有所指。
不过离若岚不会为着一句话就去钻牛角尖，她做的任何事，任何决定，向来都随自己心意。
一句话并不能动摇什么。
拿起勺子，盛了三碗海鲜粥。
一碗给了陈笑灵，一碗留给自己。
第三碗，离若岚推到了崔珏面前。
“先吃饭吧。”
她继续对陈笑灵说道：“我们还睡主卧，崔珏睡次卧吧。明天我们还得回学校去，这些天缺了不少课。”
陈笑灵嘴里一个“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崔珏先她一步开了口。
“估计你们暂时是回不了学校了。”
他坐直身体，拿着手机，将屏幕面向离若岚和陈笑灵，“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来了，仙祠村。”
手机屏幕上是崔珏和江青的聊天记录。
离若岚接过手机，大概看了看，轻轻皱眉，抬头看向崔珏。
“三人失踪？”
崔珏点点头，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夹起了菜，边吃边说。
“那是避免对外恐慌，准确来说，应该是‘惨死’。”
“时间有点急，明天早上就要出发，还要从分局绕一下，捎个人。”
离若岚把手机还给崔珏，问道：“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人？”
崔珏道：“还有王大花和那个茅山的小道士袁庆野。”
王大花会跟着，离若岚并不意外，但她不理解袁庆野为什么也会跟着。
“就他自己吗？周天呢？”
担心崔珏不记得说的是谁，离若岚还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跟他一起的小胖子。”
“小胖子先回茅山了。”
崔珏慢条斯理地讲着，“我听江青说，那小胖子原本是喊着他今天一起回茅山的，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吵了一架，袁庆野不愿意走，小胖子就自己回去了。”
“毕竟是茅山的弟子，留在特调局也不好说，江青想来想去，还是把他送回去比较好。仙祠村离茅山很近，处理完那里的事，我们把那小子扔茅山山门下就行。”
明明是把人安然无恙地送回茅山，到了崔珏嘴里，却跟顺带捎个货物差不多。
离若岚听完沉默了一下。
崔珏见她突然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周天今天什么时候走的？”
崔珏答道：“上午。”
离若岚抿了抿唇，“那这会儿早就到茅山了。”
听她这么说，崔珏眼眸微眯，“有什么不妥？”
“估计茅山不会善罢甘休。”
离若岚放下筷子，直视崔珏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在陵和病院的时候，他们的法器符纸融进了我的手心里。”
*
茅山。
正殿广场上，茅山弟子全都汇集于此，看着被死死按在长石凳上惨叫痛哭的周天。
翁虚道人站在高处，身旁是清远道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道长。
两个弟子按住周天，两个弟子分别站在两侧，两人手中各执一根两指粗的短鞭。
一下又一下，鞭子抽在周天身上，疼得他几乎昏死过去。
一边哭，他嘴里一边冲着翁虚道人叫喊，“师叔……我真的没有私藏符纸！符纸真的钻进一个女孩手里了！求求您了……别打了……弟子知错了！”
“还在狡辩？我看你依旧不知悔改，继续打。”
清远道长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的鞭子力道又狠了几分。
周天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烂，身上的皮肉都血肉模糊，但师父和师叔伯们不开口，执鞭的师兄根本就不会停。
看着几乎疼昏过去的周天，翁虚道人皱了皱眉头，突然抬手，叫停了执鞭的弟子。
“先停下。”
接着又询问周天，“你说符纸钻进了一个女孩手里，还有什么人能证明？”
“师……师兄，袁……庆野。”
周天连说句完整话的力气都没了。
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看向翁虚道人的方向，可是他的血已经糊了全身，连脸上都是，两只眼一只也睁不开。
“那他人呢？”
“今日……我本要和他……一道回山……”
周天粗喘了两口气，忍着后背火辣辣的刺痛，继续说道：“可是他不愿。”
“符纸丢失……我们知道师父……师叔伯们必然盛怒……师兄他……不敢回来。”
翁虚道人问，“那你为什么跑回来？”
“我……无处可去。”周天实话实说。
“行了，还算你有点良心。”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说得翁虚道人高兴，他不屑地轻笑了一下，“能硬扛这么久的鞭子，看来你先前所说陵和病院里发生的事还有几分可信。罚也罚了，骂也骂了，弄丢符纸的事，就此翻篇吧，我与你们诸位师叔伯去找就是了。”
翁虚道人这话一出，周天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感觉自己逃过一劫。
同住在一起的几个师兄弟赶忙上前去抬他，刚要往住的地方走，周天突然又出了声，“等等师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翁虚道人挑眉，“什么事？”
“那个女孩……好像是特调局的人，跟崔……崔珏在一起……”
“名字叫……离若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