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的教授先出了招，秦海心里好笑，也没把这种试探当回事，一口羊肉一口黄酒，还别说，滋味相当不错。
“家师走的早，我一个人孤苦宁丁的总得吃饭不是，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我这点伎俩也只是饿不着，老寒腿这种顽疾我可以不敢随便看，万一钱收了没看好，都落袋为安的钱我可不会吐出来，您也看见了，收了三个快饿死的徒弟，半大小子饿死老子，我这师父可不好当啊。”
秦海一开口就是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贪财，再加上不敢在病症上多说，一看就是半瓶水。
王教授五十古来稀，看人也不会只看表面，人在江湖走，谁不会胡扯几句。
看了看一旁正在使劲吃肉的慎言三人，王教授呵呵笑了笑拿出十个大洋问向秦海：“十块钱请你看看病，权当诊费，对与不对，有没有用都没关系，纯粹就是碰碰运气。”
“嚯！王教授这么阔气，没想到第一天进入草原就能有这么多的收益，开门红开门红，老布和再来半头羊！”
秦海接过十块大洋，转头朝老布和所在的篝火堆喊了一声，布和那顺闻言立即把刚烤好的一头羊割成两半，让人给秦海送过去一半。
秦海的行为引起王教授的四个学生哈哈大笑，三个男学生的眼神里都是嘲笑，唯独那个女学生只是捧着奶茶杯面露微笑看着篝火。
“王教授若是现在方便，麻烦把裤腿挽起来，让我看看您的膝盖。”
秦海根本不在乎那三个学生的嘲笑，放下手里的酒碗和羊腿，用毛巾擦了擦手，意思是要上上手。
王教授放下酒壶酒杯，没有丝毫迟疑，挽起右腿的裤管至大腿处，双手靠近篝火烤了烤，然后捂在膝盖上揉了揉，脸上随之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这都六月中旬了，我这腿啊，嗨，小兄弟放心查看。”
王教授说了个半截话，露出膝盖很大方的让秦海上手。
秦海没有嘴欠的去接话，而是闭口不言，上手在王教授有些瘦弱的膝盖小腿处揉捏。
刚开始秦海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微笑，结果越摸表情越严肃，不到一分钟干脆收手，面色难看的继续喝酒吃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边看戏的三个男子见秦海屁都没放一个，在那故作高深的装模作样，三人嘀咕了一阵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
旁边的那名女子借着喝奶茶的姿势偷偷瞄了秦海几眼，随后又回到刚才发呆的模样。
王教授此时脸色微微皱眉，正在猜想秦海这么做的原因。
民间老百姓看大夫，不怕大夫说病情，只怕大夫不说话。
看诊之前大夫和病人嘘寒问暖有说有笑，让病人放松心情，潜意识认为自己没有大碍。
当病人真的放松之后，在把脉或者上手摸骨时，原本一脸笑意的大夫会很自然的变换表情。
或是惊疑不定，或是不解，或是叹息，最狠的就是秦海现在的这种做法，一本正经的做之前在做的事情，表情难看，不言不语。
这个时候病人就会发现不对劲，刚刚还开心着呢，小心脏瞬间就捏成了一团。
越是询问大夫，大夫越是不说话，实在逼的不行才会摆手不言，然后收拾东西起身要走。
等病人下跪送出所有财货，大夫才会高深莫测的长叹一声，说自己医术不精，让其另请高明。
这个时候病人哪有不怕的，都会认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管身上带了什么首饰，都会一股脑的拿出来。
到了这一步，大夫还是不说病因，只会假模假样的叮嘱病人家属，说病人有什么没了的心愿都给办了，想吃啥想喝啥都给满足云云。
一听大夫说这话，谁还招架的住，病人家属还不回家取钱，能借的都借一遍，等大夫收了钱之后才会十分为难的写个方子，说好与不好只看天命等等。
如此一来病人没病也会被吓出病来，不管真有病还是没病，那到方子的确可以治疗病人当下一些症状，会让人误以为自己没死是这个药方救了命，对那大夫还会一顿吹捧。
要说这大夫医术有多高，还真没有，完全是一套屡试不爽的唬人把戏。
病人如果只是一些小问题，那张万金方几乎都能缓解病症，若是遇见病重的，也就是一盒大烟丸的事。
秦海现在的表现与这套江湖脚医的做法一模一样，王教授一行人是盗门众人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
这也是那三个男子嘲笑的原因所在，都是走江湖的，这点把戏还用到他们身上了，能不好笑吗。
至于那个女子瞄了秦海几眼，也是在打量秦海是真的在忽悠人还是装的，可惜秦海带了一副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神，单从表情上也分辨不出来，只好当做不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观察。
王教授明显不会上当，不过试探还要继续，佯装疑惑道：“小兄弟可是摸出了什么端倪？真要有问题，恐怕老夫得打道回府才行了，漠北辽阔，舟车劳顿，我这腿可坚持不了。”
喝着酒的秦海只是摇了摇头不说话，时不时的叹口气，把氛围弄的有些神秘。
王教授一看秦海的反应，心里笑了，果然是这一套，偏偏无知的老百姓还行，居然骗到他头上了，这是刚刚出手太阔绰，引起这家伙窥伺了？
王教授也不着急拆穿秦海的把戏，侧脸看了一眼发呆的女子，女子像是知道他在看自己一样，轻轻点了点头，继续保持看篝火的姿势。
“那，小兄弟，你这就不地道了，收了钱怎么也得说下病因啊，我这可是十块大洋，总不能花出去了连个响都听不着吧。”王教授揉着膝盖骨表现的有些着急。
秦海依旧不言不语，继续喝酒吃肉，然后时不时的继续叹息几声。
秦海越是这样，王教授心里越是好笑，表面上也越是配合秦海，从着急模样变成焦急，然后变成心焦，再变成无比担心，甚至坐在对面的女子也走过来开始搭戏，还掏出了三根小黄鱼，说不管怎么样，只求秦海解惑。
两人顺着秦海演戏，秦海还真演上了，而且演的更是惟妙惟肖，让王教授两人越发觉得秦海就是一个以骗人为生的江湖脚医。
至于那三根小黄鱼，王教授是不会送给秦海的，他算死了秦海见着小黄鱼就会开始胡言乱语吹大牛，结果在亮出小黄鱼之后秦海仍然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王教授又掏出三根大黄鱼，说只要秦海说的准，这些都是他的。
见对方加码，秦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招了招，示意王教授先付钱。
刚刚秦海可说了，到了他口袋里的钱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那十块大洋在王教授来说也就是买个乐子，无所谓的事。
但现在可是三根大黄鱼和三根小黄鱼，这钱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可什么都没得到，就这么给出去，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就在王教授犹豫的时候，年轻女子一把将王教授手里的大小黄鱼都丢给了秦海，刚刚的表情瞬间变成凶神恶煞的模样，沉声道：“你可得说好了，这金条可烫手的很。”
秦海呵呵笑了笑，又掂量了几下手里的大小黄鱼，十分惬意的一口喝光碗里的黄酒，随后俯身向前靠近那名女子，两人的脸只差一根指头的距离就能碰到一起。
秦海的速度太快，又太过突然，以至于女子根本没反应过来秦海就凑到了她的脸前。
一瞬间，女子闻着秦海略带酒精的气息，心脏砰砰乱跳，脸颊居然泛起了一层红晕，刚才还恶狠狠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变得有些可爱有些娇羞起来。
好几秒过去了，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正想暴起发难的时候，秦海淡淡的丢出了一句话，恍若一道惊雷砸在女子和王教授的头顶。
直到秦海起身回帐篷，两人的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看着秦海离去的背影，女子和王教授对望一眼，好像同时在发出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