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薇在短暂的沉默后，失声痛哭。
她的声音哽咽到不像话：“江檀...我知道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我知道的...”
“你别哭，平复一下，慢慢说。”
江檀起身，把休息室的门反锁，她走到丽薇面前，蹲下，替她擦眼泪：“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江檀，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说的...”
丽薇痛苦地摇头：“否则，我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答应你。”江檀连忙道。
“当初...”丽薇深吸一口气，“当初，赵烟进到我们公司，楚安宁让我带着她，但是按照公司的惯例，这些新进来的艺人，都是要好好点拨一番，送去...送去陪投资商吃饭的。”
江檀表情镇定，她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如今想知道的，无非就是赵烟之事的细节。
“所以，赵烟也按照惯例，去陪投资人吃饭了？”江檀的脑海中划过赵烟被掩藏在白布之下的身型，她还那么年轻，生命就已经划下了句点。
“是...”丽薇咬了咬唇，表情浮现不安：“大家都是这么过来，我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赵烟第一次去应酬，我还好心去接了她回来。”
“她一个人去的？”
“嗯，”丽薇点点头，她皱着眉，回想着：“她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人在发抖，我觉得小姑娘家家第一次面临这种场面，紧张也是难免的，还安慰了她好几句。”
江檀沉默地听着，听着丽薇风轻云淡的话语，想象着彼时，从酒店出来的赵烟，一个人该是多么的无助。
她垂眸，神色平静，低声道：“所以，你之后还是让她继续去了。”
“对...”丽薇咽了口口水，她心虚又不安，那些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此时在江檀面前，突然就有一种龌龊到上不得台面的糟污之感。
丽薇低低的说：“只是这一次，发生了意外，投资人喝多了。”
江檀眼尾有红意，看着丽薇，一字一顿：“这个投资人，叫什么名字？”
“梁城，他是梁家独子，和楚安宁关系很好，一贯是飞扬跋扈的。”
丽薇皱眉，似乎是不忍回想，但是很快，她就平复了情绪，接着道：“那个梁城对赵烟这种柔弱可欺的女孩子特别有兴趣，指名点姓要她送自己回家。”
“楚安宁知道吗？”
江檀声线寡淡，梁城这个名字，当年她跟在周应淮身边，多少是有些印象的，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弟，眼高于顶，一身的恶习，骄纵恣意，把别人都当作草芥。
“楚小姐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我们这些在她手下讨生活的人，和她的至交好友之间，哪里有什么可比性？”
丽薇苦笑一声，自嘲地看着江檀：“江檀，很多事情我们这些人都是身不由己的，镁光灯下再怎么光鲜亮丽，不过也就是一枚被包装好的棋子。”
江檀的手心冰冷，她看着丽薇，声音沙哑：“所以后来，赵烟才会承受不了打击自杀，是吗？”
丽薇一怔，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檀离开的时候，心神不宁。
人命究竟有多轻贱，才可以成为权贵桌上的一道点心，一个无关痛痒的笑柄。
江檀的手心冷意弥漫，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一切告诉宋昭昭。
倘若，宋昭昭知道这一切，又该如何自处？
正式心乱如麻的时候，偏偏冤家路窄，江檀走出去没有几步，就看见了楚安宁。
楚安宁今天一身白色的裙子，看起来清纯又干净。
江檀脚步顿住，停在原地看她，眼中渐渐变得冷酷。
但是很快，她收敛了情绪，走到了楚安宁面前。
“楚小姐。”
她语调客气，楚安宁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她皮笑肉不笑，揶揄地说：“这么一大早就赶过来了？江总还真是很敬业。”
“公司上下都等着吃饭呢，只能敬业一点。”
江檀随和的笑了笑，她目光落在楚安宁的脸上，带着惊叹：“楚小姐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
楚安宁知道，这大概率是江檀的吹捧之言，但是毕竟源于自己虎视眈眈的情敌的讨好，心中还是有说不出的畅快。
楚安宁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还可以吧，是比一般人强一点。”
“楚小姐身边人才辈出，自然是不需要操心的。”
江檀叹了口气，看着楚安宁，缓缓道：“之前，丽薇和我说到她可以给我推荐几个明星，用来巩固...关系，楚小姐，这个提议，我很心动。”
楚安宁有一瞬的诧异。
江檀是多么自命清高的一个人，现在也会同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但是转念一想，楚安宁又觉得实在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也有她江檀不得不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时候。
楚安宁痛快的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江檀，意味深长：“江总，你也需要这个？我以为你就喜欢在酒桌上逞威风喝酒呢！”
“那不是之前没有找到合适的路径吗？”江檀笑笑，上前一步，拉近自己和楚安宁之间的距离。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楚安宁，眼中的情绪叫人不敢分辨：“我当然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
“你现在想要我给你资源？”
楚安宁摇摇头，叹息一声。
已经有一个计策，在楚安宁的脑海中生成，她说：“江檀，你也知道的，我公司这里就是一群庸脂俗粉，就算给你送过去了，也不见得有什么作用。”
江檀是眸中划过冷意，带着丝丝戾气。
楚安宁果然如她所想的，不打算放过她。
江檀微笑，柔声道：“那么...楚小姐觉得这个人选用谁比较合适？”
“不如就...”
楚安宁笑容加深，她轻轻的握住了江檀的手：“用你自己怎么样？你这张脸，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但是你放心，你是周应淮的人，没人敢动你。”
“楚小姐，您这是想要让我去坐这个小艺人的位子？”江檀似笑非笑，她语调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