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三天，第一节通用语言课上。
楚天明最终还是没有当班长——因为他严辞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当班长唯一好处就是更容易评奖学金，但以他的能力，当不当班长奖学金肯定都有他一份，当班长等于没好处。
而且武阳一中有些类似于他前世的大学，当班长还是有点费时间和精力的，影响他挣学分。
所以他严词拒绝了班长职务，只做了个清闲的纪律委员，学生们后面选出来的班长是之前在体测中取得了甲级评定的混血少女洛琳娜，副班长是另一个甲级学生肖雄。
讲台上，发型严肃的中年女老师正大片大片地写着板书，全都是“通用语”的词汇和语法。
“通用语”是灾难中属性面板和秘境出现之后，得以喘息的各个城邦在互相接触、联合之后，所发明的语言。
其特点是可以支持正常交流的同时，学习成本极低，非常容易掌握，可以大幅度降低不同文明的遗孤们互相之间语言交流的成本。
当然，因为过于简单，以及发明的历史不长，这种语言不存在什么“深度、文学、历史”之类的东西，纯粹就是一种降低交流成本的工具语言。
因为在灾难中挣扎求存的遗留文明们对于“联合”与“团结”的迫切需求，性价比极高的通用语很快就流传到了几乎整个人类文明中。
只要学会了通用语，就能在绝大多数城市中自如通行，所以大多数同学都学得很认真。
但其中并不包括楚天明。
楚天明是不听这门课的，因为他早就会了。
或者说，前身早就会了，而他从前身那里学会了。
前身是自学的，而且已经自学了两年，对于以简单易学而着称通用语而言，两年时间已经够前身学到完全无障碍交流了。
而对于一门纯粹只用于交流的工具语言，能无障碍交流了，后续就已经完全没有学习的必要了。
楚天明低头，看着本子整整齐齐的笔记——这是他这几天在学校里查到的，那位高二厉鬼受害者的个人信息。
“柴立峰，高二（4）班，成绩中游偏上，主学掌法和硬气功，加入了游泳社，长得还算帅，班里和社团里人缘都不错，家住在北城区鹤林大街西段满庭芳小区8号楼A单元1603，家里是开便利店的，平时骑山地车上学……”
都是一些很正常的信息，非要说哪里有问题的话，就是前段时间他向朋友抱怨过，家里强迫他和女朋友分手了。
可惜他女朋友活得好好的，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分手后女生跳楼化作厉鬼报复男友”的发展，要不然楚天明就可以直接结案了。
学校里的信息都找得差不多了，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看？
楚天明心中思索。
……
“楚大哥，”童雨瑶悄悄戳楚天明手肘，小声道，“我好无聊啊。”
童雨瑶也会通用语，而且水平不输于前身，这倒是让楚天明有些惊讶，感慨这姑娘虽然平时傻了点，但在学习方面倒是很聪明。
“无聊吗？嗯……要不我教你叠千纸鹤？”楚天明小声道。
“什么是千纸鹤呀？”
“看。”
楚天明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再撕成正方形，当着童雨瑶的面，一步步折成了一只小巧的千纸鹤。
他把千纸鹤放在掌心，递向童雨瑶：“给你。”
童雨瑶小心翼翼地接过千纸鹤，收好，眼中流露出兴奋：“楚大哥教我！”
“嘘……小声点，来，跟着我做，”楚天明给童雨瑶撕了一张纸，“很简单的。”
第二节通用语言课上……
楚天明双眼放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因为是类似于大学的大课制度，通用语言课会连上两节，中间有一个二十分钟的课间，算上课间和两节课，楚天明估摸着自己起码教了这个丫头五十分钟，但她依旧没有学会，甚至没有要学会了的迹象。
是我的错，我不该觉得她聪明。
“楚大哥，这里怎么折……”童雨瑶小生开口，却被一道奇异的声音打断。
“咕噜咕噜……”
童雨瑶看向楚天明的肚子。
楚天明：……
“咕噜咕噜。”
楚天明的肚子又响了一声。
“楚大哥你饿了吗？”童雨瑶小声问道。
“……嗯。”楚天明点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玄龟凝元功的进展太快，身体消耗一直下不来，虽然早上有徐大爷提供的加肉加蛋加豆干的豪华鸡蛋灌饼，中午和傍晚可以在学校里低价吃食堂，营养是能够保证的。
但在饭点之间饿了，却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楚大哥，我这里有饼干，小面包和花生糖，还有话梅干……这个不行，会越吃越饿的。”
童雨瑶从自己的衣服口袋和书包里翻出一包又一包的小零食，挨个塞进楚天明的桌洞里。
“楚大哥快吃吧，饿肚子可难受了。”童雨瑶道。
楚天明道了声谢，用尽可能轻柔的动作，把那些小零食一个个拆开放进嘴里，尽量降低发出的声音。
把童雨瑶给的小零食吃完，楚天明总算没有明显的饥饿感了。
正在跟千纸鹤较劲的童雨瑶注意到楚天明吃完了，立刻扭头看向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楚大哥，还饿吗？”
虽然已经不饿了，但看着女孩可爱的脸蛋，楚天明突然有点想逗逗她，于是摇头：“还是饿。”
“啊，楚大哥你难道没有吃早饭吗？”童雨瑶惊讶。
“吃了，还是饿。”楚天明道。
“楚大哥你怎么这么能吃呀？”童雨瑶皱了皱鼻子。
“没办法啊，修炼功法对身体消耗很大的，很容易就会饿，”楚天明诚恳道，“实不相瞒，我现在看谁都像烙饼。”
“噗……”
童雨瑶被他逗笑了，但在课上又不敢放肆，只能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别笑啊，我是说真的，我现在可饿了，”楚天明认真道，“我现在看你都像个白白嫩嫩的大馒头。”
“啊？”童雨瑶眨眨眼睛，“可是我不能吃啊。”
“可是我饿啊，”楚天明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雨瑶姑娘你还有没有其他零食了？”
“呜……没了呀，只有话梅干了，会越吃越饿的。”童雨瑶苦着脸。
“那怎么办啊……”楚天明装出一副很苦恼的表情。
“要不……要不……”童雨瑶一咬牙，把白生生的小臂伸到楚天明面前，“要不楚大哥你咬我一口？”
“啊？”这下楚天明愣住了。
“我可以给楚大哥咬一下解解馋，不过楚大哥你轻点，我怕疼……”
童雨瑶说话不下去了，因为她正看到楚天明用一种颇为开心……或者说奸计得逞的表情面向着她。
这个表情她很熟，因为姐姐捉弄她成功之后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楚大哥你欺负我……”童雨瑶脸皮发烫。
“你们两个！给我去后面站着听课！”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无可忍。
楚天明和童雨瑶对视一眼，老实地起身，拿着书站到了教室后排。
楚天明倒是想认真学习，但这堂课他实在没什么可学的，以他的水平，就是上去讲课都没有什么问题。
他干脆把书举起来挡住脸，闭上眼睛，思索一会关于柴立峰的资料，再在脑中模拟一下基础刀法的练习。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童雨瑶在用手背轻轻碰他的手背。
他低头看向她，只见她正仰着头对自己笑，睫毛高高翘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旋即他便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是一只折得歪歪扭扭的千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