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瑟姆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看着自己本子上的笔记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的报告有六成内容他还是听得懂的，剩下的部分跟陈神这个发明人交流交流，后面再看看公开版的论文资料，应该也能弄明白。
扭头望望周围的学者们，不管是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此时脸上都有一种解脱的轻松和愉快，想来也是跟他一样打算后面再看具体的论文。
“真是太不容易了！”
纽瑟姆旁边的一名老者摘下自己的耳机，看上去有些劳累过度，眼神里都是疲倦。
纽瑟姆认识他，马克，一名细胞生物学方向的知名学者，两人曾经在数次学术会议中见面。
马克也发现了身边这位数次见面的朋友，十分有风度地向他点头问候。
马克擦了擦自己的汗，笑着说道：“刚刚是我这辈子听过的第一次中文报告，出乎意料的困难。”
“我也一样。”纽瑟姆心不在焉地回复道，眼睛不自觉地往讲台上看，正好看到陈神收拾好东西，带着自己的电脑径直离开，连一点留下来跟他们聊聊的意思都没有。
他连忙站起来，伸手想要挽留，然后转眼间陈神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正在此时，下一位报告者已经顺势登台，准备开始自己的报告会。
纽瑟姆有些颓然地坐下，“难道他都没有一点跟我们交流的意思吗？”
马克在旁边笑了下，“从他以往的情况看来，的确不需要跟学术界有太多交流就可以做出大突破。”
纽瑟姆这才想起来，陈神之前就没有跟学术界有过什么正经交流，他一直都是游离在学术界之外，更像是一个专门解决问题的科学工程师。
偏偏是这个工程师一样的人物，却做出了他们都没有做出的突破。
看来他只能自己回去看论文了……
这场报告会还没有举行到一半就已经在网络上引起了轰动，各种消息和图片都在网络上乱飞，甚至还有学生在后面直播报告过程。
等到报告完毕的时候，与这场报告相关的热搜已经冲上了全网第一，紧接着就是光声检测中心开放的状况，第三是光声扫描仪的图片……
整整一天的时间，全网前十的热点都跟陈神的报告或者光声检测有关，就连魔都和棱角联合举办的未来医学博览会都被压下了风头。
博览会里面有纳米医疗、大数据和AI医疗、新型药物，新医疗器械等等，从大到小，从冷门到热门的知识科普和实物展示，就连棱角自己的脑机研发中心都过来凑了热闹，现场也十分热闹，参观民众数量一点都不少。
这样的国际展览，如果是在以往铁定要引起全国关注和报道，但是今天博览会就像被打入了冷宫。
没什么人关注不说，就连晚上的新闻联播都只在检测中心和陈神的报告后面留了三十秒介绍时间，堪称史上最没排面的一场博览会。
另一边，陈神也说到做到。
他刚刚跟家人吃完晚饭，就把论文打包发给了谢依依，让她上传到自己的各个社交平台的账号主页上面。
在早上的报告结束之后，许多吃瓜群众都已经等不及要看论文原件了，现在看到文件上传，顿时热闹成一团。
“来了来了，它真的来了，微薄科研！”
“听到大神要把论文上传，我早早就去买了啤酒花生和瓜子，就等着在论文上传之后的第一时间下载下来，然后……去看蜡笔小新。”
“即使是我这样一个祖安人，又何尝没有一个科研的梦想！”
“这篇论文已经触及微薄和其他平台的智力天花板……”
看得懂的人早已经沉浸在论文之中，而看不懂的人在发布的论文下来玩梗玩得不亦乐乎。
唯有另外一种人……
纽瑟姆坐在酒店房间的窗边，看着国内学者发给他的论文原件，陷入了对人生的思考。
论文，tnd是中文……
第二天。
未来医学讨论会继续在复大校内举行，只不过台下学者们的关注点明显出现了歪斜。
“那篇论文你们找到人翻译了吗？有英文版的吗？”
“我找了复大的熟人帮忙。”
“我找了我的中国学生帮忙翻译……”
“有没有德语版本的？麻烦分享一下。”
“我需要法语的，哪位有资源的可以分享一下……”
“我知道一个网站，上面已经有人总结了各种语言的译本，我把网址发给你们……”
“谢谢，你真是一个好人！”
在台下的现场就像是一个资源分享大会，要不是知道这些人都在求什么，指不定旁边的人要误会他们在求其他的东西。
与此同时。
在光声检测中心的楼上，总控室。
陈神跟李军正看着下方拥挤的人流。
即使今天是开放之后的第二天，人流也依然旺盛，比起昨天看不出丝毫减轻的迹象。
他们今天是过来观察现场运行情况的。
在总控室里面，可以看到下面光声扫描仪的运行情况，如果有足够权限的话，还可以看到检测者的光声检测报告以及AI诊断结果。
光声检测报告生成并输入AI之后，AI马上就能给出对应的诊断结果，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
目前的AI诊断虽然还不够精确，但却拥有一秒内处理数百份检测报告的速度，这个速度超过光声扫描仪扫描的速度上千倍，而且以往还可以再提高。
现场主管把实时诊断结果的页面打开。
通过屏幕可以看到，下面的人才刚刚走过光声扫描探头，下一秒关于他的诊断结果就已经出现在屏幕上。
眼前这一幕相比起之前繁琐复杂的医疗检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即使自己也是缔造这个奇迹的一员，李军在一边也看得啧啧称奇。
李军看着面前的大屏幕，眼中露出期望和失望融合的复杂情绪，“只可惜现在光声扫描仪能检测的项目和AI诊断的正确率还太低……”
“放心吧。”
陈神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说道：“下个月会有一种新的解析算法更新，然后下面的每个月都会更新十到二十种新的解析算法，而且在智能中心继续扩招之后，每个月更新的算法还会继续增加的。”
之前研发的新算法已经接近尾声，等到扩招之后人手宽裕了，还可以再抽出一些老员工带着新员工入门，到时候每个月研发出十几种检测指标单一的算法是很轻松的事情。
而每一种算法提供的检测指标组合起来，可以检测出许多种病症的状况。
几人正说着，总控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乌压压一群穿着西装的外围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嘴里说着不同的语言，相互之间看上去既热情又提防，十足的矛盾结合体，在这些人后面，还有李异张远这些科研和产品部门的高管跟随。
两方才一照面，李异便有些惊讶地走了过来，“陈总师，您怎么也在这里？”
陈神反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李异轻声答道：“这些人都是国外医疗集团的代表，我带他们过来观看光声扫描仪实地运行的状况。”
陈神此时也从这些外国人里看到了拉里的身影，点点头道：“那你们继续聊吧。”
说完，便带着李军离开总控室。
走了出来，他才发现在检测中心的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参观的外国人，刚刚总控室里面的只是其中一批而已。
顺着这些人的消息，陈神一路来到检测中心的最高层，这里的会议室已经被征用。
老陈同志正在里面会见着各家医疗代表，陈神推门走了进去，现场有些小骚动，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现场的西门子代表很快就从陈神身上回过神来，跟老陈同志继续谈判。
陈神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两人在谈的居然不是德国的光声扫描仪代理权，而是另外一个欧洲小国的代理权。
“这是怎么回事？”陈神小声的向着旁边的任桂香问道。
对方小声答道：“第一批拿出来洽谈的代理权都是一些小国，算是一个开胃菜……”
通过任桂香的讲解，陈神才明白了自己老爸的打算。
按老陈同志的算盘，是打算把一些人口少，国土面积小，经济还不发达的国家代理权先卖出去。
反正这些国家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正好用来投石问路，刺探各家集团的心理底线。
另外，这个代理权完全是价高者得，毕竟棱角从来都没有说过，只有对应国的医疗集团才能获得对应国的代理权。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通过这些小国的代理权，先让棱角完成与各家大医疗集团的利益捆绑。
会议桌上。
陈父与西门子代表的谈判已经进入实质阶段。
这次西门子来的是一位副总，一份文件被推到他面前，陈父说道：“这个就是我们提出的具体条件，您可以先看看。”
西门子副总马上拿起文件认真阅读起来，旁边还有棱角科技的代表为他讲解。
只不过越说，这位副总的脸色就越不好看。
“光声扫描仪的所有配件都只能安装原装配件，而且出现损坏需要维修只能约请你们公司的工程师？所有人工费用都由我们承担？”
“你们还要从我们公司针对代理地区的产品销售额里面抽成30%？”
“限于国家法规，光声解析算法无法出口，所以所有光声检测数据都需要转送国内运算中心进行运算，因此代理地区的光声扫描仪每检测一个人次，你们都要收取至少0.5美刀的数据处理费用？而且这个费用每年都会视情况进行调整？”
读到这里的时候，西门子副总的脸色已经像酱油一样黑了。
这绝对是他们西门子收到过的最严厉的代理条款，没有之一！
不过到这里还没完。
他继续往下看，发现自己还没有解脱。
“代理权一次只售五年，如果代理地区年营业额不足一亿美刀，你们公司有权收回代理权，而且只退还50%的代理费用，经营期间产生的所有盈利均不退还……”
一页页地翻过，条款没有一条不苛刻的，西门子副总感觉自己之前的评价还是太轻了，这绝对是世界上最为霸道的代理条款了。
跟这份文件比起来，大众熟知的什么高通税、苹果税能让人感恩得跪下来叫爸爸！
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可怜的副总继续往下翻，果然下面这条也不让他省心。
“代理权不禁止转卖，但是每一次转卖，你们公司都要从售价里面抽成40%……”
很明显，棱角不反对他们炒作光声代理权，甚至还相当欢迎，巴不得他们这些代理商把代理权当成股市一样炒，只要让他们要从销售额里面分走四成……
等到看完，西门子副总把文件放下，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一定是做噩梦才会有这样的条款！
通俗点说，他们公司如果要买下代理权，那就得先交一笔购买代理权的现金，然后再跟棱角进货，把货卖出去了，还要把销售额的30%交给棱角，同时每一个光声检测人次棱角都会收取0.5美刀的数据处理费用。
前面还有关于代理权的诸多限制，在机器维修方面，也同样有着诸多限制。
西门子副总的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不客气地说，就他面前这份单一国家的代理文件，恐怕每年至少能够给棱角科技创造三亿美刀以上的利润……
“考虑得怎么样？”这时，陈父突然笑吟吟地开口。
代表分明从这个笑容里面闻到了食人族的味道……
“这个条件实在太过于苛刻，比如数据中心的安放问题，只在你们国内放置的话，会引起许多国家对数据安全的忧虑。另外，数据处理费和销售额抽成我认为需要取消……”西门子副总说了一堆修改的要求。
然而陈父只是简单地摇摇头：“这份文件上面可能商量的部分只有数字和比例，一个文字都不能改动。”
西门子副总的脸色顿时呆滞。
一个字都不给改动，那就是说一个条件都不能改，能改的只有抽成……
副总干脆转换方向：“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代表权也是一样的条款吗？”
“是的，一样的条款，只有价格可以商量。”陈父十分干脆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