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程迎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沐离克抬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你别误会啊，我是说这赤火蛛你留着现在也派不上用场。”
“我再给你想想法子，总比你留个没用的东西在手里强不是吗？”
宋程迎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那只瓷瓶放到了桌上。
沐离克轻巧地把瓶子收入袖中，将一个布包扔到了桌上。
“乾元葫芦。”
宋程迎仿佛得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在手里，打开倒出来一粒普普通通的种子。
黄豆大小，黄豆的颜色。
若不是沐离绍事先说这是乾元葫芦，宋程迎真的以为他是用一粒黄豆骗自己。
“地上挖一个一指深的小坑，把这种子埋下去。”沐离克熟门熟路地说，“每天浇一勺血。”
“自种下那天起，一天蕴灵根，两天生阴阳，三天结因果。”
“第三天你把结出来的葫芦用刀劈开，里面就有克制她变化的东西。”
说到这里，沐离绍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什么血都行。”
“但是越有灵气的血，长出来的东西越管用。”
宋程迎拿起那颗种子转身站起来就走，但是没走出两步便又停下来：“结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对她有没有伤害？”
沐离绍眉宇间已经带上了些不耐烦，但还是答道：“乾元葫芦，结出来的自然是葫芦了。”
“但是葫芦里面是什么，就要看她自己的因果了。”
宋程迎几乎是小跑着穿过了隧道，门后是猛烈的撞击声。
他颤抖着打开木门，洞穴里忽然安静下来。
火把的光幽幽地照在墙壁上，总有半个洞穴隐在黝黑的阴影里。
用小刀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小洞，把种子扔进去，他的心也跟着它落了地。
宋程迎把土填回去，将小刀在火把上烧过。
血滴在地上，很快就渗下去不见了。
南境王府。
初生的阳光照在窗子上，透过窗纸的光柔和得像十六岁女孩子的脸。
朱红色的额符随着抬头低头的动作闪过五彩流光。
“哎呀呀。”秋萍萍不觉感叹，“我的手怎么这么巧呢！”
丁香不小心乐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以尽量保全她家小姐的脸面。
花如雨对她脸皮厚的感慨和对这新制胭脂的赞美一样多，但都远远比不上对孟云庭美貌的惊叹。
她咽了下口水道：“萍萍，你脸皮的厚度真是随着你技术的增长而增长。”
秋萍萍坦然接受了对她的夸赞：“后半句我收下了，毕竟你说的是大实话。”
“什么大实话？”丽纱公主从门外走进来，“说来我也听听。”
她身姿婀娜，穿着鹅黄色的一袭纱裙。波浪一样的长发从肩上披下来，时有珍珠在其间若隐若现。
她走起来仿佛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海潮，明媚得像是宽广海面上的骄阳。
自从她走进屋子，秋萍萍就有一个错觉。
她以为春天来了。
“哦。”她的身体自动往旁边闪了一尺，给丽纱流出了孟云庭正对面的位置。
“他们说我的技术有长进。”秋萍萍答。
丽纱噙着笑在桌前站定，用两只手肘撑着桌子，俯身托腮看向孟云庭：“嗯，我看也是。”
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对面这个男人的脸，直言不讳地夸赞：“云庭，你今天更显俊美！”
孟云庭把目光投降桌角：“公主谬赞。”
丽纱莞尔一笑：“不知是不是这胭脂的特殊颜色，气色也好了很多，看上去精神不少！”
孟云庭听了不自觉地看向镜子，似乎验证她说的是真是假般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萍萍，能给我也画一个一样的吗？”丽纱问。
秋萍萍看着她认真的眼神，道：“好啊。”
说着拿起笔来在她额头上勾勾画画，也添了一枚同样的额符。
“萍萍怎么她说要画你就给画了？”花如雨在一旁嘟着嘴抱怨。
可是秋萍萍已经把笔拿在了手里，只好一边给丽纱画，一边道：“郡主，这胭脂新制成，待会儿咱们都试试。”
不一会儿，这一屋里包括秋萍萍自己都画了额符。
为了避免尴尬，秋萍萍指着自己的额头问：“你们说我这个颜色调得怎么样啊？”
“好看啊。”花如雨说完瞟了丽纱一眼，“不过也分人。”
秋萍萍心中暗笑，这额符画在孟云庭和丽纱的脸上，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两种不同的美。
花如雨本就是个美人，但只可惜她现在情绪不佳，不能把自己的美丽完全地展现出来。
至于秋萍萍自己么……普通人一个，在这三个人面前还是不做自我评价了，以免打击自信心。
“那……”花如雨如同一个第一次上妆的小女孩，撒娇道：“云庭哥哥，你说这屋里谁化完最好看呀？”
孟云庭一时噎住，这个事情比较复杂。
如果从客观来讲，那应该是他孟云庭和丽纱平分秋色。
但是从发自内心，他更倾向于花如雨。
或者说，是花如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只好眨巴眨巴眼睛，等着秋萍萍救援。
秋萍萍及时收到求援信号，一拍桌子：“小侯爷，你敢说不是我，明天我就不管你画了！”
孟云庭呵呵地傻笑着，这个坎算是过去了。
“都在呢？”花如雪从外面走进来，“这个颜色没见过啊，新制的吗？”
秋萍萍立刻提起笔来：“王爷也来画一个？”
花如雪愣了一下，眼睛从他们几个的脸上瞟过去看向一旁：“不了，你们画吧。我今天还要出去办事。”
秋萍萍放下笔，搓着手道：“哦，等王爷有空的时候我把所有颜色带过去给你挑，画一个你满意的。”
花如雪匆匆地点了一下头，含混不清地应了一个字：“嗯。”
孟云庭笑道：“如雪，你看如雨也画了呢。”说着转向花如雨。
花如雨听了抬起头来，兴奋地问：“王姐，你看好不好看？”
花如雪垂目正好对上她的视线，那一刻她又陷入恍惚中。
看着如同镜中人的妹妹，她的一瞥一笑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做着自己想做却从未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