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望无际的黑暗，有些不知所措。
“喂，别发呆了，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一个声音突兀地在黎元的脑海中响起。
这个声音和黎元本身的声音很是类似，只是语调略有不同。
“……我是……谁……？”
“啊？你不会又忘了吧？”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无奈，“看来实验对意识的损伤比预计的还要大上不少啊……”
“不过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赶快回忆一下吧。”
黎元听从了声音的指示，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找起来，但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繁杂的记忆碎片充斥在他的脑海，杂乱又毫无规律，一时间无法找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你是谁？”黎元放弃了回忆，转而向另一个声音问道。
“我？我就是你啊。”那个声音理所当然地说道。
“当然，更准确来说，我是过去的你创造出来的一个保险措施，为了防止你迷失自我，就像现在这样。”
“好了，再去尝试回忆一下吧，我已经尽可能的帮你梳理好了。”
黎元依旧听从了指示，再次开始了回忆。
这次果然顺利得多，纷乱的碎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完整的画面。
他看到了许多影像：深夜独自在自习室伏案苦读的研究生、身着白衣，在实验室中崭露头角的研究员、指点江山的领导者，上下求索的科学家……
“我似乎是叫……lee？”黎元自言自语道。
“不，我就是lee！”
“我是逐火之蛾的首席科学家，虚数学创立者，身负「因果」之铭的战士……”
黎元越说越兴奋，眼睛里发着光。
与此同时，一直在不远处偷看的粉色少女见状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凯文，你一定要做这么绝吗？”爱莉希雅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我，我想这一点凯文也是知道的。”一旁的一个白色光影如此说道，语气中满是讥讽。
“但凯文还是这么做了，看来他很信任你。”
“呵，信任？”光影冷笑道，似乎很是不屑。
“如果他真的信任我，铃也不会……！”
光影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以至于都闪烁了起来，就像一个坏掉的日光灯。
“lee，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
“那不是你的错……”
爱莉希雅伸手想拍拍光影的肩膀，却直接穿了过去。
“唉……你说的对，确实该放下了。”
“……”
“我觉得，这个梦该结束了。”短暂沉默后，爱莉希雅突然对光影说道，“你的看法呢？”
“我想也是。”光影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当然，”光影过扭头，对爱莉希雅说道，“毕竟，「我」就是为此才存在的。”
光影消失了，只留爱莉希雅一个在原地感叹。
“凯文，你这次真的过分了……”爱莉希雅喃喃道，表情很是复杂。
“构造幻境，控制思维，甚至还在一直下精神暗示……”
“就算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愿，用这种手段抹杀掉一个人啊！”
……
“和通过沉浸仓的意识连接不同，意识传输的风险果然要大上不少啊。”黎元感叹道。
“真是危险，差点连自我都丢了，幸好我早有准备。”
“不过都这么久了，老师和梅比乌斯想必已经把大部分数据都收集好了吧？”黎元自言自语道，同时在自己的耳机上按了一下。
“喂喂……老师，我这边搞定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没有回应。
“老师？”
预想中的回应并没有出现，周围的景象也没有发出任何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一切都是梦啊。”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回答了他的疑问。
黎元一惊，猛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却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梦？”
“对啊，就是梦。”来者理所当然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就是lee！”
“你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不打自招了。”来者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
黎元很生气，刚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他脸就被结结实实地来了一拳。
“哎呦……你干什么！！”黎元倒在地上，对着另一个自己怒目圆睁道。
“呵，谁叫你一直装睡的？”来者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似乎很是嫌弃。
“虽说凯文给你下了暗示，但凭你的精神强度，恐怕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了吧？”
“你就这么喜欢‘lee’这个身份吗？”
三连反问后，来者看着呆坐在地上的黎元，脸上满是失望。
“……”
“你就是lee吗？”沉默了许久，黎元终于开了口。
“差不多吧。”lee点了点头，“不过和你的状态类似，我也不过只是lee的一个灵魂碎片罢了。”
“原来如此……”
“原来，我们都死了啊！”
黎元的表情很是落魄，双目无神，似乎是被抽去了灵魂。
“……好了好了，你别这样。”
lee一把将黎元拉了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轻声安慰道。
“我是已经死了，但你还有未来。”lee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打醒你了。”
“是吗……那我能问你些事情吗？”
“你说。”
“我是谁？”
“你是黎元，是一位穿越者。”lee立刻回答道。
“那你是谁？”
“我是lee，也是一位穿越者。”lee依旧立刻回答道。
“所以，我们是一个人吗？”
黎元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次终于不是立刻了，lee沉思了一会儿，又向黎元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大慈树王和小吉祥草王是一个人吗？”
“……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我们之间确实有许多渊源，但我们现在也确实是两个不同的灵魂，所以做自己就好。”lee拍拍黎元的肩膀，说道。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黎元摇了摇头。
“是吗，我还以为你还会有不少问题呢。”lee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失望。
“唉……真是可惜，亏我刚刚想了这么久该怎么敷衍过去，结果你居然什么都不问。”
“……”黎元的嘴角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间似乎突然震动了起来，甚至还出现了一些裂纹。
光芒从裂缝中透了过来，更进一步加剧了世界泡的塌缩。
“诶呀，看来凯文发现我了呢，那就没办法了。”lee耸了耸肩，对黎元说道，“一会儿凯文估计会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不用隐瞒我的存在。”
“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就先撤了。”lee向黎元摆了摆手，微笑道。
“继续前进吧，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了啊。”
说罢，lee就缓缓消失了，化作了无数的光点。
同时，周围的空间轰然破碎——世界泡消散了，黎元自然也回到了量子之海。
凯文就站前面，冷冷地看着黎元。
“lee，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