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戴忠和裴文修带着禁军前往佟府，站在街头望着前方，整条街早已被堵的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全是人头，别说挤过去人了，估计连狗都挤不过去。
声讨佟府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阵仗让戴忠和裴文修心底发麻，他们出生在京都，长在京都，今日是头一回见京都的百姓如此同仇敌忾，万众一心！！！
“这...如何是好？”裴文修问，“咱们怎么过去？”
裴慧安担心暴乱，进宫前让两人带人前来震慑，哪知来了这等骇人的场景？
戴忠踮着脚望去，没见到御廷司的人，“最好...别过去。”
“为何？”裴文修不解，若事态再发展下去，只会愈发不可收拾。
戴忠握着佩刀的紧了紧，微微转身面向裴文修，“若禁军去了，百姓会以为皇上有意偏袒佟氏，徐州遇害的女子不是几人，是几百人！”
裴文修陷入纠结，戴忠说的他知道，而且当今皇后出自佟氏，一旦事态升级...
他刚想到这，就听见有人喊话，“佟氏的妖后，纵容佟氏子孙为非作歹，废除妖后！”
“废除妖后佟氏！”
“废除妖后佟氏！”
大理寺的袁轻舟、张奎在一条街，也是过不去，两人找了高点的台阶站着凑热闹。
“终于等到今天了。”袁轻舟感慨万千，这回那些女子应该瞑目了吧？
“你看那边。”张奎拍了下他的肩，用下巴指了下。
袁轻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人你认识？”
“葛大人府上的管家。”张奎把目光移开，“怎么不见御廷卫？”
袁轻舟没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在众人的声讨声中，只见佟府的院墙上站着一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袁轻舟他们离的太远了自然没听见。
片刻，离得近的百姓开始转身往后挤，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这边，太监赶到御廷司寻凤之白时，她正在地牢里亲自监审罪臣。
御廷卫带着太监前去地牢，甬道内响彻着痛苦的惨叫声，太监听得打了个冷颤。
审讯房，太监垂首近前不敢乱看，“司座大人，皇上急着宣您进宫议事。”
凤之白说了一声，“继续。”随着太监进宫。
御书房。
皇帝凝着眉靠坐在龙椅，十指交叉放于腹前，眼眸时儿眯时儿不眯，不知在想什么，徐坤在一旁安静的候着。
凤之白到御书房外，门外的太监告知她皇帝让直接进去。
“微臣参见皇上。”凤之白的声音拉回皇帝的思绪。
皇帝盯着凤之白，右拇指搓着左拇指的指节，“徐州的人突然聚集京都煽动闹事，凤爱卿为何没提前阻止？”
京都突然出现上百名徐州人氏，显然是有人在操作此事，自从在金銮殿召见素年等人后，他便暗中给裴慧安下令，禁军城门盘查路引时注意是否有徐州的人。
可到今日事发，并未收到消息说有徐州的人频繁进京都。
皇帝这是把气儿撒凤之白身上了。
凤之白垂眸行礼，“请皇上恕罪。许烨梁宁死不屈，直到今日也不肯招供！”
皇帝无声的哼了下，显然对凤之白的言辞不瞒，百姓煽动闹事，他不信探子遍布京都的御廷司首座会不知晓？
若不是他袖手旁观，事态何至于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凤之白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偏偏自己这个皇帝还不能明着怪罪。
可恶！
凤之白缓缓抬眸，碰上皇帝的视线，“不瞒皇上，臣在来的路上便猜想，或许太后娘娘的失踪也绝非偶然。”
事到如今，这层要害皇帝也想到了，但没吭声。
凤之白见皇帝没发怒，接着说，“皇上，臣斗胆一言：姜氏虽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当初皇上为了太后娘娘的颜面，不得以掩盖姜国公泯灭人性的罪行。
但此时的形势会赔上皇上的一世清誉，甚至赔上太后娘娘的性命！
臣以为，皇上不若借此机会将失踪案的真相公之于众？”
话音刚落，“报--”
一名老太监匆匆进御书房，“启禀皇上，街上闹事的人冲进了国公府，还有部分人冲出了城门！”
皇帝狠狠闭眼...
*
此时，宫外愤怒的百姓直冲国公府，进去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姜府的人以为撞进了暴民，被打的无处可逃。
冲出城外的百姓直奔碧月山庄，拿着锄头将山庄的花田的土挖开。
片刻，累累白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吓得丢下锄头连连后退。
众人震惊！愤怒！不知用何种言语形容他们心中的惊骇！
凉风拂过，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恶臭的味道让众人一阵恶心。
“呕--”
“呕--”
“天啊，姜国公那个杀千刀的老畜生啊！”
在众人的愤怒中，凤之白率领几百御廷卫前来，并带着皇上的圣旨，以安抚民心。
“圣旨到！”听风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百姓早已对皇上不满，甚至生出了不跪之心，转眸见后面不仅凤阎王来了还跟着黑压压的几百名御廷卫。
心中胆怯，又愤怒！
愤怒世道的不公，愤怒朝廷的不作为，愤怒皇帝的昏庸！
凤之白坐在马背上，瞧着他们愤愤不平的眼睛，“诸位，本座知晓你们愤怒，本座也愤怒，愧疚没能早日将此事公之于众！”
有人听进去了，“凤司座此话是什么个意思？”
凤之白看了他一眼，“皇上心系黎民百姓，为了能铲除徐州的佞臣，接连派了好几位钦差前往徐州调查，本座亦是其中之一，当初为了让徐州的百姓有粮过冬，本座奉命调了多少粮运往徐州？
这些，难道你们忘了吗？”
人群中有人神色松动，特别是徐州的人，“我们没忘，可是老夫的闺女啊，被那老畜生害死了啊！”
想到自己的女儿惨死，老丈不免伤心落泪，“凤司座，在徐州百姓心中您是好官，因为您，我们才慢慢开始过上好日子，可我们可怜的孩子，连块尸骨都寻不着！”
“呜呜--”众人低泣。
凤之白骑马向前走了两步，“诸位有所不知，其实姜国公的事在半年前御廷司已然查明并缉拿了姜国公，皇上圣明但念及太后的颜面，下令暗中将姜国公处死！只是没有把姜国公的罪行公之于众！”
“只是土里埋葬的尸骨过多，挖掘出来会引起恐慌，皇上便下令将整个山庄作为她们的衣冠冢，每日有人为他们诵经，超度亡魂！”
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事情怎么和他们猜想不一样？
“我不服！”有人跳出来，“凭什么只处死姜国公一人？”
“咱们徐州可是死了几百名姑娘啊！那是活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啊！”
“对啊，必须让姜府陪葬！”
“让姜府陪葬！”
“呜呜，我可怜的阿月啊，在家里老婆子我是连根绣花针都舍不得让她拿的啊！”
凤之白拿着圣旨的手示意他们安静，“本座手上拿的便是圣旨！诸位不妨听听？”
说着打开圣旨，也没开口让众人下跪接旨，直接宣读：
“已故国公爷--姜季同犯下十恶不赦之罪，自从知晓其罪行朕深感自责，夜不能寐，虽将其暗中处死，但心中仍愧疚万分，对不起黎民百姓的信任！
即日起废除姜氏爵位，朕念及姜氏乃太后母族，且姜氏其他人并未参与恶行，九族连罪可免，国公府罪责难逃，明日午时国公府满门抄斩。钦此！”
“诸位，可还满意？”凤之白问。
原本愤愤不平的百姓，听闻国公府满门抄斩，心中的怒火平息。
“皇上圣明！”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
百姓附和跟着附和，“皇上圣明！”
姜氏满门处斩这样的结果，百姓满意，凤之白也很满意！
李国安倒了，姜氏处斩了。
还有谁呢？
还有佟景恒、戴闵恩两个老家伙没死！
啊，忘了...还有个远在赤羽关的彭燕！
翌日，午时姜氏满门处斩，只是本该一同处斩的姜景山在昨日姜府出事前不知所踪。
监斩台下方不起眼的角落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乞丐，满眼通红的怒视监斩台上。
凤之白坐在监斩台上，扔监斩牌的时候，眼眸不着痕迹的往乞丐的方向瞥了一眼。
谁能想到尊贵无比的轩辕太后，如今便成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脚不能行，丑陋无比的乞丐？
姜太后，本座不仅要你亲眼看着姜氏被灭，还要让你看着你的子孙悉数惨死！
断头台上，头颅滚落时，太后嘴里“啊啊啊--”
凤之白你个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