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林青苹

鹰与鱼之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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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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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青苹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越来越短促尖锐,脑袋和胸口胀痛得几乎要爆炸。明明嘴巴已经张到最大,可还是窒息,就在要口吐白沫翻白眼时,终于听到一声“咔嗒”,空气突涌而入,青苹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喉咙又干又涩,火烧火燎一般,想抬手捏捏,竟然都提不起手来,身子似乎非常虚弱,腹如雷鸣,绞一般地痛,竟然是饿得狠了,头晕眼花,大脑也变得非常迟钝。

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脸,带着鲜果的芬芳,青苹斜着眼睛看到红红的像草莓样,只是比草莓大多了。她蓄积了所有的力气,慢慢儿转过了脸,张开嘴咬了一口,香甜的果汁流入干渴喉咙,青苹似乎听见了雨水滋润大地的声音。无论胃有多空,她也没力气加快进食的速度,只能慢慢地啜食,脸颊上都是汁水,吃到中途还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全部吃完时她已经筋疲力尽,闭上眼休息。突然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她一下慌了。她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体的两侧,虽然没有力气抬起来,却能缓缓地挪动,她的手完全感知到了自己的腹部瘪瘪的,她顿时大急,竟然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青苹低头一看,两团滢光还紧紧依偎在她怀里,她终于舒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他们,暗暗说着对不起,脑子里冒出一个信念:孩子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放心吧!

青苹是被东西砸醒的,她再次睁开眼,头两侧已经堆了好多个鲜果了,她毫不犹豫地又啜食了起来,她绝对不要饿着了孩子。这一次的进食比上一次快多了,但也只能吃下一个。休息了一会儿,她开始活动手指和脚趾,又活动手腕和脚腕。这个舱体好像是量身订做的,没有多余的空间,她努力地控制着手上的肌肉,不停地掐着捏着大腿,不停地尝试着抬手抬脚,一个动作一个动作下来,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吃鲜果,现在想什么都不如拥有一个自由活动的身体重要。

经过了不懈的努力,青苹终于能稍稍控制住新的躯体了。因为以往的习俗,她心里非常忌讳自己躺着的舱体,四肢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她手脚并用往外爬,终于爬出了舱外。可也不能停下来,她一直不停地在转圈,还爬到一棵大树下排泄了一次,又挖了些松软的泥土埋了。做完这些,她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又休息了一会儿,慢慢地扶着树干站起来,大腿一直在抖,小腿一直在抽筋,不能放弃!她绕着大树一步一步地挪动,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裳又被风干的时候,她的手放在身体两侧交替摆动着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她弯下腰拿起最后一个果子放进嘴巴,这时才有心思去关心四周的环境。是水土丰沛的丘陵地带吗?幸好不是寒冬漫漫的北方,青苹咂了咂舌。她觉察到现在的视野比以前矮了一小截,应该是身高的问题,她抬手摸了摸脸,扯了扯过耳短发,又摸了摸胸部,还好,是个年轻的身体,她把手放在腹部,虽然现在还感受不到,但她坚信两个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

吃完鲜果她又眯了一会儿,站起来慢慢地靠近那个舱体,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物证,毕竟她对现在这个身体一无所知。以后的麻烦肯定有很多,现在还是好奇占了上风,能知道得一点也好,以后只能是随机应变了。青苹并不敢靠得太近,先前差点窒息而死,现在头和胸部还在痛呢。她回身折了根树枝,左戳戳,右戳戳,纹丝不动,走近了点手上正要加大力气,听到左侧“嚯”的一声响,一只脏不溜丢的小猪仔冲了出来,对着她睚目燎牙,杀气腾腾。

青苹吓了一大跳,看明白后又笑了起来。不像野猪啊,倒像是只香猪,还是只小猪仔,瘦仉仉的有些弱,猪鼻子还蹭破了皮,血迹干了,结成一小块一小块,有点可怜。又不像是谁家跑出来的宠物猪:它的左耳朵穿了孔,挂着一个长方形的银色牌子。青苹知道,宠养的猪不会耳朵打孔,戳上标签,倒像是饲养的肉猪,所有的信息都在标签里。

难道这个银色的牌子就是这个小猪猪的身份标签?

青苹蹲下身子,摊开手“啧啧啧”地向着它发声,试图安抚这只脏毛都立了起来的小猪猪。如果是宠物猪,像二姐的宠物猪安安,青苹做出这样的动作,它肯定飞奔过来跳进青苹怀里跟她亲热不已。可这只小脏猪依旧蓄势待发,口里“嚯嚯嚯”地威吓着,又吐出一长串音符。青苹听进耳里,竟然明白它要表达的意思,它在说:“不可以动我的宝贝,不然又把你装进去!”

青苹指指小脏猪,又指指自己,又惊又惧,说不出话来。

小脏猪依旧高声叫嚷:“我最先发现的,就是我的!是我的!”

青苹努力拉回神思,一边努力地平伏“嘭嘭”直跳的心,一边指着舱体尾部一个手提箱,就是刚才她不停地在戳的那个,她想说:“那个箱子是我的”,可是舌头打结了一样,竟然没办法流利地表达出来。

小脏猪看看她,又看看箱子,睚着牙又清晰地发出音节:“退后退后。”

青苹为了让它安心,一下退后了几米,小猪猪眼神里都是戒备,慢慢儿靠近箱子,一个前爪子快速戳了几下,就听到“嗒”的一声,箱子升了上来。这时青苹又呆呆地发现,小脏猪的前蹄是五只带着硬茧的胖手指,灵活得很。这猪怎么会有一双形似人的手,又说着人话呢?青苹精神上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有些崩溃又觉得有些玄幻,难道是遇上了缩小版的猪八戒?

眼前缩小版的猪八戒正用它奇幻的前蹄【手?】拖拉箱子,不动!它两前爪也用上了,还是不动,暴躁了,张嘴咬上把手,身子弓成半月形,吭哧吭哧,猪鼻子又有血线流下来。突然,憋着劲往后仰的小脑袋被轻轻抚了下,小脏猪身体一僵,青苹又轻轻地抚了下,小脏猪受惊吓般往旁边直窜了出去,急转了身子瞪着她“咕噜噜咕噜噜”地喷气。

青苹向它招手,唤道:“安安,安安。”

小猪猪炸了:“谁是安安?谁叫安安?我是娜娜!娜娜!”

青苹听懂了它的意思,跟着它学道:“娜娜?”

小猪猪重重点头:“娜娜!”

青苹眼含笑意,扫了扫卷卷的猪尾巴处。

娜娜敏感地看着她的眼神,愣了愣,突然“嚯嚯”声中奋蹄向青苹撞来。

青苹双手接住它的前蹄腿,提起来瞄了瞄,哟,公的。小猪猪左突右扭都挣不脱,转身伸长脖子要咬人,咬不到,“咕咕咕”挣扎个不停,突然眼泪就下来了。青苹暗道不好,把它转过身去搂进自已怀里,叫着“娜娜,娜娜。”手不停的摩梭着它的头,顺着毛捋它的背又仔细地察看了挂在它左耳的牌子,可它就是一个非常光滑的银色长方形小牌子。小猪猪渐渐偎进了她怀里,小声地又“咕咕”了几声,身体软了下来。

青苹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小猪猪一个音节连着一个音节崩过来,青苹明白那个意思,自己却说不出来,猜想是原主的语言功能没有全部被带走,真是大幸。

小猪猪在她怀里拱了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叫什么名字?”

青苹别的说不出来,也不能说,可名字还是要说的:“林青苹。”

小猪猪道:“林青苹?我怎么不知道?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青苹又吃惊又疑惑的看着她。

小猪猪瞅了她一眼,振振有词道:“流配到矿星去服劳役,都能用上这种最高级别宇宙舱的人,肯定是大有来头。”

小猪猪围着她转了又转,青苹作无辜状,小猪猪什么名堂都看不出来,顿时没了耐心,囔囔道:“啊!不管了不管了!”转身去捣鼓它口中的最高级别的宇宙舱。

青苹松了口气,心里却很是震惊,很是忧愁:“服劳役?劳改犯?”

这时日影西斜,青苹有些眼花,饿的,肚子“咕噜咕噜”不停地抗议,小猪猪也听见了,它转身看了看青苹的肚子,又抬头看了看一脸尴尬的青苹,眼里满是嫌弃,又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声,青苹盯着小猪猪还在蠕动着大闹空城计的肚子咪咪笑。

小猪猪果断一昂头,道:“回家!”扬起不正经的前蹄指了指它拖不动的箱子,走在前面带路。青苹忙过去抓住把手提起箱子,好家伙,体力很虚的青苹竟然如此轻巧就提了起来,奇怪小猪猪为什么就拖拉不动呢?

转过一个山头,豁然开朗,远处高山绵延起伏,层峦叠嶂,几条大大小小的瀑布从半山腰飞流直下,在山脚处汇成了一条清亮的大河,弯弯曲曲向低处逶迤而去。

大河的两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果林,青苹跟在小猪猪后面走在堤岸上,看着红艳艳的桃子口水泛滥,她放下箱子勾下树枝,摘了几个又红又大的果实,沿着阶梯下去,快速地搓洗了几下,一口咬下去,满嘴香甜,等到小猪猪跃下来的时候,碗口大的桃子已经有一多半已经进了青苹的肚子里。

小猪猪自个儿跑到河滩浅缓处“啧啧啧”喝水喝得欢。

一个桃子很快吃完了,青苹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呃,刚才吃得太快了一点。身体又有了一些力气,她上去又摘了好几个大桃子下来,终于想到要把箱子也带下来了。

小猪猪喝足了水,过来歪头看着青苹。青苹把洗好的桃子放在几片铺在沙滩上的阔叶上,小猪猪嗅了嗅,“啊呜”一口咬上去,来不及细嚼,狼吞虎咽。青苹把最后洗好的几个也放了上去,自己拿了个坐在台阶上慢慢啃。

这个河堤就是防洪堤吧,现在损毁得非常严重,目光所及之处,整个堤坝扭曲变形,有几个地方裂开豁着大大的口子,年时日久,豁开的口子也已被灌木和攀附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塞满了。

青苹吃完,手上都是汁水,她脱了鞋在浅水处洗脸洗手洗脚,突然发现,这手形和脚形和原先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个号,她想看看脸,无奈流水潺潺,又有河风不断把水面吹皱,看不出个仔细来。

小猪猪看到她在玩水,也学着把一个像萝卜手的前蹄在水里搅来搅去,黑猪蹄渐渐变成了白猪蹄,它两个爪子比了比,又把另一个前蹄放水里晃,一会儿它学着青苹四只蹄子都站在了水里,青苹用手浇水,另一只手在它身上轻轻摩梭,小脏猪开始还惊吓得要逃离,一会儿就乖乖地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它终于变成只有脑袋正中有一块拳头大小黑斑的小白猪了。

青苹虽然还是非常介意这只长着人手,说着人话的小猪猪,可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跟在它的后面,一人一猪沿着破败的堤坝走,青苹发现许多坍塌得非常彻底的工程建筑,全部被枝枝蔓蔓所覆盖,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翠绿的小山包。走着走着,小猪猪往左拐进了另一条依稀可辨的路,路面已经被两侧野蛮生长的荒草侵占。青苹担心小猪猪会钻入草丛中不见了,赶忙弯腰把它抱在怀里。小猪猪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它新奇地巡视了下四周,小猪蹄往前面一指,豪迈地道:“走!”

青苹迈开腿走着走着,突然看到路边杂草中一棵棵挺立的玉米株,还有一个个吐着黑须的玉米棒,她有些惊喜。小猪猪叫:“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青苹指了指玉米棒,做贼一样,有些心虚地四周围了望下,才放下它,过去掰了一个,扯开胞衣,一粒粒黄澄澄、饱满圆润的玉米,排列整齐,看着让人心情舒畅。

小猪猪在草丛中钻来钻去,突然“嗬嗬”大叫着,窜过来咬着青苹的裤腿往里拉,青苹很怕有蛇,连忙小小心心地拔开草丛跟着过去,小猪猪趴在一窝蛋的边上,抬头冲她得瑟地笑。青苹拾起一个个来看,还是新鲜的,个个似鹅蛋一般大。她脱了外套,掰了十个大玉米放好,又把这十大几个蛋也收了。

一人一猪神采飞扬,往小猪猪口中的家走去。

沿途的建筑大部分破坏得很彻底,也有一些歪歪扭扭,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地,都爬满了藓苔枝叶,一派苍翠,不见原貌。到处都能见到连根拔起腐朽了的大树,地面上厚厚一层枯枝败叶,踩在上面“喀吱喀吱”响。

小猪猪指示她在横竖交叉的大道上一路穿行,这条道的尽头成发散状分成了几条方向不同的路,往山脚下延伸。小猪猪手一指,他们走上了最右边的道。这条路上依旧有许多折倒的大树小树横在路上,有些老桩长出的枝杆都比人腰身还粗。青苹一路走一路看,大概前进了两佰米左右,他们又左拐上了一个长满丰茂杂草的斜土坡,小猪猪口中的家出现在眼前。

青苹被眼前的石屋强烈地震撼了!这该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啊!这房子竟然是从一块不规则的圆顶巨石中直接凿出来的,前面光檐廊凿进去就有一米多宽。外墙的石壁,已被日晒雨洗得发白,正屋中间是一扇暗金色的大门,门前是平整的大石块铺成的大坪,石缝里稀稀拉拉长着一些矮小的杂草。石坪下去自然生长的荒草坡上,零星点缀着一簇又一簇五颜六色的花朵。门两边相对称的距离开了两扇窗,只是窗户开的位置是不是太高了,还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青苹举高手轻轻抹了下,灰尘扑漱漱地往下掉。主屋右手边还有两间大大的偏房,是杂物间吗?这大大的门难道是做车库用的?

青苹刚才被这石屋的外观所吸引,没有注意到小猪猪是怎么打开的大门,待走进屋才发现地板上都是碎玻璃渣渣,她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猪猪顺溜地避开玻璃渣,跳上厅堂的石桌上,向着青苹得瑟道:“是我救了你。现在又收留你。我是主人,你得听我的。听懂了没?”

青苹笑吟吟叫它:“娜娜!”

“是娜娜大人!娜···娜···大···人!”小猪猪炸毛。

青苹依旧笑吟吟,鹦鹉学舌般跟着叫:“娜娜大人。”

有心理阴影的小猪猪听着觉得有些别扭,不高兴地转过身,屁股对着青苹,小尾巴卷成了一团。

青苹又无声地笑了笑,转身开始四下张望,这厅堂应该有四十多个平米吧,内空净高最少也得有四米,只有一个石桌,围着六个石礅子,空荡荡的。布局和姚嬷嬷湘北家里的房子一样,厅常左边两个房间两扇暗金色的门,右边两个房间两扇暗金色的门,上边两个房间两扇暗金色的门,一共有六个房间。让青苹惊讶的是,厅堂右侧两扇门之间的墙壁内还砌有一个大大壁炉,乳白色的材质和淡蓝色的石质墙壁相得益彰,流动的空气中飘着原野中特有的芳香,偶而还传来几声清脆的鸟的鸣叫声,宁静又闲适,好似又回到了姚嬷嬷家里,让青苹一直绷紧的神经稍稍松驰下来。

青苹转身出去,在房前斜土坡上捋了几把长长的野草,扎成一束。小猪猪跟着跑了出来,气咻咻道:“干什么干什么?”青苹向它展示了自己的简易扫把,进屋开始扫满屋的玻璃渣子。这些渣渣应该是从门上面的气窗上掉落的,现在窗户上只有外面封的是沾满了灰的网,窗叶上已经是空空的了。青苹挥舞着草帚,屋里的灰层有点厚,一人一猪被呛得不停的咳嗽,小猪猪一点忙也帮不上,只会一步不离地跟着青苹后面打转。玻璃渣子扫成一堆,孤零零的石桌石礅也粗略地清理了一下,青苹擦了擦还沾有细灰的桌面,把箱子和一包食物放好,走进了厅堂右边靠上的那扇门。

小猪猪已经站上了厅堂的桌面上,扒拉着箱子在研究。

果然和姚嬷嬷家一样,这个房间是作厨房用的,地面比厅堂稍稍低一点点,和姚嬷嬷家熏得黢黑的木质天花板不同的是,这个厨房的天花板是整块打磨得很平整的青石,一样沾满了灰尘。厨房内空比厅堂的要低一些,不过最少也有三米多的高度。窗户下是一个三孔的柴禾灶,三个锅安稳地置放在三个灶孔上,灶台面已经完全被厚厚的尘埃所掩盖,无论是窗玻璃还是外层封着窗棂的那一层网,全都落满厚厚的灰尘。

进门的右手边是一个从石壁直接凿出来的厨柜,双合柜门依旧是乳白色,材质的颜色和壁炉的颜色是一样的。她扫着地上的碎屑往前进,发现连着灶手的清洗台前的地面上有一个银色的地漏,矮下身子用手指甲扣了扣,地漏的盖子就扣了出来,下面是一个隔离臭味的装置,功能好像跟青苹熟悉的地漏也没有什么不同,她把盖子又盖了上去。青苹起身把清洗台里面的垃圾全清理出来,拧开积有厚厚灰尘的水龙头,就听到“噗嗤噗嗤”的声音,浑浊的臭水流了出来。一会儿,水稍稍变清了一点,青苹松了口气,开着让它继续流。这水应该是从高处接过来的山泉水吧。在姚嬷嬷老家,用土方法过滤三次的水,排上一组大大的竹筒透到家里,就是纯净的食用水了。

进门右手边的另一堵墙又开了一扇门,青苹压着把手推开,里面的浊气冲了出来,显然很久没有对流了。这是个贮物间,比厨房大多了,内空高也比厨房高得多,但却没有窗户,里面暗暗的,门的左侧两边是一整排齐顶的柜子,隔成四层,柜门都关得严严的,颇有气派。其它是沿墙放的各色陶罐,矮的三四十公分高,高的有近一米,肥圆的,柱形的都有,一个罐配着一个盖,上面薄薄的覆盖着一层灰。看着在姚嬷嬷家常见的东西,青苹不由得走了进去,揭开了一个陶罐的盖子,里面是空的,稍一犹豫,青苹转身把一大包蛋提过来,一个个往陶罐放。

“蛋!”“嗯?”青苹回头,才发现小猪猪又跟在身后了,它指着青苹手上蛋很清楚的又重复说了一次,青苹眨眨眼,也跟着说了几遍,小猪猪很满意,转身拍了拍门又教她说辞。小猪猪找到了新的乐趣,接下来,把所有能看见的都教了一个遍,青苹是一个好学生,她一边做着清理一边学,几乎是它一教就能跟着流利地说出来,也许她现在这个身体本来就是能熟练使用这种语言的吧。

青苹在贮物间的门后找到了一个敝旧的扫帚和银色的撮箕,她拿出来关上贮物间的门,开始清理厨房。灶上的三口锅揭下来,把清扫出来的渣屑全部扫进撮箕中,端出去倒得远远的。小猪猪跟在后面不乐意,可青苹有些许的强迫症,它的抗议无效。回来时青苹一只手揽着一捆枯干的茅草,一手拖着一棵干干的枯树回来,她来回了两趟,想了想,又去收了一捆艾草、拖了两个老树根回来。小猪猪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跑了一趟又一趟。

太阳快要落山了,荒野中飘浮着薄雾,小猪猪忙把外面的门关了,一语不发地紧跟着青苹进厨房。青苹把一束茅草结成一团,先把灶面洗了,接着又洗三口锅和锅盖。这锅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荒废成这样,竟然没有生锈。清洗水龙头的时候,发现这水龙头可以抽拉出很长,还有一个拧筏调水量,她试着慢慢调大,水量竟然强得可以清洗汽车了。她抽出水龙头对着窗户冲了几下,银色的钢网稍稍露出了它的原貌。也不知它是什么材质做的,看着薄薄的一层,在那么大的冲力下竟然纹丝不动。

青苹三口锅都接上水盖上盖,这时才意识到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怎么生起火来呢?她有些沮丧,一时又不知怎么拿话跟小猪猪沟通。她发愁地看着窗外深沉的暮色,各种昆虫的鸣叫声不绝于耳,仿佛又置身于姚嬷嬷家的厨房下。她关了水龙头,转到灶前,摸索着灶口边的墙壁,姚嬷嬷家厨房的这个位置,有一个凹进去的小窝窝,放着火柴或者打火机。果然她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拉环,轻轻的往外拉,是一个小抽屉,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长长的东西来。

小猪猪在天暗下来后就没怎么开口了,这时它看到青苹手里的东西,惊叫道:“引火器!这是引火器!”青苹大喜,马上扯了一把茅草放入灶膛内,把引火器细长的一头伸进去,摸索中按下了开关,“卟”的一声,一簇火苗窜了出来,火生起来了。青苹把两个灶膛的火都生了起来,小猪猪似乎很畏惧,躲在青苹背后偷偷伸着脖子观看。青苹不断折了细枝添进去,灶膛烧热了,才开始添粗杆进去。烧水开了倒掉,重新接了水继续烧,又洗了三根玉米下水煮。

大部分人一说起簪缨世族的孩子,总以为他们是一个特权阶级,被过分宠溺,以致于有求必得,养成了飞扬跋扈,穷奢极欲,无法无天的性子。可青苹知道绝大部分世家都不是这样的,在她读大学之前,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和班上同学有什么不同,除了她体制内的父母有三个孩子外。是的,青苹是超生的孩子。青苹懂事起,她的爷爷和爸爸是地方部队的高官,部长级待遇的奶奶早已经从南方大都市机关单位退休了,一直住在部队大院里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妈妈也在部队里上班,姚嬷嬷带大了大哥,快五十岁了又接手了刚出生的青苹,带着三个小孩住进了一个高档小区里,这里离大哥看病的医院近。

青苹的大哥读初中时患了白血病,为了治病,青苹是在各种精准操控下出生的,大哥的病治愈了,但还要休养。姚嬷嬷一个人要操持家务,二姐过来了,家里还多了一个管家,管家每天早六晚九准点上下班,上午和下午还各有二个小时可以自由安排。她是大姑妈高薪请来的,二姐的管理专家,在闲暇时间里有时也会帮忙搭把手带带青苹。

大姑妈大了爸爸很多岁,她年轻时也结过婚,但过了两年就离了,也没有留下孩子。她很早就下海做生意,渐渐有了自己的医药公司,赚了很多钱,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更没有结婚的意愿。

青苹的母亲怀第一胎时孕吐得厉害,怀第二胎时只是更能吃更能睡,发觉时已经四个多月了,大姑妈就央求大嫂生下来过继到她的名下。二姐出生时刚好奶奶退休,为了方便照看,奶奶住进了部队大院,因为一家人的工作性质,她都没有在外面长时间逗留过,直至安详地老去。

二姐小时候白白胖胖,玉雪可爱,不但是爷爷奶奶的掌上明珠,她杀伐决断又肆无忌惮的性格也深得大姑妈的偏爱,最终还是过继到了大姑妈的名下。

青苹曾经听姚嬷嬷说过,大哥虽然是顺产,可生出来时不会哭,屁股上被抽了几巴掌才像猫一样哼了两声,她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下,这小孩子虽然生在显赫世家,但身子弱,只怕磨难也不会少。后来果然应了她的猜想,小男孩从出生起就没有安生过,稍稍吹一点点凉风都会感冒发热,直到上初中患上了白血病。

青苹的爷爷奶奶都是出自军人家庭,虽然身居高位,却都是年纪越大思想越发的守旧,骨子里就认定男的要壮硕阳刚,行事光明磊落,可青苹的大哥因为从小就病恹恹,因为经常进医院扎针,脑袋经常被剃得花溜溜的,母亲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气恨之下,硬给哥哥按了一个明目张胆的名字,爷爷奶奶心里有些恪应,又都是大忙人,相顾就少了,父亲母亲和姚嬷嬷不得不花更多的心血在他身上,养在身边小心地呵护着,一直到他读小学时,还是不活泼,愐?的性子也不喜见外人。

爷爷奶奶嘴上不说,可行动上就是偏向了整日里堂堂皇皇,强势又精力旺盛的二姐。

大院里,二姐成了真正的小霸王,无论是大她几岁的还是小她几岁的,都得对她的话惟命是从。这小霸王带着大院里一群小喽罗们换着花样捣蛋,拉帮结派,逞强斗勇,恣意生长。让人很迷的是,她早已经是名声在外了,可一见着绿豆芽菜般孱弱的大哥,她就要装淑女,扭扭捏捏憋着嗓子说话,对着外人她总是迫不急待地显耀说:“我的大哥,林厌风,亲的。”青苹的出生她并不知情,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着大哥,只听说哥哥的病治好了,还在市内疗养,她很高兴,就天天吵着要来看哥哥。

这天一大早随着爷爷奶奶过来这个市里的家,进门就看到麻杆般苍白消瘦的哥哥抱着一个婴儿,手拿着一个奶瓶在喂奶,看到他们后站起来打了一声招呼,已经满了九岁的二姐“蹬蹬蹬”跑过去,伸手扯那婴儿,嚷嚷道:“放下来,你不可以抱他。”

奶奶赶忙去洗了手,说道:“我来我来,你别扯了,嗯,姚嬷嬷呢?”想把那婴儿接过来,可哥哥不让,避开她的手回答道:“姚嬷嬷听说你们要来,赶忙出去买东西了,您先休息一下,姚嬷嬷应该要回来了。”说着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眼神很是温柔。

爷爷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和奶奶围着一起看。奶奶抽出纸巾轻轻给小婴儿擦汗湿的头发,喜爱道:“小孩儿吃得多有劲啊!”

二姐心里不乐意,可也没办法,在一旁气呼呼的。一会儿姚嬷嬷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特意买了二姐喜欢吃的海苔,还是她最钟爱的这个牌子。

姚嬷嬷回来后,把小婴儿接了过去,陪着爷爷奶奶坐在一边喝茶,低声说话。二姐很高兴,依偎着哥哥吃着心爱的小零食,大哥跟她说道:“你以后有什么好吃的,会分给妹妹吃吗?”

二姐吃了一惊:“妹妹?哪来的妹妹?”突然想起那个婴儿,马上翻脸了,高声道:“什么妹妹?我就是妹妹啊!”

大哥道:“啊?你是青音,她是青苹,都是我的妹妹,青苹也是你的妹妹,我很喜欢她,你不喜欢她吗?”

二姐顿脚道:“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大哥缓缓说道:“你不喜欢她啊。”

二姐语气坚决地说:“我不喜欢她!”

坐着交谈逗小孩的三个人都在往这边瞧,大哥向他们摊了摊手,说道:“你们也听见了,青音不喜欢青苹,还是让她住在大院里吧。她这二踢子性子这里也不适合她,天天都会闹得大家不得安宁的。”

爷爷奶奶早已经看破了他的小伎俩,奶奶向青音招了招手,二姐气鼓鼓走过去。奶奶说:“大哥下学期就在市里读书了,住在这里,不跟我们回去,当然,小妹妹青苹由姚嬷嬷照看,也要住在这里,你是要在这里读书,让大哥陪着你和小妹妹青苹一起呢?还是你回大院去读书,让大哥单独陪着小妹妹青苹住在这里?”

二姐撇了撇嘴,含着泪很快做出了选择:“我要住在这里陪着大哥。”

奶奶笑了,摸着她的头表扬道:“真是一个好孩子。”

爷爷严肃道:“你想住在这里也可以,但你得先答应我们,你不能欺负小妹妹青苹,你得和姚嬷嬷和大哥一起看顾妹妹才行。”

青音委屈地大叫起来:“我也是妹妹啊!”奶奶忙把她拢在怀里哄道:“你在大院里不是也带着一大群小孩儿么?大家也玩得开开心心的,在这里只有小妹妹一个呢,你肯定能带得更好哇。”

青音捋了一把眼泪,吭声说道:“那我也可以揍她!我都是谁不听话就揍谁。”

姚嬷嬷吓了一跳,看了看怀里小婴儿,脸色有些惊慌。

大哥大步走过来,沉声道:“青音,我们都要你好好地爱护妹妹青苹,你不听话,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把你按在地板上揍你。”

青音不服气地抬头,哥哥眼神尖刀一样冰冷彻骨,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恐惧,缩在奶奶怀里连连摇头。

爷爷审视着气质豹变的长孙,若有所思。

青苹小时候除了姚嬷嬷,就是和大哥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姚嬷嬷经常跟青苹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逗得青苹咯咯笑,大哥天天抱着青苹长见识,这个是什么东西,什么型状,什么材质,什么颜色,做什么用途的,还常常抱到小区花园里托起青苹的小手,让青苹感受太阳的温度,风的触感,中文的普通话说完了,还要用牛津腔的英语复述一遍,再以巴黎腔的法语说一遍,絮絮叨叨,小老头一样说个不停。青苹在他怀里一直都乖乖的,可能也是在几种不同的语言轰炸下懵了,不哭也不闹,只有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青苹大一点了,有时候大哥做着功课,放青苹坐在靠墙的书桌上,她也能呆楞楞坐上半多个小时不动。

二姐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欺负过青苹,私下里碰都没碰过青苹一下,她的牛津腔英语和巴黎腔法语比大哥说得还要地道,可她从来没有对着青苹说过一句,也从来没有给过青苹好脸色。既便如此,青苹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耳朵就“嘣”兴奋地支棱了起来,远远地看到她的身影,马上直着脖子“啊啊”大叫,激动得手舞足蹈。二姐总是眼高过顶,走近了才施舍般地横她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一声,又高傲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青苹还是一见到二姐就高兴,笑得很大声很生动。这让大哥暗地里抹了一把又一把的辛酸泪。

十一

从青苹出生那一年开始,他们每年的假期都会回到姚嬷嬷湘北的老家过,跟着姚嬷嬷的大儿子二儿子一家人上山摘茶打草砍柴,下田施肥载秧收割。也就是这几年里,清瘦如豆芽菜般的大哥茁壮成长,蜕变成一个目光坚定锐利,身体更是结实得犹如松柏的大好青年。而在姚嬷嬷家呆的时间最多的青苹,常常更是自诩为半个山民,也掌握了一些在极端条件下基本生存的技巧,现在突然来到这个和湘北山里相似环境的地方,青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恐慌。

借着灶膛的余光,她拉开厨柜最上格的柜门。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揭开盖子,有薄薄的烟尘飞出来,里面不知名的东西都腐化干涸变成了灰,青苹把他们都拿出来洗了放在灶台上。中间这一格的罐子中她意外的发现了一袋真空包装完好的食用盐,她就着灶膛里的火光察看时,小猪猪猪指着上面标示一字一字念道:“食···用···深···海···盐。”下面又有一行更小的字:中立星系一号星球监制。青苹努力地辨认着以前从未见识过的字体,想着:家用食用盐不都是一斤装、半斤装或者是八两装的吗?这个一袋就有五斤,这是多能吃盐啊?不过一般的盐过了保质期也没多大关系的吧,现在却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厨柜最下面一层都是白瓷的碗碟瓢盆,她选了一个大的平底碗洗干净,又拿了两个蛋出来,打在碗里加了一点盐打散,再加了水搅匀了放进煮开的玉米上面蒸,做豆腐蛋。又清洗了一个大盆,把烧开的水倒进去,放凉了做开水喝。

她把厨柜里所有的东西都捡出来,只留了那一包盐,其余的丢的丢,倒的倒掉,全部洗好后晾在灶台上。

旷野中月朗星稀,鸣虫啾啾,厨房里还有一个灶膛亮着,青苹塞了一根大大的老桩进去,让它慢慢烧着取暖。又把一束扎得严严实实的艾草也送进去,淡淡的烟漫出来,刚好用来驱蚊虫。小猪猪肚子鼓鼓的,在青苹怀里直哼哼。青苹侧卧在干草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小猪猪揉着肚子,听着灶膛里时不时的“哔剥”声传出来,不一会儿一人一猪相继进入了梦乡。

十二

第二天青苹是被小猪猪拍醒的,它饿了。青苹出来一看,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她伸了伸懒腰,赶忙开火煮了几根玉米和一碗蒸蛋。小猪猪蹲在桌子上搬弄那个手提箱,还是毫无头绪,它不甘心地把小箱子拍得“砰砰砰”直响。青苹摇了摇头,进厨房把昨天烧剩下的柴禾抱到外面太阳下,又把清洗干净的瓶罐碗碟也全部拿到太阳底下去晾着,打开地漏的盖子,想了想又去把灶膛里的火架猛一点,又把引火器的小抽屉拉出来,和剩下的盐一起放到厅堂的桌子上,再进厨房抽拉出水龙头,把水压调至最大,开始冲刷整个厨房。

一阵又一阵的污水从地漏流入了下水道,厨房已经焕然一新,厅堂的门大开着,山风吹进来,带来了太阳的热量和荒野的气息,又把厨房的湿气从窗户捎出去。青苹摔了摔湿漉漉的头发,转过身来,小猪猪正站在厨房门口上瞧下瞧,瞪着她囔囔道:“你不需要吃东西吗?”

青苹笑了,学着它大声回答:“要吃!”小猪猪楞了楞,转身又跳上了桌子。

青苹吃得饱饱的坐着消食,小猪猪吃满意了,站在桌子上得意洋洋地说:“我决定了,允许你进入我的地盘,正式成为这个家的一员。”

青苹“啊”了一声,呆呆的看着它,我不是昨天就进来了吗?小猪猪看不惯她一脸的蠢样,竟然没有大声感恩本大爷,满心不甘地道:“跟我来。”跳下桌子奔向左边靠里面的房门,说:“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

青苹压下把手打开门,一股恶臭直面扑了出来,薰人欲呕,青苹捂着鼻子往后退,在门口张望,房间的层高和厨房一样,比厅堂稍稍低了一点点,到对面墙大概有六七米的距离,墙上窗户装在高高的位置上,几乎要和天花板平齐了,而且窗户的面积也不大,竖直方向的高度不会超过六十公分,横向长度大概是竖直方向的两倍的样子。窗叶上虽然也落了灰,但玻璃还好好的镶在上面,而阻挡阳光照射进来的,是封着窗户积着厚厚灰尘的网。

小猪猪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跃上了一张五六十公分高的大床,钻进床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布制品之***来拱去,这些布制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散发出腐朽的臭味。

让人吃惊的是这床和床头的两个低柜的材质也是石头的,和这屋子的石料颜色一样,青苹弯腰拉了拉床头柜的抽屉,乳白色的抽屉顺畅的拉了出来,里面除了落的灰尘,什么都没有。对着床尾的整墙衣柜和橱柜一样,直接从墙壁上凿成的,墙壁的另一边,应该就是卫生间了。

大衣柜的门依旧是乳白色,一共有两层。青苹打开下面一层的柜门,只有一个柜门里有几件旧旧的素色衣物拖拉在衣架上,可能是就这几件在衣架上搭实在了,小猪猪用嘴拖拉不出来,就丢着不管了。青苹瞄了瞄,抬腿站上床沿,扒拉开了上层的柜门,果然不负心中所望,这一层放有一套床上用品,看起来是存放的时间有些久了,有一股子怪怪的味道,幸好没有发霉。青苹立刻把它们拉了出来抱到太阳下去,小猪猪赶忙跟了出来,又不厌其烦地跟着她跑了四趟,到外面叉道上拖了四棵枯树回来搭在一起,把这些床上用品铺开来暴晒。小猪猪嚷道:“里面还有呢。”青苹跟着它又进了这个房间,小猪猪咬着拖拉下来的衣物,头一摔一摔的,拉得衣架“咯咯”响,青苹过去把衣物都解了下来,转身进了墙另一边的卫生间,

卫生间并不大,只有三个多平方的样子。布置的非常简易,对门墙壁上很突兀的装着一个水龙头,水龙头下面两个嫩绿色的大桶叠在一齐,并排的还有三个叠在一齐的大脸盆,一样是嫩绿色的。青苹拿起来掂了掂,不像是塑料的,看起来是很耐用的金属材料做的,可又比金属制造的轻。

青苹探索了一会儿,决定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顺手就放回原位。门的左边是一个洗手台,再过去是连着墙壁的坐厕,门右边侧墙正中大概两米多一点的高度上固定着一个大大的淋浴花洒,在低一点的位置上还架着一个普通的花洒,只是联接着的银色金属螺纹软管是不是也太长了吧。这堵墙挨着天花板的地方有五个换气孔,均匀地排成一排,孔口的直径也只有十几公分大小吧,就是不知道每个孔有没有安装排气扇。青苹走进去拧了拧水龙头,听到水龙头“噗嗤噗嗤”了好几声,又冒了一串串的水泡,浑浊的水流了出来。青苹忙拿了一个大桶接在下面。不一会儿,水开始变清澈,她把花洒拿下来打开了水闸,马上把卫生间喷射成了水帘洞。

青苹吓了一大跳,小猪猪更是呛了一口脏水,“嗷”的一声窜出门外,青苹赶忙关了水闸出来厅堂,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指着小猪猪笑,小猪猪生气了,双眼含泪大声凶道:“我恨你!”说完“嗵嗵嗵”跑到上边打开靠近厨房的那个门,转身瞅了瞅青苹,傲骄地一仰头,“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十三

青苹自讨没趣,尴尬地搓了搓手,摔了摔头继续探宝的行动,推开了身后这扇门,看到地上的玻璃碎渣,青苹抬头环顾了下,这个房间的布局和小猪猪祸害的那个都差不多,除了窗户的位置是在进门的右侧墙上外,这个房间窗户的玻璃全碎在了地上,房间里的灰尘也格外厚了一层。门一开,细细的风卷着灰尘吹了过来,青苹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喷嚏,她捏了捏鼻子进去,大大的石床除了积的灰尘,什么都没有,她拉开大衣柜门,一样是空荡荡的。

青苹有些失望,又走进了厅堂右边的第一个房间,毫无悬念的,这个房间是对面那个房间的复制版,青苹粗略地察看了一下,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玻璃渣渣,过去直接把大衣柜的门全部拉开,当然这个房间她依旧一无所获。

现在只有厅堂上面两个房间还没有涉足了,青苹估计着小猪猪气性应该已经过去了,她上前扣了三下门,等了一会儿,又扣了三下,依旧没有得到回应,青苹有些担心,压下手把推开一点点门缝,听到有轻微的电子声音,她吃了一惊,心里挣扎了下,把门推开,三排大型电子设备矗立在房间里,设备上有些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小猪猪正攀附在一个登高梯上萝卜前蹄拿着工具在专心操作,一会儿又快速溜下来,推着带滑轮的梯子往前,爬上去又开始操弄,根本没注意站在门口的青苹。这个房间比前几个房间的深度都要长得多,天花板比厅堂的还要高上一大截,装着几个明亮的照明灯。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外面几个房间包括厨房,不要说电器,连灯都没有,这个房间竟然隐藏了这么高科的东西?而且几面墙都没看见有窗户,却感觉不到呼吸不畅,可能换气的装置正在良好地运行吧。青苹一直以来就对高科技的电子产品没辙,现在对着这些巨大的设备她觉得头有点晕,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悄悄关上了门,果断往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打开这个房间,青苹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这个屋子的杂物间。这个房间也是宽且高,幸好纵深没有像隔壁设备间那样深,里面的石床和衣橱也是加加加大号的,对面墙高处有一扇大大的窗户,窗玻璃还完好的封在上面,整个房间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无序地堆满了各种日用工具,一些杂物更是直接堆放在了大床上,床边有一个银色的登高梯靠着墙倒放着,床尾还有一个大号的银色手拉车。这个手拉车青苹还是挺熟悉的,以前公司刚开始运营的时候,她经常亲自用来推运货物。

她巡视了一遍,找到了接水管,又拿了个趁手的工具和扫帚,拉着拖车来到小猪猪祸害的房间,她把床上的污秽全部推到手拉车里,拉到远远的地方倒掉,回来把大衣柜里的几件衣物放在盆里泡着,又去隔壁房间搬登高梯过来,把窗叶子和衣橱柜门都拆下来,抽屉也全部拉出来排成一排,接上水管,用水枪冲洗的干干净净,拿到太阳底下晒,进来关上门,用水压调高,从天花板开始冲,再冲四周墙壁,大衣橱柜,窗户上的钢网,大床,床头的矮柜子,进到洗手间又是一顿猛冲才把水龙头关了,打开门开始把地上的积水往卫生间扫。

灿烂的阳光穿过钢网照了进来,在温煦的山风中飘舞的细微尘埃粒粒可数,青苹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转战下一个房间。

等青苹把厅堂都冲洗干净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上中天了,她觉得全身都是酸痛,还是强忍着抹干净厅堂石桌上的水,去外面提进箱子放好,又折了干柴开始做中午的食物,还剩下的有几颗蛋,等下要出去收集食物了。

不需要青苹再去叫,小猪猪饿了自己出来了,它已经忘记了生气的事,发现厅堂地面是潮湿的,吃了一惊,抬头到处看了看,四周明亮光鲜,空气流畅,但坐在桌边微笑的青苹和桌子上食物的香甜,让它迅速安心下来,说了一句“好饿”,不客气开吃,吃完又开始研究桌子上的小箱子。

青苹洗了碗碟出来,它看了看青苹,突然恍然大悟,兴奋大叫:“你过来,你过来。”青苹走过去,它抓住青苹的手按在光滑的箱面上,小箱子发出清脆的“嘀嘀”声,青苹赶忙撤开了手,小箱子“嗒”的一声,自动开了。

小猪猪“哈哈”笑出了声,得意地道:“我就知道这个箱子是吸收光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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