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很残酷,战争也很激烈,江宁已经进入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时候,别说进城,连城中的老百姓出城都难,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开始怀念郎将军在世的太平盛世。
只可惜郎将军英年早逝,郎夫人生前被郭逢博和郎将军的父亲郎沛权陷害而死,大家心底都在惋惜,这么一对璧人死得实在是可惜,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讨论,郎将军之死跟郭逢博脱离不了关系,不过,郭逢博与郎沛权已被处死,已经死无对证。
而远在海城海城中学图书馆的袁维琅袁先生,也就是他们心里悼念的郎将军郎聿文,也是一样忧心忡忡,不为别的,因为战争的原因,给张神父发电报和写信都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收不到一丁点的回应,也就是说小五小六已经失去了所有音讯。
郎聿文与薛雅清夫妻俩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整日郁郁寡欢,心里都在后悔当初为何要将小五小六留在江城。
又过了几天,杨副官突然跑到宿舍来找他们,风风火火地走进屋里,很快把门关上。
“将军,您和夫人必须要离开海城了,这里已经不安全,温将军现在已经知道了您的存在,虽然还不知道您真正的身份,但属下看他的意思,他应该会找时间来这里,属下怕到时候将军有危险。”杨副官一口气把话说完,再看他的脸上,都是汗水。
“温德全怎么会知道?是那个温雨都跟他说了?”
“属下也不知道,今天温将军突然向属下问起您来,还问属下是不是已经见过您,属下觉得,温将军有可能已经怀疑您了。”
郎聿文与薛雅清相视了一下,扭头对杨副官问道:“你现在来这,有没有人跟着?”
杨副官一怔,迟疑道:“应该,应该没有吧。”
郎聿文呵呵了一声,“恐怕你已经被盯上了,照温德全对自己女儿的宠溺程度,他不会正面与温雨发生冲突,只能暗中来查我,让我知难而退。”
“那将军您不就有危险了?”杨副官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郎聿文长叹一口气,“看来就像你说的,海城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薛雅清看着郎聿文愁眉道:“可是,小五小六怎么办?我们的电报已经发出来了,万一,万一张神父带他们找到这里不见了我们怎么办?”
郎聿文陷入沉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杨副官突然一笑,“不是还有属下吗?”
闻言,俩人都看着杨副官。
杨副官拍着心口说:“如果小少爷小小姐真的找到了海城,属下和姚行之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郎聿文点点头。
薛雅清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杨副官问郎聿文道:“那将军您想去哪?”
“京城吧。”
“那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郎聿文看看他:“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给我下套啊?”
杨副官苦着脸说道:“将军,我杨信跟随您多年,对您忠心耿耿,就算现在在温德全身边,但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念着您的好,怎么会对您下套呢?”
看见杨副官那苦瓜般的脸,薛雅清觉得好笑,推推郎聿文,“你就别难为他了。”
郎聿文就是在吓唬吓唬他,“说完了,你也该走了,不然被温德全的人看见你进来这么久,会怀疑的。”
杨副官想想也是,笑道:“将军,等会儿属下要演一出戏,您和夫人就当什么也听不见。”
薛雅清觉得奇怪,问道:“你要做什么?”
杨副官一笑,对着他们行了个军礼,随后开门走出去。
等门关上后,隔着门听见杨副官在外边骂骂咧咧。
薛雅清隐约听到他说什么“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小心脑袋搬家”等等的粗语。
薛雅清对郎聿文说道:“他在骂我们。”
郎聿文笑笑。
杨副官的骂声一直延续到他走到楼下,还在不依不饶的骂着,声音很刺耳。
薛雅清跑到露台往下看,听得更清楚了。
“什么东西?你以为长得好看就可要为所欲为?也不看看是谁?别说老子没提醒你,得罪了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心挨枪子!”
顿时,薛雅清心里有气,就听身后郎聿文说道:“让这小子说去。”
薛雅清想想,突然明白了什么,回头苦笑道:“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演戏?”
郎聿文耸耸肩,“是啊,为了打消温德全的疑心,就让他猖狂一回,恐怕以后也难见到他了。”
心中一阵凄凉之意掠过,薛雅清默默地走回屋内,来到郎聿文身边,倒在他的怀中,“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真真正正地安定下来呢?”
郎聿文抱着她,“会等到那一天的。”
自从那次薛雅清去了图书馆,被众人围观后,便赌气不再去了,等郎聿文下班回来后,便让郎聿文教她,郎聿文上班了,她便在家中自习,进步得倒也挺快。
一天后,她正在家里看那本借回来的法文书,就看见郎聿文与高崇鑫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回来,那个外国男人年龄不大,高高的个头,长得还算养眼,经郎聿文介绍,这才知道是他们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叫弗兰克博尔。
博尔见了薛雅清后,也跟张神父一样想拥抱薛雅清,被郎聿文拽住,这才罢了。
原来,博尔是跟着他做外交官的父亲最近来到海城,就住在法租界里,经他自我介绍说,他是来这里旅游的。
高崇鑫笑道:“这儿到处打仗,有什么好旅游的?”
博尔说道:“其实,现在全世界都不平静,不过我在我的家乡里还算好点。”
郎聿文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博尔回道:“再看看吧,不定。”
他们之间的谈话都是用法文,说得又快,薛雅清初学,当然听不懂,只能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郎聿文怕冷落了她,便坐到她身旁,一句一句翻译过来,薛雅清这才知道博尔的底细。
“郎,你跟我去法国吗?我妈妈老是惦记着你呢。”博尔说着话,眼光却是落在薛雅清身上,“刚好你也结婚了,妻子又这么漂亮可爱,一起吧。”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薛雅清一个字也没听懂,便扭头去看郎聿文。
郎聿文笑道:“谢谢你的好意,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那就可惜了。”博尔耸耸肩,表示很可惜,“我妈妈吩咐我此次来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呢,所以我才吵着跟我爸来这,带不了他回去,我妈妈可要怪我了。”
“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