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前半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闲聊，气氛轻松。
跟以往一样，凌悠然说的多，傅绍庭听她讲。听她说话时，他会停下手中的刀叉，看着她说话，神情冷淡但很专注。
面对面的聊天，比在电话里说话，让凌悠然更感到兴奋，好像是没有下一次机会似的，她不停地在讲自己这次出差的所见所闻。
带回来的那瓶红酒味道果真很好，喝了快一半了。
快到上甜品时，凌悠然借上洗手间离开了一会儿。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傅绍庭脸上的淡淡笑意全部消失了，他眼里前所未有的疲惫，按着发胀的太阳穴，闭上眼，等这阵头痛自己过去。
过了约十分钟，外场的灯忽然之间全部灭了。
傅绍庭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门口，凌悠然手里捧着一只点着蜡烛的甜品蛋糕，唱着英文版的生日歌，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眼里那盏跳跃的烛火，比夜景里所有的灯光还要耀眼。
沉寂的宇宙在爆炸的那一刻，除了耀眼的光芒，就是死寂的黑暗。这团光，对偌大的宇宙而言，是微不足道的片刻暖意。
“蛋糕也补上了，吹蜡烛吧。”凌悠然双手捧着蛋糕到他面前，被烛火照亮的脸上分明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期待地看着他。
要扑灭吗？
傅绍庭问自己，要扑灭这束光吗？
扑灭了这束光，也许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再也无法贪图黑暗里露出的缝隙里照进来的那丝光亮了。
要继续自私地保留吗？
这是他问自己的第三个问题了。
傅绍庭扫了一眼凌悠然明亮的眼睛，呼吸里满是宇宙黑洞的厚重尘埃，他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他吹灭了面前的蜡烛。
瞬间，在蜡烛被吹灭后，餐厅经理在凌悠然之前的安排下打开了周围所有的灯光，而她脸上的神情，却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中。
她如静止一般，保持着双手捧蛋糕的姿势，难堪地无法抬头。
“坐下吧。”傅绍庭将她手里的蛋糕放到了餐桌上，没有去看她的神情。
东西拿走后，她依旧没动，并没有觉得手上轻了多少，相反，她的双手被沉重的尘埃压垮，从手指间，尘埃落定。
哦，这才是他今晚约自己出来吃饭的目的。
对她进行宣判。
“为什么？”她抬头，睁大眼睛，盯着傅绍庭冷漠的侧脸，直到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她想把眼泪压回去。
傅绍庭斜过余光，看到她眼里的泪时无动于衷，“你还年轻，会遇到合适的人。在我这里，你永远等不到答案。我不值得你继续等。”
啪！
凌悠然给了傅绍庭一巴掌，“值不值我说了才算！你大可以在电话里直接说让我滚开，离你傅绍庭远点，不要再缠着你。你非要做得这么绝，搞得这么隆重，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你才满意是吗？”
傅绍庭没有一句的解释，转过被打偏的侧脸，冷冷地说：“还不够的话，你可以继续。”
凌悠然被冲昏了头脑，抓起桌子上的红酒，举到傅绍庭的头顶，将红酒浇了下去，“这瓶酒你也不配再喝。”
红色液体从傅绍庭冷淡沉默的脸上流淌下来，弄脏了他的衣服，十分的狼狈不堪，餐厅经理和服务员们看到这一幕，吓得捂嘴。
但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瓶子里倒空了。
凌悠然将空瓶子扔出去，瓶子没有碎，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她的脚下，她看着地上的空瓶子，可悲地笑起来，拿上自己的东西，朝身后的人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餐厅经理都见傅绍庭没有站起来要走的意思，他战战兢兢地拿了一块干毛巾过去，看着他头上身上的红酒，小心翼翼开口：“傅总。”
傅绍庭面无表情地接过毛巾擦拭起来，“再上一瓶红酒。”
什么？还要喝？餐厅经理不敢说什么，只好给他继续上红酒，那个晚上，他独自喝了三瓶红酒，醉得不省人事，最后是叫他的助理接他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