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竞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要我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沈般般看着慌乱的少年，暗戳戳去捏宋寒周的腰，让他表示一下，就算是没见过面的亲生父子，怎么说也是长辈，就这么对小孩子一副冷脸的态度。
宋寒周黑眸半眯着，侧头看她的小眼神，“你让我说什么？”
这话一出来，宋竞眼睛就暗了下去。
沈般般白了眼负气的男人，“你带馥馥先下去。”
说着，便把馥馥抱起来塞他怀里，揉着小女儿的肉脸蛋，“馥馥乖，妈妈饿了，你和爸爸一起去厨房看看今晚吃什么好不好？”
“妈妈，吃鱼。好多好多鱼。”馥馥想起下午和太爷爷钓了好多鱼，小孩子表情可骄傲了，抱着宋寒周的脖子炫耀：“爸爸，馥馥要去看鱼鱼。”
宋寒周抿抿唇，对女儿露出淡淡的笑，“好。我们下去看鱼。”
“我想和妈妈一起看鱼鱼。”
“妈妈很快会下来。”
“爸爸，我要去找小猫咪。”
“你叫叫它就出来了。”
“喵呜……喵呜呜……爸爸，小猫怎么不出来呀？”
“……是叫小猫名字。”
“凯蒂！凯蒂！凯蒂！”
“……馥馥声音好亮，爸爸耳朵被你叫聋了。”还被喷了一脸口水。
“要大声点，凯蒂听不见怎么办？”
“你说的对。”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下楼去。
沈般般听着父女两人有趣的对话，不由得想笑，看向一脸沉默的少年，“这个家很有趣吧，但是也有很多看不见的压力和负担。”
宋竞抬起淡淡忧伤的眸子，向她看来。
沈般般靠在墙边，望着走廊尽头的一片秋意，“你的生父，我，还有我们领养的女儿馥馥，才刚刚组建成一个家庭，有许多地方需要磨合，不像普通的家庭顺其自然地就在一起。你的出现，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宋竞黯然失色，深深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角色。
他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之前的话只不过是在他生父和周老爷子面前说的场面话而已。实际上她并不欢迎自己。
而他自己，也厌恶自己的存在。
“我可以离开。”宋竞说。
沈般般斜眼看他，“回到你养父母身边？”
宋竞低着头，没说话。
“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还能回得去吗？”沈般般继续问他，“跟我说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或者说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想和你父亲生活在一起？还是觉得找不到归属感，觉得哪里也不属于自己？”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宋竞的心弦，从到周家后，他没有情绪失控过，甚至在听到那么伤人的真相后，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脸颊上却被两行眼泪流淌过。
“我是个错误，不应该被生下来。”
他这句话里，带着内心深处无法宣泄的自我厌恶，双手紧握着拳头。
沈般般明白他的感受，她以前在沈家被顾珍他们虐待时，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被生下来。而且她的情况更惨。
“你母亲虽然是单方面爱着宋寒周，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甚至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就怀上了你。但是她在怀你的时候，是带着无数的爱意期待你的诞生。你有她的爱，不是吗？”
她看向他的眼神，深邃而清澈。
那一瞬间，宋竞得到了某种开悟，“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沈般般笑，到底是个孩子，想不到那么深的地方去，所以才要成年人开导，“那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