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十月之鬼夫缠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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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我就是卦象中的黑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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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指尖在他的发丝间落到了最后,凌翊搂着我后脑勺的手指头紧了紧,语气有些愧疚,“抱歉,不能给你天荒地老,只能送你一世平安。”

山间风起云涌,柔和的云朵,像是少女的长发。

风吹过耳际,乱了鬓边的发丝。

凌翊的身躯如同这些云雾一般,消散成了虚无,就在我的怀中。

怀抱里的他,突然就变成了空气。

“不要,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冥婚,你答应过我的。你是骗子……你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崩溃的大哭,好像顷刻间山崩地裂。

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一片,看不见任何的光明。

他似乎对这个人世间有着离不开的眷念,消散后的灵魂依旧变化成云朵般的样子,落在我的脸颊侧面。

触感好似棉花般柔软,轻轻的抚摸着我的侧脸。

我伸手去触摸那片如云一般的灵魂,泪水滚滚而下,心头颤抖好似在滴血。

倏地,天风袭来。

轻轻一吹,那片云朵一般的魂魄,也彻底消散了。

就这样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孩子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离开,悲从中来来之时,尖叫的大哭出声,“爸爸,不要死,宝宝愿意进山腹,永远!只要爸爸不死,宝宝以后都没有爸爸了……”

他那样被欲绝,胎心似乎也慢慢沉寂了。

宝宝那样爱自己的父亲,他怎么能接受凌翊为了他而死呢!

凌翊的深谋远虑,让人叹服。

可他的深谋远虑没有考虑到,宝宝和我并未有那么坚毅,失去他我们两个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

我抓住了地上的泥土,手指甲被扎出鲜血,鲜血流进泥里。

血液猛的从身体里翻涌出来,悲痛占据了整个世界,它的力量比蛊还要强大,摧枯拉朽的破坏我身体里全部的脏器。

我失去了全部的求生*,只想这样继续消极下去。

漆黑一片中,我茫然的走进了阴路,默默的在十三支路的公交站牌前等车。

灵魂,麻木而又迟钝。

车来了,我默默的要走上去。

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强行抓住,他牢牢的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紧紧的护在怀中,“不要上车,留在我身边。”

他是谁?

我好像不认识他,不过不重要了。

我要去幽都……

我脑子里的念头变得十分混沌,还有些自暴自弃,轻轻的变成了一缕很小的魂魄。从他怀中逃出来,然后默默的搂着车牌,“都是你,害了我还要再等一班。活人,你要是烦我,我就吃了你。”

“你难道不为宝宝考虑吗?你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焦虑。

我呆滞的看着前方,“什么宝宝,宝宝是谁?”

“即便你去幽都了,你也见不到他。他的灵魂灰飞烟灭了,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到他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我猛地一个激灵,死前的事情好似幻灯片一样。

又重新回到我的脑子里,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事是落下的。

包括凌翊临死前的那一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段记忆太恐怖,他就这么消散在我的怀抱中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鸷月,你是鸷月!”我抬头看着那个忧伤中有些妖媚的男子,他脸上有一块灼伤的疤痕。

眼眸中带着深深的灼痛,他发现我认出他来了。

一下就把我抱住了,语气有些哽咽,“宝贝,我把你弄丢了,一转眼我就把你弄丢了。回来吧,宝贝,我再也不做坏事了,再也不伤害你了。”

“鸷月,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我觉得自己的心变的冰冷,而又麻木。

鸷月的请求,我好似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他说:“我答应你,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把我的灵魂也打散好不好,我这里好疼,好疼……我快要受不了了!”我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那种每时每刻心痛难忍的滋味,真的好难受。

脑子里不断重复的,都是凌翊离开的画面。

再也想不起,任何一点开心的事情。

鸷月愣住了,他紧了紧怀中的我,柔媚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你说什么傻话,我哥用生命救了你们母子。他为了救自己的亲儿子,三魂七魄才会灰飞烟灭的。你……你浪费了他的苦心……”

我知道鸷月已经对我失望透顶,默默的凝视了他一眼,“那我该怎么做,把他的骨肉生下来。延续他的希望吗?他有想过,我一个人抚养孩子的痛吗?”

“孩子,孩子我替你抚养,我会用我全部照顾他。”鸷月眼中灼痛,他的手指头抚摸了一下我平坦的小腹,低声说道,“求你了,保住他,好吗?我会如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

“如果我保住他,你会不会,给我一个痛快。”我抓住了鸷月的袖子,眼神认真的看着他。

他退后了一步,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的目光却无比坚定,人生百年,我没法承受那么多年的痛苦。

如果为了孩子,我可以坚持到宝宝生下来。

又一般公交车停下,上去了好些灵魂

我也要飘上去,却被鸷月狠狠的拉住,“你松开!”

公交车司机是个戴白面具的人,他看着我堵在门口,脚只踩上去了半步,不耐烦的问道:“到底上不上来。”

鸷月很恼火,“你他妈的闭嘴,滚开。”

司机一看下面的那个人是鸷月,连忙说道:“鸷月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的吩咐就是你闭嘴,别烦人。”鸷月现在很暴躁,到处乱骂鬼,他捏住了我的下巴,怨恨的看着我。

他一字一顿的说,“苏芒,算你狠,我答应你。”

我松了口气,没有固执的往车上飘。

他拉着我的手腕把我就往外面拽,我心情麻木,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睁开眼睛,就是在床上了。

卿筱端来了粥,白道坐在床边想要喂我喝粥。

鸷月坐在桌子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他看我醒来,说道:“苏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知道。”我听话的喝完了一整碗粥,嘴里都是没有味道的。

甚至是悲痛的苦涩,让我喉头酸痛。

吃完了以后,终于是控制不住,一口血吐出来。

米饭也跟着血液出来了。

这些都是我控不住的事情,毕竟悲伤这样的情绪,没人能掌控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虽然醒了,可还是吃什么就吐什么。

人愈发的消瘦,我看着自己变成骨架子,也未有其他的感受。

抚摸着小腹,宝宝的胎心很弱,他……

他也没有求生的念头。

这样的我们,鸷月强留在这世上有什么用?

“苏芒,我已经把你的阳寿改成一千岁了,你!必须振作过来。”鸷月在凌翊帮我抢来的生死簿残页上涂涂改改,还把上面的寿命改了。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问他,他从哪儿偷来的寿命。

毕竟寿命不会凭空多出来,不是他随便改改,生死簿上就会出现变动的。可现在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眼神涣散的躺在床上。

身体里只剩下半口气了,就连唐俊进来,我的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

“小妹,你……你这样,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唐俊坐在我床边,唉声叹气的说着,心疼的将我搂在怀里。

可我应不是他从前那个会哭会笑的小妹了,我……

我是一个死人。

心都死了

我一动不动依旧像是个雕塑一样,他也不嫌弃我,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的神情。

就这样,不离不弃的搂着我。

他低声说:“小妹,你做什么决定,哥都陪着你。”

我依旧像个木头一样,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绝望透顶了。

世界上怎会有我这样的人,多少亲情和友情,都感化不了我。

唐俊这样对我,就算是个块石头,都捂热了。

“我要和苏芒单独谈谈,你们相信我,我和她说过以后。她一定会振作起来……”司马倩站在门口,要求要单独和我谈谈。

鸷月冷笑了:“笑话,就你这个在我哥和我之间左右摇摆的小叛徒,你说的话能有谁会相信。”

“鸷月大人,您和老板,都是我效忠的对象。”司马倩现在对待鸷月还算客气的,没有骂他蠢材之类的。

唐俊轻轻的松开我,在我额角吻了一下,然后对鸷月说道:“她是凌翊的部下,她说话,也许对小妹有帮助吧。我们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司马倩。

司马倩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包,扔在床上,从里面取出无数文件,放在我冰凉的手中:“这是整个集团的股权转让书,还有老板买下的不动产,矿产,以及其他投资项目的股权,现在都交到你手里。”

我眯了一下眼睛,没动。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无用。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你活下去,这是老板临走前交代我一定要完成的。”司马倩依旧的冷酷无情,“你不吃饭,我就给你输液,维持你每天生命所需。然后,教你如何运作老板的公司,还有让你了解清楚老板手下一切的业务。”

我依旧没有说话,呆呆的就好像个木头。

我最爱的人已经死了,我要这些钱干什么?

“最后,我想告诉你,苏芒。我……”她忽然亲近过来,将我搂在了她冰冷冷的怀抱中,“我就是卦象中的黑风衣,你还记得卦象中的谶语吗?”

南宫池墨的卦象算出来以后,是经过我们无数次研究和推敲的。里面的卦象我倒背如流:白帽子助人有天数,黑风衣援手命不绝。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白帽子就是白派先生,黑风衣就是阴阳代理人。

这两个描述都很生动形象,所以当初就十分肯定,能够破解血光之灾的人就是白道儿翟大哥,还有阴阳代理人张灵川。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黑风衣所指的阴阳代理人。

居然是……

是司马倩!

当时司马倩正在和我跟宋晴闹别扭,她也背叛了凌翊,四处针对我们

所以压根就没往她身上想!

“记得,当然记得。”我终于开口说话了,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希望,将司马倩搂着我的身体轻轻的推开,“黑风衣援手命不绝,你……竟然就是卦中的黑风衣!你有办法能让凌翊活过来,对吗?”

面对我炙热的目光,司马倩冰冷的眸光微微闪躲了一下,竟然不敢直视我的双眼。

最后被我火一样的眼睛看的无奈了,才问我:“你……你知道三魂七魄散去了以后,代表了什么吗?”

这是常识,普通人都知道啊!

问我做什么!

“代表了……”我接了她的话,却发现自己说不下去。

一个灵魂失去三魂七魄,正代表的着永久的消亡,而且这种消亡是不可逆的。

它消散在世间,灵魂里的每一寸每一缕都融进了世间万物之中。是永远不能拼凑起来,或者重新找回来的。

更不可能重新进入轮回,这是一条不归路。

凌翊却为了我和宝宝,心甘情愿的踏上了不归路。

司马倩的到来,很可能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他知道我会因为思念他变得一蹶不振。也许他想利用司马倩,让司马倩给我希望,给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司马倩动了动嘴唇,她看上去比我还伤心难过,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老板三魂七魄都消散了,哪怕是……是天神来了,也救不了他。何况是我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说厉害点,也就是阴阳代理人。”

“那你来干什么!”我突然一下暴怒了,对司马倩发脾气,“你没有办法救他你来干什么,还对我讲什么卦象的谶语……”

我自己说着说着,凄惨的笑了。

笑声有些像女鬼,凄厉悲哀……

“我来这里,不是……不是无聊才过来的。我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你,我真的是度过此劫的关键。你忘了吗?我来高家祖宅的时候,老板亲自让我上去和他谈。”司马倩显得很委屈,她那副高冷的做派,全都被我的任性踩在脚底下。

我气得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重重的推了一下司马倩,“从那时候你就知道,他要为我和宝宝去死,对吗?”

司马倩本来就是很消瘦的人,这段时间和我一样都变得枯瘦如柴。

被我病中奋力一推,居然从床上摔下去了。

她被摔了个半死,也没有骂我,而是缓缓爬起来,又坐到了床边,“是啊,我是知道……可是老板不让我说……”

司马倩像受惊的兔子,眼泪扑闪扑闪的掉下来。

和那个不择手段,不让用睿脑灵明咒的她,判若两人。

听到司马倩早就知道凌翊会选择和幽都那个女人同归于尽的办法,她居然还帮凌翊隐瞒着,让凌翊做出这样不可转寰的事情

眼下他灵魂散尽,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出去,司马倩你给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我喊的歇斯底里,她却动也不动。我突然前所未有的怨恨司马倩,我恨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马倩在凌翊死后,个性也变得十分脆弱。

她掩着面哭了,嘤嘤的哭声传入我的耳朵,让我更加的烦躁。

我从床上跳下去,我拔掉了身上的输液针头,打着赤脚就出去,“我和你呼吸着同一房间的空气就觉得恶心,你不走,我走。”

“别走……只有你和我,才能救老板了。你不可以丢下我……”司马倩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腕,她见我固执,膝盖一软跪下了。

她这一跪,跪的不是房间里的红木地板,是我的心头。

我心头所有对身边环境的不满和怨恨,都被她这一跪,变得消失殆尽了。从失去凌翊开始麻木的我,现在的我变得个性古怪而又暴躁。

充满了负面情绪,否则我也不会对她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我站定了身子,我知道我不该把气都撒在司马倩的身上,凌翊做的决定就是全世界的牛加在一起,也拉不回来。

更何况是一个司马倩呢?

倏地,我情绪崩塌之时,也跪在司马倩跟前。

那时的我就好像失去了所有依靠的浮萍,在大风大浪之中沉浮。

我紧紧的抱住司马倩的身体,哭的像个孩子,“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我失去他,我不想失去他。你也希望,他现在还活着,是吗?”

“不要紧的,老板娘,从今往后司马倩会守着你的。”司马倩平时对我听讨厌的,在失去凌翊的时候。

她却是那个搂住我,说要守护着我的人。

我泣不成声,浑身哭的颤抖。

她那样的瘦小,却能将我的身子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老板娘,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你和我才是……才是有机会救回老板的希望……你明白吗?”

“我……我能救回他。”我现在对司马倩的信任不止一点点,她就是我全部的希望和曙光。

我怎么能不信她的话呢?

可当时算出来的卦象是,黑风衣援手命不绝。

只有司马倩肯伸出援手,才有可能命不该绝,可司马倩又说自己不是天神。她没法扭转三魂七魄都消散的事实,这才让我刚才急了眼,冲她发脾气。

司马倩凝神注视了我一会儿,轻轻的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唐门纵横阴阳两界,虽然十多年前曾被屠戮殆尽。可你的父亲和母亲还在,想来这世间唯一能找到他们的就只有你了。”

“你的意思是说,唐门中有救他的法子?”我眼神有些激动。

司马倩是很害怕我这种对她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她目光闪烁了一下,声音很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或……或许吧!”

我的心情一下变成了失望,有些颓废的坐在床上。

她上来搂了我一下,好像在安慰我,“有希望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我会一路辅助你找到唐家人的下落的。相信……相信你们唐家,一定有……一定有别的什么法子能让老板回到我们的身边。”

按照凌翊的个性,他这么跟司马倩讲。

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幌子,想利用这个幌子让我活下去。

可我并不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因为我真的希望凌翊能回来。

况且卦象中的黑风衣,怕真是司马倩。

张灵川虽然救过我的命,却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卦中的黑风衣和白帽子这两个人,和唐家失踪被害的事情息息相关。而能和这件事真正产生联系的,我想很可能真的就是司马倩。

而白帽子,也许……

也许也不是白道儿。

正因为我们没找到真正的白帽子,才没有彻底化解整个劫数,让凌翊离开了我们。

在司马倩的身上,应该还有秘密在。

最大的一个秘密,就是那天凌翊交代司马倩做的事情。

我思维冷静下来了之后,低声的问司马倩,“如果你想辅助我,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想知道哪个天凌翊带着你去楼上,都聊了什么?”

“这个……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司马倩松开了我的身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像得了尴尬症。

她复杂的看着我,可是不敢多说一个字,大概是怕我又发怒了。

冲司马倩发怒有什么用呢?

凌翊如此用心良苦,恐怕他的死是他自己早就策划好的。他还怕我难受,特意安排了两步棋。

一个是让我恨他,想不到我最后发现了真相。

所以,司马倩这步棋,他就用上了。

看来我是不得不得振作起来,否则也许生生世世都没法见到凌翊。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司马倩,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助手,你的工资按照以往的水准发放。”

我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无声的感受着宝宝的存在。

我想他应该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变化,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父亲也许还能回来。也希望他能在悲痛中,走向坚强,不要沉湎在悲伤当中。

“你答应和我回江城,继承集团的职位了?”司马倩十分的惊讶,她睁大了眼睛在看我。

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出来,“司马老师,你带来这么多文件,不就是希望我接手他的烂摊子么?在他不在的时候,我能把这些处理清楚。”

“我当然希望你遵照老板的遗愿来做,老板在……在离开肉身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在你名下了。只是这些文件都在律师手里,我也是前几天才收到快递的。”司马倩立刻将那些文件重新整理了一下,仔细的核对了份数,还相继重新做好的分类。

看来凌翊是知道司马倩曾经背叛过,要是这些文件提前落到司马倩手里,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了。

当初,她也曾经盗取过翡翠戒指。

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想追究那件事了,所以我也么有多问原因。

司马倩接下来仔细给我讲了一下几分授权文件的内容,把凌翊手底下的财产和事物,每一桩每一件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一个刚刚大三的学生,听这个肯定是听不明白的。

只好用尽全力去听,难免要消耗很多体力。

接下来这几天一直都在高家养伤,主要还是唐俊负责照顾我。司马倩在旁边,慢慢的就教一些平时凌翊会做的一些事项。

比如和英国的公司,保持一个邮件上的往来。

只要能够和高管取得联系,下达一下重要指令,公司就能正常运作。

总公司被搬到了江城,可能要我亲自到公司里去上班,她一直都在和我说公司这几年的业务。

我听得头都大了,唐俊在喂我吃药,有时候也会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不每天都说这个,我小妹听多了,病情都加重了。”

“这个……公司里有些事务必须交代清楚。”司马倩还是很认真负责的,被唐俊嫌弃或者讨厌,还是十分认真地说的。

她以前那种高冷冷傲的气势,似乎在这一次的悲痛中磨平了。

我用手指头轻轻的瞧着床上新安装的小桌板,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财务报表,我确实很头疼。

更佩服凌翊能干这么多事,不仅要管鬼域和幽都。

这么多公司和投资,也搞得有条不紊。

“司马倩,我曾经答应过鸷月,只要他老实在幽都处理事情。就把我名下一般的资产转给他一半,你懂我意思吗?”我在左思右想之下,实在没办法,才想到的这个办法。

鸷月对于人类的权利和金钱,还是比较向往的。

我可以趁着他还感兴趣,先让他分担一些这样的事情,不然有十个我都得累死。

司马倩皱了一下眉头,“这些事情是可以分给鸷月管一些,那鬼域和幽都呢?您想好要交给谁打理了吗?还是您亲自管理,反正冥帝的戒指就在你手上。”

我想了一下,说道:“鸷月也可以分担一些么,能者多劳么。我看他平时也闲得很。就让他多干一点没问题。”

鸷月现在必须管理幽都,他是唯一的人选。

再说鬼域,鬼域恐怕也得人来管

桃子他们那些跟着凌翊的嫡系,是能管一阵子,可是一直都没有最大的领头羊。那种乱糟糟的地方,迟早会出大事的。

那只能说让鸷月,暂时也管一些鬼域的事情。

“好,我这就去把文件拿给鸷月,并且把你的话带到。”司马倩现在变得很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毫不犹豫的去做。

旁边的唐俊,笑着勾了一下我的鼻子,“小妹,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真么轻松就把这个烦人的苍蝇给赶走了。”

“四哥,我……我明天就回江城了。”我打定主意,明天就回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把自己的东西从学校搬走,调走学籍,以后可能就要过上辍学的生活。

命格这件事,真的是想挡也挡不住。

我注定是没法再吃法医这口饭了,哪怕教授都说我是祖师爷赏饭吃。在解剖上有惊人的造诣,轻易就能和庖丁解牛一样,分解人类的骨骼和皮肉。

唐俊面对我要去江城的事,只是搂着我,“小妹,你去哪儿哥就去哪。”

“那你干爹呢?你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吗?”我想唐俊为了照顾我,这么久没有去找田裕盛,肯定是有些说不过去。

唐俊眼睛里挣扎了一下,他说:“干爹是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生活。我……我就想陪在你的身边。”

我本来也以为唐俊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可这几天。据我所知田裕盛只有唐俊这么一个干儿子,没有妻子和儿子,这些年来两个人一直都是相依为命的。

田裕盛很多时候管不过来的生意,都丢给唐俊去处理。

唐俊不在的这几天,很多事情得不到处理,田裕盛的公司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

“可他是一个人,身边每个亲人,又在商场冒险,也许以后他的事业,还得有人继承。”我有些劝说唐俊留在运城的意思。

唐俊在重逢我之后,已经受了太多的伤害和打击。

我接下来要去查唐家灭门的线索,我真怕,会再连累到他。

其实我看出来了,唐俊留在田裕盛身边就是为了专职帮助田裕盛的。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不会丢下田裕盛,任性的抛下一切,带我去时间坐标的。

唐俊只是我的堂哥,并不是一个为我而活的人。

最后,唐俊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小妹,这样。我和干爹说一声。看看干爹能不能把家搬去江城,反正他在江城也有房产。”

也就是说,唐俊可能还会在运城住几日。

等田裕盛被他说动了,也可能到江城来发展。

翌日,我和唐司马倩就一起坐上了回江城的动车。

白道儿跟他那俩徒弟,还有张灵川,继续帮忙高天风家里做迁坟的事情。迁坟是一件大事,估摸这没有两三个月,是没办法结束的

回到江城,又看到熟悉的蓝天。

我身体还没有好全,就被迫坐进了颖凌大厦的办公室里。就连学校都是司马倩帮我去,所有东西都搬进了连家。

搬进连家,是为了更好的恢复记忆。

生死簿的残页已经到手了,可是我依旧没有回复记忆。

按司马倩的说法,是写着我名字的残页并不完整,导致了记忆没办法恢复。

倘若我的名字能自动到连家的那本上,记忆可能就会彻底恢复。

在总裁办公室看了一天的文件,我其实大部分都看不懂,只是随意过了一下目适应一下。然后,就交给司马倩处理。

下班回去连家的时候,还是司马倩开车送我。

一回家,李二红就在家里迎接我,“二夫人块穿鞋,我刚好做了晚饭,您洗洗手就能吃了。”

她给我递了拖鞋,亲自弯下腰脱下我脚上的高跟鞋给我套上的鞋子,却好像在偷偷的抹泪,嘴里喊着:“二夫人回来了,连先生,二夫人回来了。”

“你怎么哭了?”我低声问李二红,我这才回连家第一天。

她居然不是笑脸相迎,对我哭哭啼啼的。

李二红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在高家的时候,听说遇到僵尸了,你没回来。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这不是没事吗?对了,你怎么从高家回来了?”我低声问李二红。

连君宸的声音传入耳内,“是我让她回来的,运城太危险,听说高家还闹过僵尸,我怕二红出事。小七,我问你,你把他名下二分之一的财产给那个人,为什么没问过我?”

面对连君宸的质问,我心头一缩,咬着唇没说话。

司马倩提着我的公文包,走到我身边,一副要保护我的样子,“老板娘划分的是公司的财产,她如何支配,和你没关系。”

“我在和我弟妹说话,怎么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连君宸很生气,他冷声呵斥了司马倩一声,脸上的表情一片阴沉。

看来他是很介意,我把凌翊的财产丢给了鸷月一半。

可是财产授权这件事,我还没跟他提起过,他怎么会提前知道了。

司马倩和连君宸有过过节,上次她带枪到凌翊的别墅里,还是连君宸和刘大能两个人一起对付的呢。

我为了避免两个人针锋相对,先把司马倩劝退,“司马倩,你别介意。大哥他心情不好,怪我擅做主张,他才会这样。你把公文包给我吧,你先回去,明天早晨来接我。”

司马倩被我支走了,连君宸也顾不上自身形象。

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皱巴巴的柳树叶子,往头上一贴,在我身边东张西望的。“他呢?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连君宸自从上次冥婚,好像就掌握了见鬼的方式

随身还携带了沾了双面胶的柳树叶,只要想见鬼了,就往脑门上一贴。这种办法,可比我用北斗玄鱼去看,来的方便多了。

我咬住了唇,心头好似轮胎碾过一样,沉痛难忍,“他……他有事,没有跟我一起回来,大哥有事找他吗?”

“弟妹,进来说话吧。”连君宸的脸上还是一片的阴霾,他坐到沙发上。

稍微一伸手,那只小婴灵七七,就乖巧的递上一根烟。

又飞到桌面上,拿起一只打火机给连君宸送过去。

连君宸将烟塞进嘴里,冷冰冰的吸了一口气,他发现我没有做下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有些严厉,“说谎呢吧?小七,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撒谎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的灵魂好似被这个家伙一眼就看穿了,我急忙去看他的眼睛。

发现连君宸的眼睛深邃无边,有一种天上星辰一样耀眼的感觉。

他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旁边坐下,“如果不是有什么变故,他不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更不会允许你,把连家分给他的家产,一起给了那个人。”

那个人说的是鸷月吧,我一时疏忽。

忘记了把连家那些家产分割出来,再分给鸷月一半。

我低下头,小声的说:“大哥,你想多了,他……就是觉得我需要锻炼,才让我接手的。我……”

我眼圈一红,几乎要忍不住掉出眼泪。

其实,我整个人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

那些外在的平静,全都是伪装出来的,稍加试探就能将我极快。

我觉得我要被连君宸的步步紧逼,逼到了死胡同里。

他何等聪明,我在他面前撒的那些谎都不够看。

“苏芒,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他抓住我的下巴,强行和我对视,“我的弟弟我清楚,他不是那种人。他宁可自己累死,也不会叫自己的女人辛苦,更不会让你去接手他那些无聊的公司。”

说的,很对。

全对!

我感觉自己被连君宸的睿智击垮了,心似是被插进了一把利剑,在他面前崩溃无助之下泪水肆意的流下来。

他看到我的眼泪,也吓了一跳,轻轻的松开了我的下巴,“怎么了?为什么哭,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连君宸紧张的问我,他用宽大的手掌用力的擦我的眼泪。

我哭成了个泪人,感觉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连君宸能够一眼看穿我内心的痛楚,“他不在了,大哥,他不在了。我原来不想告诉你的,我……我还是太脆弱了。”

“什么?什么叫做他不在了?”连君宸的身子也是一震,他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沉吟了一会儿,他才用淡淡的眼神,看着我,“他不是鬼吗?本来就是阴阳相隔,哪还有在不在……”

说了一半,单手扶住了额头,眼睛也红了。

我哭得像个傻子,只有我自己清楚。

只要凌翊没有回来,我永远都不可能走出那样的伤痛,哪怕我白天可以坐在办公室里。我去跟我完全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去和他们了解公司的事情。

可我内心深处,每时每刻都在痛。

连君宸发出的声音哽咽了,他双手牢牢的扣住我的肩膀,“啊?他……他灰飞烟灭了吗?为什么不说话啊!苏芒你他妈哑巴了?连君耀这个臭小子,他灰飞烟灭了吗?是……是在运城发生的事情吗?”

我拼命的点头,泪水模糊了眼睛。

连君宸在我的面前变成了一个朦胧的轮廓,我不知道他脸上沉痛的样子是什么模样。我只听见小红隐隐约约在叫连君宸的名字,“连先生……先生……醒醒。二夫人,先生晕过去了,怎么办?”

那种失去的痛,是真的能让人活活疼晕过去。

何况他们是骨肉兄弟,虽然互相抬杠,可是却亲同手足。

我用手背用力擦着泉涌一般的泪水,努力让视线恢复清晰,跟着小红一起扶起连君宸,“先……先扶去卧室吧,如果连先生醒来有什么问题,再打电话给私人医生。”

连君宸倒下的一瞬间,连家其他的保镖和佣人也来了。

刘大能过来扶连君宸的时候,我主动让开了,让刘大能代替我的位置。将连君宸扶上了二楼的卧室,我就跟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连君宸脸上一片黑死之气,显然是受了刺激邪气入体。他眉头紧皱着,好似昏迷的时候,也想着十分悲伤的事情。

手指头更是紧紧的攥进了被褥,额上全都是汗液。

等连君宸躺在床上之后,一帮子保镖和佣人,才离开卧室。

我走到连君宸身边,接过小红递过来的毛巾放在连君宸头上,发现他的眼皮动了一下,连忙问道:“大哥,你好点了吗?”

他先抓住了我的手腕,才睁开的眼睛,“今天鸷月来公司了。”

“公司?连氏集团吗?”我连忙追问。

他点了一下头,眸光有些沉痛的看着我,“他手里有股权转让书,非要人事部安排一个职位,在公司里耀武扬威了一天。”

“鸷月可能是闲着无聊吧。”我把眼睛看向了别处,是我的疏忽,导致了鸷月跑去人家公司里捣乱。

也难怪连君宸会那么快就知道,凌翊把所有的资产都授权给我。

我又傻头傻脑的,把连氏集团的股份也送出去给了鸷月,连忙弥补道:“我会去和鸷月商量商量,看看……看看他能不能把股权还回来?”

“到嘴的肥羊,你觉得他会吐出来吗?你也太不了解鸷月了……”连君宸目光依旧带着灼痛,可已经只字不提凌翊的事情了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突然低声问我:“明天是周末,你应该不用去公司,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我可能要去一次火葬场,我有点私事要做。”我看着连君宸脸色苍白的模样,知道他胸口也郁结这难受。

伸手拿了纸巾,把从他眼角滑落的泪擦去。

连君宸没有问我去火葬场做什么,只是低沉了嗓音说:“我送你。”

“好,多谢大哥了……我一会儿和司马倩说一声,让她别来接我了。”我看连君宸受的打击不小,便顺着他说话。

外面下了瓢泼大雨,雨水落在窗外的树上。

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树叶在风雨中飘摇。

连君宸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捂着唇咳嗽了几声,从掌心处竟然是流下了殷红的鲜血。我急忙扶他躺下,“你别吓我。”

“我失去他了,小七,我失去他了。我知道……连家的诅咒,是他拼了命才解决的,他为了连家做了好多事。”连君宸痛苦的将我搂在怀里,他不断地咳嗽,好像要将肺给咳穿了一样。

他的身子冰凉颤抖,好像把我当做了依靠。

可我的内心何尝不是千穿百孔,我被他搂着,像个木头一样默默的流泪。

连君宸却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雨声淅沥中悲痛的狂吼,“不过是去了一次运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大哥,事情已经过了,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自己说着这样的话,自己都不相信。却逼迫连君宸在床上躺下,给他强行盖上被子。

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哥,你需要冷静。”

“我冷静不来哦,我在你们去运城之前,我……我还要和他争你。我都没有留他下来,好吃的吃一顿饭。”连君宸的懊悔和悲痛,让他全然像换了一个人样,情绪化到了极点。

失去了连家继承人应有的冷漠,独断。

我低声说:“大哥,我和你有婚约在先,你对这个心存芥蒂是应该的。是我心甘情愿和凌翊在一起,是我悔婚在先。”

“你……你都记起来了……”连君宸睁大了充血的眼睛看我。

我目光缩了一下,“我只记起一些儿时的片段,大哥,我在运城见到了唐俊。”

“唐俊……”连君宸愣了,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小时候,我和你订婚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见证。”

“大哥,这些事都过去了,你要是再不睡觉。明天怕是不能早起开车送我去火葬场了,我是真的有急事需要办。”我听他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当初的种种好似已经回归到了我的身边,可我依旧没有回忆起那些往事。

此时此刻,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连君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我现在有些压抑,睡不着。药箱里有安神的药,你帮我找找。”

我在药箱里找了安神的药,倒了杯水,让把药吃下去。那种药其实还挺强力的,能够在半小时之内,强行将人的情绪镇定下来。

效果有点像是镇定剂。

连君宸吃过药以后,好像意识只处于半清醒状态,他曾经淡漠的眼睛里,那种坚毅的眼神变得脆弱。“小七,在这间房间里陪陪我,好吗?”

如此不堪一击的他,我还从未见过。

“恩。”我应了他一声。

其实我也很怕一个人独处,在运城的那几天,要不是唐俊一直陪着我,我早都崩溃了。现在轮到了连君宸,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手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腕。

我不安的把手腕,从他手中抽离,“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走的。”

我顺手给司马倩发了个短信,让她明儿休息一天,别来接我了。

于是,就趴在连君宸的床边睡觉,我既然答应他不会离开这间房间,那就一定要做到。在这间房间里睡觉,居然也有几分踏实。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是出现了从前的记忆。

有两家人热络的坐在客厅里,一个小女孩坐在木马上,傻愣愣的玩的木马。小男孩腼腆的在沙发上坐着,目光却是看着那个小女孩。

那两家人之中的大人里,我就只能看到唐俊的脸。

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一模一样,容貌上没有丝毫的改变。

就听一个大人说:“不如就订了娃娃亲好了,两家人关系这么熟了。就让小七以后给我们君宸当新娘子,你看两个小朋友玩的多好啊。”

唐俊说道:“我小妹还这么小,不急着定亲吧?万一以后要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那这么婚事怎么办?”

于是,就有一个大人走到玩木马的小丫头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到那个小男孩面前,“小七,你喜欢这个哥哥吗?”

“喜欢……”小丫头片子看了连君宸一眼,却不住的回头看。

她身后似乎站了一个身子半透明的男子,有些求救的看着唐俊。

唐俊也皱了眉头,却不知道要怎么插话。

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脸红了,他拉住小丫头片子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绝不反悔。”

哈哈……

周围是大人们的哄笑,相继都说,“那几天就由长辈作证,定下这门亲事吧?”

清早上醒过来,才发现肩头盖了一件衣服,连君宸已经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外头的雨停了,见天儿的好天气。

昨晚上做的梦很清晰,我想这应该就是我的记忆

在连家才呆了这么一会儿,居然能想起这么多事,我发现也许冥冥之中。我只有呆在连家,这个和唐家成为世交的家里,才能把过去弄丢的时光一点点的捡起来。

“醒了?”他背对着我,却知道我醒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就说道:“恩,我醒了,我回房间换衣服。一会儿麻烦大哥,送我了。”

“唐颖小。”他突然郑重其事的叫我。

我身子微微一滞,就听他又说:“从今天开始,当年长辈见证我们的婚约,无效。你是我连家承认的二夫人,死后也要葬在连家的祖坟。”

“谢谢!大哥!”我突然听到连君宸这么说,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好像自己被凌翊的家人,承认了一样的感觉。

换好了衣服,连君宸开车把我送去的火葬场,他把车开到停车场。

我自己一个人进去的,我在门卫的地方,又见到了当日帮忙给彤彤父母找了个存放骨灰盒位置的老大爷。

老大爷正抱着收音机听戏,见着我来了,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从运城回来了啊?来祭拜的吧?小翟没跟你一起来?”

“他……他还要帮高先生做点事,我……我月份大了,想回江城养胎。”我摸了摸肚子,小腹十分冰凉。

宝宝和凌翊刚刚离去的时候一样,胎心十分的微弱。

我知道,他是在排斥自己用父亲的生命,换来的自己的性命和自由。

我去火葬场祭拜彤彤的父母一部分,是因为答应过彤彤,要时常带她来几百。另一部分是出于私心心的,我宝宝遭受了失去父亲的打击以后,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就跟自闭症的儿童似的。

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拿他没有办法。

只能说,看看能不能借用小美女的力量,把他唤醒。

门卫的老大爷笑了笑,“那我带你去寄存的地方,之前寄存了之后没通知你,你还不知道位置。今儿周末,人会很多。”

我跟着老大爷一起去了火葬场专门存放骨灰盒的地方,哪里香火旺盛,东一头西一头的闪耀着红色的火光。

我把口袋里所有的现金掏出来,全都用来买蜡烛香火。

还有白色的,纸做的莲花,我也买了好多。

老大爷把我领到彤彤父母的骨灰盒前,上面却没有贴任何名字,我过去上了一炷香。才摸了一下胸前的槐木牌,低声问道:“彤彤,你爸爸妈妈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是想在她父母的骨灰盒的外面,贴上名字。

这样也能告慰一下,死去的灵魂,让灵魂得到安息。

槐木牌里面的彤彤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长久以来都没有人和她说哈,彻底陷入了沉睡。之前去了运城,所以一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说带彤彤来这里看自己的父母

我更没有寄希望说,一次两次带她拜祭自己的父母,她就能醒来。

我蹲在骨灰前把刚买的纸钱和纸莲花,全都烧了,才拍了拍手中的纸屑站起来。槐木牌在胸口震动了两下,好像是彤彤醒过来了。

摸了摸槐木牌,我低声问道:“彤彤,你是不是醒过来了。”

“姐姐,我……”

槐木牌里传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好像是要跟我开口说话。但是表达的又很艰难,只开口说了是三个字,就变得安静起来。

我站着等了一会儿,发现槐木拍还是十分安静。

身后传来了连君宸的声音,“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我们回去吧。”我转头跟着连君宸一起往回走。

连君宸问我:“你祭拜的是谁?怎么都没写名字。”

“是彤彤的父母,她……她是槐木牌里的小鬼,有个阴阳先生说只要经常带她来祭拜父母。她就有可能苏醒过来……”我没有隐瞒连君宸来火葬场的目的,直说了我的来意。

他却停住了脚步,说道:“如果多多祭拜,小鬼就能醒来,那不会就带回家供奉。省的隔一段时间就跑一趟,效果说不定还不好。”

听连君宸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之前没有把骨灰盒带回去,全然是因为,我怕放在连家不方便。

现在听连君宸这么建议了,倒觉得没什么了。

我低声说道:“那好,我去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把两个骨灰盒领回家。希望早晚祭拜烧纸,能让彤彤早点醒来吧。”

我们走到了火葬场的门卫,和那个看门的老大爷一说。

他便立刻打电话,让人帮忙去办手续,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手续方面齐全了,就能将骨灰盒领走。

回到了连家别墅,两个骨灰盒被供奉在书房。

供奉用的桌上除了有香炉,还有一应的供品,显得十分尊敬了隆重。

李二红摆完这些供品,我又在香炉里上了三炷香,对槐木牌里的彤彤说道:“从今晚后,我每天都会带着你过来一起祭拜你的父母,希望你能早点醒过来。”

“我……我也想醒来,看看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还有小弟弟……”她说的很艰难,好像用尽了全部的气力。

说了这一句话,槐木牌里就没声了。

可是能感觉到,在槐木牌里的彤彤,好像周身包裹了一层茧一样。

变成了一团白色的椭圆形的东西,那东西好像不是她身体得一部分,一丝一缕的好似丝线一样。

这种情况我真的是孤陋寡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是张灵川在的话,估计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想给张灵川打电话,专家给我鉴定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李二红神经兮兮的拉着我的衣服,把我拽到墙角,“二夫人,我……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你说。”我看她神经兮兮的,就让她直说。

谁知道李二红就跟做了贼一样,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钻石戒指,大概有三四克拉吧。好大一颗钻戒,晃得我眼晕。

我问她:“你傍大款了?”

李二红长得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每天都穿的很朴素,做的又是粗活。

她自己都没把自己当成一美女,更别说其他人了。

“我没,我……我就想留在连家踏踏实实的工作。但是……但是……”她说着嘴唇就颤抖了,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连先生刚才跟我求婚,让我明天跟他去注册结婚。”

噗!

我愣了一愣,连君宸喜欢上李二红了?

这什么节奏啊?

我可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拿过钻戒,对着天光照了一下,“你喜欢连先生吗?”

“谈不上喜欢吧,我就是喜欢连家,想在连家干一辈子。连先生跟我求婚的时候,还告诉我说,他喜欢的是你。说我如果能接受,他心里有别人,就让我当连夫人。”小红的手明显在颤抖,脸上充满了不安。

我眉头一皱,握紧了钻戒,拉住李二红的手,“走,找他理论去,哪有这样侮辱人的。”

“我不去,我……我答应连先生了。我答应嫁给他了……”李二红的脸醉红了。

我愣了一愣,“你答应了?”

对啊!

她要是不答应,怎么会手里拿着钻戒呢?

李二红贪图连君宸的钱了?

这么可能呢?

李二红以前给我的印象不是这样的人啊!我们大家都很信任她,她要贪钱的话,机会很多,不会等到现在。

在我们看来,李二红就和我们的亲人差不多。

李二红扭捏了一会儿,才说道:“连先生说,说……他已经把我当做亲人了,如果我没有喜欢的人。他绝对不允许我离开他身边,他想跟我一辈子相依为命!我……我说实话,我也离不开你们。我就答应他了……”

连君宸居然用了相依为命这四个字!

他知不知道,自己娶了佣人为妻。

这可是要轰动江城的,到时候多少女佣回怀着一样的梦,想着爬上高门大户大老板的床。这以后上流社会,得乱成啥样啊。

可我突然明白了连君宸这个决定,连家是不可能没有连夫人的存在的。他跟李二红说他喜欢我,却在我面前主动结束我们之间的婚约。

他这样做,是为了凌翊吗?

也许……

凌翊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大概只有让自己再娶一个人,才能彻底绝了他的念头。

在连君宸的身边,也许唯一的亲人,只剩下了我和小红。

他不娶小红,又能娶谁呢?

我把钻戒还给她了,“如果你想清楚了嫁给他,那就嫁吧,明天几点。我和你们一起去……”

“早上八点,开门了就去领证。”李二红居然一脸的害羞,不敢抬头看我,“二夫人,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连先生不合适啊?”

李二红估计是怕我对着桩婚事反对,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

手指头紧张的在围裙上,不停的揉着。

“我……我也觉得你应该嫁给连君宸,反正你一直照顾着,他现在也离不开你。”我是绝对没有资格反对连君宸和李二红在一起,他们俩在一起也许没有爱情。

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难道我要让人家连君宸一直打光棍下去么?

我对李二红笑了一下,说道:“反正,只要你高兴就好。自己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管别人说什么。”

翌日,连君宸和李二红领证。

刘大能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陪衬。

“老爷子对宋晴的禁闭还没完吗?”我看刘大能心不在焉的开车,低声的问刘大能。

因为我当时保护性的,将宋晴弄回了南城。

却又把刘大能弄成了异地恋,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刘大能嘴角一扬,瞧着心情挺不错的,“哪儿能啊?学还是要上的,抄了半个月祖训,爷爷就把她放回江城了。以前……以前倒是在连家住,不多昨天听见你回来了,就搬出去了。”

我心头微微一颤,看来宋晴还是生我的气啊。

之前老爷子被我喊到江城来,看到宋晴养鬼,差点没把宋晴打死。这小妞估计得因为这件事,恨我一辈子了。

我沉默着没说话了,目光呆滞的看着车窗外。

“对了,凌翊大哥呢?怎么没在你身边……又去鬼域了吗?”刘大能大大咧咧的,随便问一句话,都问到了我们心上的痛处。

我讲不清楚心里的感受,低声应了一声:“恩。”

“你月份大了,应该让他陪在你身边,这样宝宝出生了,才会跟爸爸亲的。”刘大能不知道事情的情况,字字句句能把我的心扎的千穿百孔。

我捂住了唇,有些想吐

干呕了几下,就下车到马路牙子上,对着垃圾桶吐。

早饭都被我吐干净了,刘大能急忙下车,拿了纸巾和矿泉水来帮我,“苏芒,其实……其实宋晴遭际不生你的气了。她想过来照顾你……”

“刘大能,我……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把肚子里的存货都吐了,才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晃晃悠悠的看着他,“你愿意放弃连家的工作吗?我看的出来,宋晴的妈妈,不喜欢你当保镖。”

喝了矿泉水,我才觉得好了许多。

刘大能都呆了,“可是连先生对我有恩。”

“可我和凌翊也都对你有恩,你不是很想娶宋晴吗?来公司帮我,好不好?”我一字一顿的问他。

我这种堂而皇之的挖墙脚的行为,被连君宸看在眼里,他开门出来,“弟妹,你是要挖我的墙角啊?”

“恩。”我不可置否。

连君宸摸了摸我的头,“丫头长大了,知道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了。大能,你不是一直想成功吗?以后就跟着苏芒好了,这样宋晴嫁人的时候也会风光些。”

刘大能再是忠心耿耿,也架不住我们两个人这样劝他,只好答应了。

挖完了连君宸的墙角,我又回到车上。

这一下刘大能开的很慢,车子缓缓的在民政局门口停下了。

结果,连君宸都下车了,李二红死活不下车,“不要,连先生我害怕。我不去了,我不结婚了,我就一农村来的……我配不上你……”

李二红死死的抓着安全带,她就是不肯下车。

连君宸淡漠的脸上闪过了一层阴霾,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李二红,“二红,你既然答应我了,就必须嫁给我。我可以不碰你,但是连太太你必须做。我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说的太霸道了,哪有这样限制人身自由的?

我想去帮李二红,谁知道,李二红咕哝的说道:“我不会离开连家的,连家工资高,大家人都好,我不走。可是我现在反悔了,我不要当连太太,你娶了我,会被江城其他人当做笑话的。”

“哼,谁敢把我当做笑话?李二红,我告诉你,你今儿出来也得出来,不出来也得出来。连太太你必须要当,我不想娶其他女人,也不想让别的女人进连家的房子。明白吗?”连君宸语气里没一丝情绪。

可是态度却很强硬,强行把李二红从车里抱车来。

我都看傻了,李二红身上还穿着他平时爱穿的卡通短袖,还有紧身弹力裤。全身的衣服加起来,估计还没有一百块。

手指头上,却带着一颗大钻戒。

连君宸搂着李二红进民政局,所有人把目光都看过来了,他问李二红,“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我穿不习惯露腿的,您能给我买条裤子穿吗?”

听到李二红无辜的声音,我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想笑的冲动

刘大能看着我,有些呆住了,“苏芒,这是你会连家以来,第一次笑。我发现……我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是吗?”我惊讶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难道我已经成了个怨妇一样的人?

连君宸和李二红领完证,江城的各大媒体,全都炸了锅。

各种头版头条,都是连君宸搂着穿卡通短袖的李二红进去民政局办证的照片。虽然照片清晰度很低,可是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事人,连君宸就跟没事一样,还把李二红当佣人使唤,“二红,给我拿个鸡蛋来。”

周一早晨,大家都起个大早要去上班。

李二红新婚第二天,就吭哧吭哧起了个大早做早餐。

我拉住李二红,问道:“你不是连夫人么,怎么还做早餐呢?”

李二红愣了愣,才说道:“连先生给我涨工资了,涨了不少呢,我当然还要给大家做饭。嘿嘿,等月底的时候,可以往家里寄点……”

我勒个大去,连君宸这个家伙有没有好好认真对待婚姻啊。

“嘀咕什么?”连君宸放下手中的金融类报纸,随手扔在一边,瞟了李二红一眼,“鸡蛋拿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我突然发现,李二红在家里的地位,还跟以前一样。

一点改变都没有!

完全不像是早上的新闻那样,说什么麻雀变凤凰之类的。

难道连君宸这丫是个人渣,和李二红只是形婚?

我心头一动,等李二红坐下来以后,捅了捅他,“昨晚上睡的好吗?”

“有点不好……连先生……连先生,他睡觉不踏实。总是喊着连二先生的名字,应该是想他吧。”李二红脸上一阵潮红。

睡在一起了?

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样的问题不可不好深问,人家李二红都没意见,我就更没资格瞎说八道了。

连君宸眼中没有任何情愫,语气淡淡的说道:“二红,以后喊我君宸。”

“好的,君宸、”李二红口气还没转过来,还是佣人对待雇主的那种态度。

吃完了饭,我特意把新挖的墙角刘大能带上了车。

司马倩在前面开车,和我说道:“一会儿股市开盘,可能会比较忙一些,老板娘,你在家吃饭了吗?我给你带了一点……”

“吃过了。”我随口回答。

刘大能说他没吃,拿了司马倩带的三明治啃起来

我让司马倩先让刘大能下放下去,让他做个管培生什么的,以后再看能力慢慢的往上提拔。

我一个人在公司,总要有个心腹什么的。

开晨会的时候,我在听财务作报告,会议室门口突然就窜过了一个穿红衣的小男孩。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眼睛发红的看进会议室,我猛然站起来。

大家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我立刻掏出北斗玄鱼我在掌心里,好重的煞气。

难道公司有鬼?

“怎么了,苏总?”有人问我。

我眯了一下眼睛,“刚才有个孩子跑过去。”

“是安副总家的孩子吧?孩子学校周末着火了,弄得没地方上学,所以安总把孩子先带到公司里来。需要和安总交代一声吗?”那个员工问我。

我恍然坐下来,是……

是个人啊。

我是不是最近悲伤过度,神经太紧张敏感了,所以才会觉得是个鬼?

安副总是我们公司的单亲妈妈,名叫安宁。

我来公司时间短,只见过一面,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的名牌货,却都很中性,没想到会把孩子带到公司里来。

不过,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也实在不安全。

带到公司里上班的话,只要孩子不影响其他员工工作,倒是可以暂时解了安宁没地方放孩子的燃眉之急。

“不用,这种小事,不用惊动安总。”我坐到椅子上去,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脑子里还想着那个孩子脸上诡异的笑容。

司马倩看我脸色有些差,就问我:“需不要需要提前散会?”

“不用,让财务继续作报告吧,我想尽快了解公司的财务状况。”我刚来公司,虽然很多都不懂。

可是财务报表,我是听得懂的。

过两周,公司就要投标一块地皮,如果不认真听的话,很容易在决策上产生失误。我可不想刚来公司,就把事情办砸。

财务看了一眼报表,双手撑在桌上,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苏总,我还是觉得有必要通知安总,让她把孩子看好。前几天公司加班,那孩子差点把一个女员工推下楼了。”

一听这个,我回头看司马倩,司马倩冲我点了一下头,“有这回事,不过只是因为孩子比较顽皮。”

“不是顽皮!他被总副总带来公司,已经一个星期了。”另一个部门经理说,“很多人加班的时候,都被这孩子推过。我上次脑袋差点磕在桌角上了。”

这人说完,又有好多人反应。

安总的这个孩子实在调皮的让人头疼,不仅往他们咖啡和盒饭里加料。还经常在暗地里推他们,而且这还总是神出鬼没的,冷不防就在角落盯着大家。

我有些蒙圈了,“不是说这周末,学校才着火的吗?”

“不是的,公司最近比较忙。安总在孩子放学,总是会把孩子接到公司来。”财务向我解释道。

这么个熊孩子,我倒是想会会他。

我还记得在南城过年的时候,月灵金瞳猫对付那些熊孩子的手段。只可惜月灵金瞳猫在我中蛊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了。

要是它在,倒是可以帮忙对付一下那个熊孩子。

我默默把财务的话听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好了,不过是一个孩子至于吗?你们连总现在回连氏集团上班,这里我来管理,大家跟着我好好工作就好了。等有时间了,我和安总好好谈谈。”

鸷月披着连君耀的皮囊,在连氏里头上班。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把鸷月的去处告诉凌翊的这些员工,反正在外人眼里鸷月才是连君耀。

员工们提出的这件事,说大也不大,不过是个熊孩子闹事。

可说小也不小,安副总家的熊孩子,差点就弄出人命了。

我说完话,底下那些员工也不敢继续说安总家这个倒霉孩子的事情,连连称是。财务又继续做报告,报告了结束了,又商讨了几个进行中的项目,还有几个新项目,才结束的晨会。

凌翊这个公司属于大的集团,下面的子公司做的比较多的是娱乐产业。

KTV、游乐场、动漫园这样的高利润场所,而且也有很多其他地方的投资。每一个项目都十分的精准犀利,就是掉进钱眼里的一样赚钱。

全都是稳赚不赔的项目,只要我不是弱智,公司就能一直开下去。

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电脑上的邮件,眼睛都看的发酸发涩了。突然,就接到一个人事部的邮件。

我手头这个邮件没看完,只是好奇,我刚到公司怎么就有人事上的变动。

点看邮件一看,司马倩在我身后冷冷的说了一句,“挺记仇啊,这个安副总没想到这记仇,老板娘,你要按人事说的去做吗?”

邮件里,是那个财务专员的挪用公款的证据。

其实那一部分公款已经被她偷偷还回来了,只是在制度上,不管还没还都是要开除处分的。倘若没有还回来,还需要报警,追讨款项。

我看了一会儿邮件,问她:“如果是凌翊,他会怎么做?”

“老板不管这种事!”司马倩淡淡的说。

我双手的手指插在一起,看着电脑,“那我可以不管吗?”

“不行。”司马倩冷冰的说道,“老板在英国的时候,也落魄过,更曾经被人踩在脚底下过。他是一步一步自己爬起来的,他的强大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模仿的。”

“阿倩,你跟我讲讲他在英国的事情嘛,我就想听这个。”我拉着司马倩冰凉的玉手,想哄她给我讲凌翊以前的事情。

顺便可以休息休息,不要再看这些邮件。

我发现做什么董事、ceo,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工作,就是不停的对着电脑。只有遇到项目了,才能出去一趟,实地考察一番。

司马倩铁面无私,“不行,工作时间不聊这个……”

以前我们关系不好,可是现在已经很亲近了,我一下搂住她的腰,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低头的时候,脸微微一红,“回家了我可以跟你讲,老板娘,这是以前老板做过的位置。他找到你之前,至少一星期会来一次。”

“真的吗?”我抓起桌上的魔方,“他玩过的?”

“他和你一样,不喜欢看邮件,是我读给他听的。听我说邮件的时候,喜欢玩魔方。”司马倩很自觉的把显示屏抓过去。

将财务还有今天,开会几个告那个熊孩子状的员工犯错的证据,以及人事方面需要做的调动都和我说的。有几个是开除,有几个是下放到基层,送到游艺城去当店长。

好好的总公司高管,下放去当店长。

那就跟开除没两样了,人家不辞职才怪。

“让他们带薪休假,阿倩,我想先看看那倒霉孩子,会在公司里干嘛。”我从前握手术刀的手指头,在魔方上灵活的旋转。

想着凌翊之间曾经触摸过的地方,触摸着魔方好似能找到他曾经的气息,我这种低智商的人。

寻着寻着,居然将魔方重组完整了。

司马倩没有去做正式的邮件回复,一旦回复了,那就等于处分了这几个员工。她只是亲自下去人事,逐一交代,先让这些人带薪休假。

没人在旁边看着我看邮件,我就可以自己个儿玩一会手机。

突然,这个房间里的温度就下降下去了,好像打着空调一样。慢慢的耳边就传来了悉悉率率,轻手轻脚的脚步声。

我心头一凛,察觉到异常,双目却还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不动声色的。这一层是总裁办,楼下员工要通报了总裁办外面的前台,才能进来。

门口多了一张孩子的脸,他没有别的孩子脸上的天真和活泼。

反倒是印堂发黑,一身的煞气。

小脸煞白煞白,黑眼圈很重,但是确定是活人无疑。

他只露出一颗头探进来,对着我冷冷的笑着。

“进来玩吗?”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颗花生糖,扔过去。

那孩子瞧着也就是十一二岁,身子的窜动的速度却快的惊人,如同蜥蜴一样的接住我手中的糖果,“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

“你想玩什么?”我笑着问他。

他愣了愣,然后从我桌上起一支笔,“我们就玩笔仙的游戏,看看谁能请来神仙,给我们讲故事。”

笔仙请来的哪儿是什么神仙啊,全都是孤魂野鬼。

没想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还懂这些。

我这辈子没玩过笔仙,只在电视上看过,于是就说道:“我没玩过笔仙,小朋友,你能给我做个示范吗?”

“可以呀,给我一张白纸!”那个孩子已经不像是个人了,身子一跳,就跟青蛙一样的跳到了桌面上。

他嘴角里隐约流了口水,充血的眼睛邪异非常。

可他身上没有尸气,像是个正常孩子,只是行为比较古怪而已。

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印有集团名字的便签稿,送到孩子的面前,“给你白纸,你可以要带我玩啊。”

我观察着这个孩子,他很瘦,虽然不是枯瘦如柴。

可是红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并不合身,好像是要大上两三号。瘦的皮包骨头一样的身躯,缩在了宽大的都可以当袍子的衣服里。

小腿细的都赶上火柴棍了,脸色也有些白中带青。

安总这么在意自己的孩子,怎么会给自己孩子买不合身的衣服呢?而且孩子有严重的营养不良,感觉平时吃饭也没有吃好。

我拿起座机,叫人送了十份外卖上来。

打算让这个孩子吃点,让其他总裁办的人,也跟着受利。

小孩在我打电话的这个功夫,已经阴笑着在纸上画完了。他字写的不是很好,比划非常的幼稚,歪歪扭扭的像个刚启蒙孩子的笔迹。

上面有yes,no、东南西北、以及二十六个字母,数字0—9。

基本上涵盖了全部的,我们所能问的全部问题,答案能够回答的一些重要元素。

他伸出手来,要我和他一起放在白纸上。

我毫不犹豫的就把手伸到了他冰凉的手上,才发现小东西身上阴气非常重。一般活人身上有这么重的阴气,早就死的硬硬的了。

我不动声色,“我想知道我的姓氏,可以问吗?”

“可以哦,不过如果在请走笔仙之前,提前松手,妖怪会吃了你!姐姐千万……不能提前松手呀!”小孩诡异的冲我笑了一下,小手和我共同握住那支笔。

我点了一下头:“我保证不提前松手,谢谢你的关心。”

他身上有很强的阴煞之气,就听他一字一顿阴沉的说道:“笔仙笔仙,周围所有能来的笔仙都过来,过来……陪我和这个姐姐玩……”

我以为这个孩子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话音落下之际,房间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就在我们的脑袋正上方一股阴风袭来,一滴冰凉的液体从头上滴落下来,将我肩头上的衣料滴出深色的水花。

抬头一看,是一张灰色的人脸。

那两胖的要命,好似就是一块肉制成的,五官全被脂肪挤压到了一起

张开嘴,嘴里全都是黑色的牙齿,还有部分牙齿脱落的牙床。

嘴角流出的是透明中带着灰色的液体,也就是说落在我肩头的是鬼魂的口水。

除了这只留着口水的胖鬼,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魂魄,在房间的天花板下冷冰呆滞的漂浮着。

这孩子好生的厉害,随便说几句话,就招来了这么多的厉鬼。

我心中一凛,显然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些许的忌惮,可是请笔仙一旦开始了,就不能轻易的结束。否则,就会被请来的笔仙附身,成为它们的替死鬼。

当初我们宿舍的人玩碟仙,就弄来了厉害玩意。

笔仙虽然要弱于碟仙,但一样很危险。

除非我现在就做好准备,和这些请来的厉鬼战斗,否则是坚决不能松开手中的这只油性笔。

小孩的眼睛变成了漆黑一片,没有瞳仁,他笑着问我:“姐姐,你怎么不提问题。”

“我这就提问。”我进了公司以后,坐在这件办公司里。

可我没有忘记我的命格,我这辈子都逃不了吃阴间饭这条路子。就算我足不出户,命运也会自动将这些形形色色的鬼怪,引到我的面前。

我避无可避,只能面对,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笔仙啊笔仙,你那么神通广大,知道我姓什么吗?”

手中的笔在这时候,真的轻轻的开始移动了。

小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怪,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我抬头看到那些鬼魂,它们都在低头看着,只有两只透明的魂魄伸出了手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和我们一起握住那只油性笔,笔尖在纸页上慢慢的游走,画出了一条诡异的线条组成的轨迹。

我看到笔尖正在往字母s的地方走去,嘴角扬起了一丝了冷笑。

笔仙也不过如此么?

也只是知道我养父母给我的姓氏,可是亲生父母的名字和姓氏,他们还是没有办法计算出来。

正想到这里,手中的油性笔一滞,回头转想了字母t。

怎么?

还有鬼能知道我的身世,明白我骨子里流的血液是唐家的血吗?

我看着这支笔,它有两只不同的鬼在操纵着在两边的字母上来回的摇摆不定,最后把整张白纸都戳破了。

两只鬼,一只黑脸,一只白脸。

此时此刻,相互冷冷看着,我还以为他们会当场在这里掐架下来。

黑脸的冷冰的薄唇上下触碰了一下,蹦出了一个字,“滚。”

那只白脸的七窍中崩出血液来,手一哆嗦就松开了那只笔,退到了一边去。我的手在那只半透明的但是有些黑的手里面,轻轻挪动,在一个一个的字母上面圈动。

T、A、N、G!

唐!

我的真实身份居然被这个笔仙算出来了,我看向那个笔仙。它眸光阴冷,如同黑夜里的沁着寒光的一只匕首一样。

忽然,它好像发现我在看它。

警惕的低头,我立刻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出现诡异变化的孩子,假装看不见这只黑脸的鬼,“小弟弟,现在轮到你问问题了吧?”

“我……我想知道今天晚上不能不能看电视,妈妈会不会让我打游戏。”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他问的问题难免有些稚嫩。

从天花板下又飘下一个灰衣的女鬼,和这只黑脸的鬼共同执笔。

这两只鬼配合的极好,笔尖在纸上兜了一个圆圈,轻轻的就在“no”上面圈了一下。弄得这个孩子满脸的沮丧,他抱怨了一句,“最讨厌做功课了。”

现在是不是轮到我问了?

我要问什么问题么?

那个幽都的神秘女人已经死了,没人能对唐家造成威胁了。

我是不是可以试着走捷径问一下,唐家人的下落,这样我也许就能让凌翊重新回到我们大家的身边。

没有了凌翊,我、连君宸、司马倩、张灵川……

所有人,我们大家内心都无比的痛苦。

我正在犹豫,我不知道这些笔仙靠不靠谱,他们只是普通的厉鬼,真的能知道这样的秘密吗?

就连司马倩,还有鸷月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冷不防,那个孩子突然就问我:“姐姐……难道你就不想问一问,姐姐你的丈夫……在哪里吗?”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慌,差点就把手里的笔扔掉了。

这时候,才觉得这个孩子的手冰凉无比,冷的就好像是一块冰坨子一样。我震惊了片刻,立刻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我的丈夫在连氏集团上班,这个不需要问。”

“那不是你的丈夫,不是吗?那只是一个抢了你丈夫皮囊的恶鬼,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真正的丈夫在哪吗?”小孩依旧是那种诡异的对着我笑,他嘴角的弧度让人心底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寒。

我哆嗦了唇角:“你到底是谁?”

“我是妈妈的儿子。”他认真的看着我,鬼魅一样的眼睛就像黑洞一样吸引着我不断地追逐下去。

我发现我陷进了一个孩子的目光里,连忙拔出来。

我清楚摆在眼前的很可能是一个陷阱,我顺着他的话讲,很可能就跳进了一个大坑里。可是那个时候是对凌翊的思念战胜了所谓的理智,我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孤注一掷的低声的问:“笔仙啊笔仙,你如此神妙,那我想问你,你知道凌翊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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