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夏的脑袋磕到了后面的椅子上,立刻起来个大鼓包。
整个人软趴趴的,没有了意识。
苏煜和许嘉誉当时都吓到了,以为她突发了什么疾病。最终叫了救护车将祁子夏送到了医院。
这事让苏煜做过的各种‘恶事’都暴露了。
妈妈大半夜赶到了医院,却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眼神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
在祁子夏清醒后,何妈妈就将他们带回了家。苏煜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吃过早饭,妈妈就叫苏煜进来书房。
苏煜至今都还记得,那天妈妈对他说的话,给他带来的冲击。
那时候,妈妈和他面对面坐在书房的桌子两侧。她神色平淡地跟他讲述着祁子夏的身世。
他知道了祁子夏从小被父母嫌弃、丢弃在家、被外婆苛待、在奶奶家被虐待,甚至后面被妈妈扔下,遭受了四年家暴。
他听着这些遥远极了的故事,他从来不知道在现代社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出生就生活在富裕家庭里,无忧无虑,父母虽忙,却从没有怠慢过自己。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那么黄黑瘦小、胆小怯懦、卑微讨好。
他想起了初见那天,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宽大的男孩衣服,嘴唇发白,被他轻轻一碰就摔倒,抱起来像猫一样轻……
妈妈还告诉他,回家第二天,她带祁子夏去医院做检查,发现她严重营养不良。
已经初二的她,发育程度还停留在普通孩子三年级的水平。
所以,她才专门把芳姨叫回来,每天给祁子夏做营养餐。
结果,芳姨好不容易帮祁子夏调养好了一点,苏煜两天时间,就让这些天的心血都白费了。
苏煜听完,呆愣在座位上。
他感觉自己也成了祁子夏悲惨人生中的一个‘恶人’。
从那以后,苏煜感觉到自己对身边的这个丑妹妹,放下了莫名的敌对情绪。
他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开始了转变。
他会不自觉地加入到芳姨的行列里,每天都正常吃饭,只为盯着祁子夏把营养餐都吃完。
每天中午带沙拉的变成了他。他还会每天晚上睡前给她热一杯牛奶,逼着她喝下去。
他之前对她的恶劣手段,都慢慢地用在了逼迫她吃饭和睡觉上。
他逐渐不怎么去网吧了。
一开始是对那个网吧有心理阴影。他一进去就会想起祁子夏脸色苍白,瘫软倒地的样子,然后内心充满羞愧感。
后面是觉得这一天天偷鸡摸狗的也挺没意思,不如在自己家里玩。因为现在有一个小菜鸡给他‘虐菜’。
他偷偷地教会了祁子夏玩游戏。
心情好时,自己一个人玩,因为嫌她菜。
心情不好时,就会和她玩。因为可以看到她一直输,还很不服气的样子,心情就莫名好了。
偏偏她又是那种越菜越爱玩的。
每次苏煜不想玩了,祁子夏都会以‘帮他取快递’‘帮他写作业’为代价继续劝他玩。
直到她初二最后那次期末考试。
她从每次考试都稳居年级前三的位置,跌出了年级前十。那时,她抑郁了好几天,没在苏煜面前叽叽喳喳。
某天晚上,他下楼找饮料喝,发现了躲在阳台外面哭泣的祁子夏。
她手里拿着期末试卷,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小声呜咽着,身体一抽一抽的。
他没有靠近,装作不知道。
但是从那开始,不敢再耽误她学习。还时不时地加入她的晚间自习。
奈何,他当时是个学渣,也没帮上什么忙,主打就是陪伴。
某天,他等在学校门口。
看着变得稍微白皙和健康的祁子夏,扑闪着大眼睛,欢快地跑到他跟前。
他突然觉得,这就是他小时候一直想要的妹妹。他以后要好好保护这个女孩,让她健康长大……
苏煜作为不爱学习,一直吊车尾的学渣,中考果然没考出好成绩。
最终是家里花钱送去了市里最好的私立高中:嬴华高中。
苏煜以为,他这个学渣哥哥,以后就要和学霸妹妹分开了。还担心以后没他罩着,祁子夏会不会被人欺负。
结果,在祁子夏中考时,却发生了意外。
中考那天,妈妈特意没去公司上班,专门跟过去做陪考。
在祁子夏进去后,何妈妈就等在校门口。没想到,不一会了,祁子夏又出来。
她提前打印好的那三张准考证,不知道为什么,内容全都错乱了。而且,袋子里有准考证的U盘也不见。
她百分百确定自己将准考证收进袋子里的时候,内容是正确。U盘也放进来了。
那时候何妈妈带着慌张的祁子夏,重新返回初中教务处,到系统里打印了准考。
哪怕已经尽全力去赶时间了,最终还是错过了第一场考试的进场时间。
最终,祁子夏少了一门成绩。没考上公立高中。
在何妈妈的极力干预下,找到了故意调换准考证、拿走U盘的人。
是祁子夏的同桌。
并顺带发现了,祁子夏在初三这年一直被几个同学欺负霸凌的事情。
原来,早在祁子夏转学过来时,就因为瘦小黑黄,干枯难看的样子,被同学排挤,被叫‘小乞丐’。
那时候,因为苏煜经常在祁子夏身边,欺软怕硬的同学也没敢对她做什么。
对她的霸凌还只停留在言语上。偶尔会恶作剧地撕烂祁子夏的书,在她值日那天故意弄脏地板。
但是到了初三,苏煜上高中了,同学便肆无忌惮起来。
祁子夏的水杯里会经常出现各种小虫子。衣服上会莫名被人画东西,写上‘王八’。
集体活动不被通知、运动会没人参加的项目都写上了祁子夏的名字、甚至郊游时被故意扔在山上……
这些事情,祁子夏已经习以为常了,比起她在老家时所遭受的排挤虐待,甚至还觉得‘轻松’了许多。
所以,她一直默默忍受着,以为就只要度过了这一年,一切就会好起来。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自己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同桌害了。
知道真相的那天,同桌声泪俱下地给祁子夏道歉,求她原谅。
祁子夏一言不发。
何阿姨直接报了警。最后,祁子夏的同桌被取消了中考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