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乐动作很快，毕竟这是慕容凛直接下达的命令，不出两日，一份详细的材料便被楚昕枫送到了慕容凛面前。
出乎意料，这份材料让慕容凛眉头紧皱，此事竟然跟幽冥宫有关系，这要是旁人，定然查不出其间的关系，可疏望楼出马，只有不想查的，没有查不到的，而幽冥宫，慕容凛首先想到的便是月辰泠，难道此事与他有关？月辰泠之前好像提过他是和家人一道过来的，幽冥宫不算真正属于江湖，和官场也有一定的牵扯，是以这些日子慕容凛是知道月府在淮安城中置了一处宅子的，但因为一直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便没过于留心，可现在……
“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事，你先下去吧，这一趟风尘仆仆，你好好歇息两日，哦，还有一件事情，昕乐那还是希望你能够开解一下。”
“是！”
楚昕枫退下。
这要是换做往日，慕容凛可以将自己的想法藏得很深，但如今和月辰泠确定了关系，她便不想将这些疑虑皆闷在心里，想了想，还是寻了特殊的法子，安排了和月辰泠的见面。
慕容凛约的是入夜，两人身份特殊，明面上不该有任何纠葛，如果被发现了，于她于慕容府都不是好事，月辰泠内心虽然有不满，也只能顺着慕容凛的意思。
两人这次见面的地方没有约在慕容府内，而是另寻了一处游船，船夫是月辰泠安排的人，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这……”
才进入船舱，便被眼前摆设惊诧，两人是很严肃的谈事情没错吧，可这装饰是不是过于……
“佳人相邀，总要隆重些，请。”
没等慕容凛想到合适的词汇，月辰泠已经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引着她走到了蒲团上坐下，烛光温柔，映着两人脸上都是笑意与羞涩，画面何其美好，竟有短暂的呆愣。
“凛儿，把面具拿下来，我想看到最真实的你。”今日的月辰泠别样温柔，慕容凛像是受了蛊惑似的，不由自主便照做了。
明明看了也有几次，可于月辰泠而言，看着这样一张脸还是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亲昵亲昵，但生生忍住了，如此场合，不能破坏了气氛。
其实这十多年间，月辰泠见过的各色美人无数，慕容凛甚至都没办法和那些美人相提并论，但于他而言，这就是让他最心动的容貌，见一次，内心澎湃一次，恨不得抓起来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让看。
“怎么了？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我还是戴着……”
“不准戴，以后在我面前都不准戴面具，我想看着你，难道这点小权利你都要剥夺？”
看着竟是有几分委屈，慕容凛惯常不会处理这种状况，连连否认，可她始终觉得月辰泠的目光太过热切，以至于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哪儿是不对劲的，可今日显然不能让她多言，两人本来见面机会就少，她又是个不解风情的，如果让月辰泠不高兴了，她心里是有愧疚的。
慕容凛的这点小心思，月辰泠自然是猜不到的，今日他可还有要事要做。
船不觉间已行到湖中心，船夫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开，现在船上只剩下二人，如果月辰泠要做什么，也只能亲力亲为，可这与他想象中为什么不一样？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看月辰泠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慕容凛还是忍不住出了声，不意外，被对方一口回绝。
其实月辰泠也没想干什么，只是学着以前看过的，想要在慕容凛面前在演示一遍罢了，看这架势，估计就是皮影戏了，但慕容凛没看过，便不知晓，捯饬了好一会儿，月辰泠才摆好台子，吃食已经由船夫备好，也已经提前端上来了，这算是月辰泠心中认为自己做得对的唯一一件事，显然他高看了自己。
果然，慕容凛很快便被吸引了兴致，一个很小的案台，月辰泠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几个简单的纸做的小人儿，用很细的竹子支撑，一出好戏便要上场了，可看着、听着，没过一会儿，慕容凛脸上的笑容便散了，倒不是因为难看或者难听，而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月辰泠会以这种方式向她坦白一切，明明是希望他这么做的，可真这么做了，她竟是不忍多看、多听，但月辰泠却仍是宠溺的笑着，继续诉说着属于他的故事。
近一个时辰，月辰泠语速不快，语气温和，就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慕容凛知道，这些都是真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在不断被撕扯开，她何其残忍。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猜到一些，可当知道完整的，剩下的便只有悔恨、心疼以及忍不住的感同身受，她想于私而言，她是指责不了月辰泠半分的，甚至想要帮他分担一些，曾经好奇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现在也有了答案，因为这个人也在经历着这样的一切，于她，是家人的无奈，于他，却是漫无边际的痛苦，这个人，从未像此刻这般，让她痛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凛儿，今天是我的生辰，这些年来的第一个生辰，你确定要这样？”
多么可笑，算起来，他和萧宸钰应该是堂兄弟，明日，萧宸钰将接受各方欢庆祝贺，而他，他说，这是这些年来的第一个生辰，更可笑的是，她用了心思为萧宸钰准备贺礼，而他这儿，什么都没有，明明只相隔一天，为什么另一个人可以解脱成为人上人，而这个人到现在甚至看不到的未来都只能生活在无边的地狱。
慕容凛此刻是恨的，恨这世上的所有不公，更恨那个昔日将自己疼若亲子的先皇，她竟然会觉得他和蔼，那是一个恶魔啊，是他让月辰泠幼年丧父，家破人亡，如今生不如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其实算起来，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可这对不起，说得是那样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