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审判室正中间留出来的小道，云初一步一步走到审判席。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审判过程，审判席的位置特意抬高了一米。她站在上面，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孤独又显眼的等待着自己的惩罚。
“咚！”
她一站定，一名审判官就举起铁锤敲响了警示铃。她心中轰鸣一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十个审判官。
审判官作为管理局职权最高，名声最可怕的人，几乎是轻轻一颦眉，就能让人紧张的手脚发抖。更遑论如今十个审判官都一瞬不眨的盯着云初，那没什么温度的双眸就仿佛是一张张布满利齿的嘴巴，只要云初敢有一个字说错，那些嘴巴就能原地把她啃咬分食。
即使她觉得耗尽系统值这件事她没什么错，但此时，也不由感到了一阵心虚害怕。
她闪躲着错开眼，视线不敢再看审判官的眼睛，转而盯着他们身上白到反光的制服。
“云初，二十五岁，女，任管理局系统小组第二组的组长，因刻意耗尽窝囊废系统的系统值被管理局抓捕，现送上审判席，接受审判官的审判。”
庭审助理不带一丝感情的念完云初的基本信息，然后从证物袋里掏出一个蓝色芯片，双手递到了最中间的审判官面前。
审判官眼眸半敛，居高临下的晃了云初一眼，接过芯片插进面前的电脑里，道：“现在播放犯事人云初的审查资料，以及她主动提供的，造成她故意损耗系统值的事件资料。”
按着流程说完这句话，审判官鼠标轻点播放键，三天前在看押室的审查录音便从扩音喇叭里传了出来。
“云初，你为什么要故意损耗系统值？”
“我想报复我的上司孙飞宇，因为他利用关系故意把我丢进窝囊废系统，又切断了我和管理局的所有联系，让我在那个系统里孤立无援，我没办法，只有用这个方法逼迫他恢复联系……”
一个又一个问答平缓的流出，审判室的所有人都屏息聆听，生怕错过一个关键字眼。
云初低垂着眼眸，静静地等着录音放完，可恍惚间，却感到有一道视线黏在了她的身上。
她慢悠悠的掀起眼皮，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审判席的另一边，孙飞宇正目光如刀的盯着她。
她没什么反应，看死人似的将他臃肿肥胖的身体上下打量了一遍，便幽幽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等待。
十分钟后，审查录音播放完毕。半个多月前，她在办公室和孙飞宇吵架的视频紧接着播放。
审判官身后的白墙上，监控录像逐渐清晰——
云初穿着管理局小组长的白色带蓝光制服气冲冲的冲到孙飞宇的办公室，将一叠资料“啪”的扔到办公桌上，火大却依旧礼貌的道：“孙总，我现在还恭恭敬敬的叫你孙总！复仇系统的那个业绩是我熬了整整两个月才拿下的，怎么业绩申报表上那个名字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你了呢？”
彼时的孙飞宇正在优哉游哉的泡茶喝，听见云初火冒三丈的质问，还一脸无所谓的道：“哎呀，这有什么嘛，你那么年轻，想要什么样的业绩拿不下？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这边刚参加了一个业绩比拼大赛，好巧不巧的就缺你那部分业绩，你就当孝敬我，把那部分业绩先借给我，等我后面有了，再原数还给你，啊。”
“借？”云初被这个字眼恶心到，但顾忌着面前这个秃头是自己的上司，她没有骂人，依旧好声好气的说：“我不愿意借，孙总，你把这个业绩还给我，我很想要这个业绩。”
孙飞宇无奈的耸了耸肩：“还不了啦，业绩申报表电子版我都交上去了，业绩所属人的名字我也改成了我的，还怎么还？你听话，这次的就借给我，等以后我一定还你。”
说着，孙飞宇打开手机的聊天软件，笑嘻嘻的开始和别人聊天，一眼都不再看云初：“你先出去吧，我这儿还有点事情呢。”
“你——”云初被他过分恶劣的态度气到，一时间火烧脑袋，不客气的话语脱口便出：“走，我偏不走！你今天必须把我的业绩还给我！”
“啧，”孙飞宇被她吵得耳朵疼，不耐烦的抬头瞪她一眼，重复刚刚的话：“还不了！”
云初气急：“还不了也得还！这业绩是我的，我不可能借给你！”
孙飞宇见她不好搞，便搬出了自己的上司身份：“云初！你这什么说话态度！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作为上司，我要拿你的业绩便拿了，你就是吼得再大声都没用！出去，别烦我！小心这业绩我后面不还给你！”
“你不还一个试试？！”云初彻底失去了理智，抬手一拍桌子指着孙飞宇的鼻子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凭什么拿我业绩！你是我的上司又怎样？我该对你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我知道你是个关系户，我知道你后台硬，但我管不了你那么多，我的业绩你今天必须还给我！”
孙飞宇当领导当惯了，什么时候被下属这么骂过。看着云初气到发红的双眼，他不服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同样一拍桌面，指着云初回骂：“云初！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一个破组长也敢跟我叫嚣，我就拿你的业绩怎么了？我就不还给你了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吧！”
“口口声声还你业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拿这个业绩去竞争主管的职位？我就偏不给你，我就偏要你晋升失败一辈子当我的下属！什么玩意儿……我就直白的告诉你吧，我就是故意拿你的业绩的！你就是气死也没用！”
“孙飞宇，你要死啊！”
如果说云初刚刚的怒气还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话，现在就已经突破百分之一万了。面前的这个死秃子，明知道她要靠这个业绩晋升，还故意把她的业绩拦下来不让她升，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