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京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巡夜禁军的甲叶碰撞声与打更人的梆子声,在街巷中断断续续回荡。凝香宫的知微药庐内,灯火依旧明亮,凌薇与沈从安刚完成第三次解药熬制,正将淡金色的药液分装到玉瓶中,小心翼翼地贴上标签——标签上详细记录着药材配比、熬制时间与药效,这是她为后续批量配制留下的范本。
萧玦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兵书,目光却不时飘向忙碌的凌薇。自午后服下第二炉解药后,他体内的寒毒压制效果显着,四肢的冰冷感褪去大半,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但他心中始终牵挂着慕容渊的动向——自那日凝香宫试探后,慕容渊表面上安分守己,每日按时上朝,处理公务,仿佛对身世疑点毫不在意,这种“平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
“影还没回来吗?”萧玦放下兵书,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自昨日起,他便让暗卫统领影亲自监视慕容渊的行踪,以防他狗急跳墙,做出不利之事。
凌薇将最后一个玉瓶收好,走到他身边坐下,为他披上一件披风:“影做事谨慎,若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回报。慕容渊城府极深,若他真与太后有勾结,绝不会轻易暴露行踪,我们需耐心等待。”
话音刚落,药庐的门被轻轻推开,影一身黑衣,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手中捧着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娘娘,元帅,属下有重大发现——慕容渊今夜乔装成太监,偷偷潜入了慈宁宫,与太后密会!这是属下在他们密会后,从太后派往丞相府的宫女身上截获的密信!”
暗卫追踪:禁宫密会
凌薇与萧玦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锐利。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自宫变后,太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鲜少与外界联系。慕容渊深夜冒险潜入禁宫与其密会,绝非寻常叙旧,定有重大阴谋。
“详细说说经过。”凌薇接过密信,指尖触到火漆的冰凉,心中愈发凝重。
影躬身道:“属下按照娘娘与元帅的吩咐,白日里监视丞相府,发现慕容渊虽按时上朝,却在退朝后频繁去书房踱步,神色焦躁。入夜后,他让随从备好夜行衣,趁着夜色乔装成送药的太监,从丞相府后门出发,绕到皇宫西北角的‘角门’——那里是禁军换班的空隙,守卫相对薄弱。他用一枚鎏金令牌骗过守门禁军,潜入宫中,直奔慈宁宫。”
“属下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潜伏在慈宁宫屋顶的鸱吻旁。透过窗缝,看到他与太后在暖阁内密谈,具体内容虽听不真切,但隐约听到‘寒毒’‘太子’‘取而代之’等字眼。半个时辰后,慕容渊离开慈宁宫,太后则派一名贴身宫女携带密信,送往丞相府。属下趁宫女经过御花园竹林时,出手将其截获,宫女已被属下控制在暗卫据点,严加审讯。”
萧玦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怒火:“果然如此!慕容渊与太后果然暗中勾结!他们深夜密会,定是在策划谋逆之事!”
凌薇深吸一口气,指尖用力,将密信上的火漆捏碎。信纸是特制的洒金宣纸,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阴鸷,正是太后的笔迹——当年凌薇为太后诊病时,曾见过她的手谕,对此笔迹印象深刻。
密信内容:谋逆铁证
凌薇展开信纸,一行行冰冷的字迹映入眼帘:
“吾儿亲启:
自宫变事败,吾等蛰伏多日,太子与萧玦对吾等已生疑心,需尽快行事。闻苏凌薇为萧玦配制解药,然寒毒根深蒂固,月圆之夜必复发。待下月十五月圆,萧玦寒毒发作、神智不清之时,你可命心腹禁军入将军府,诬陷其‘中邪作乱,意图谋反’,吾则在宫中以‘太后懿旨’号令群臣,废黜太子,拥立你为新君。
切记,寒髓花根乃萧玦续命关键,需在月圆前设法毁掉,断其解药之源。另,暗影楼已备好‘蚀骨散’,若萧玦反抗,便用此毒将其制服——此毒无色无味,入体后四肢无力,纵有再高武功也无法施展。
慈宁宫藏有先帝遗留的‘兵符碎片’,明日吾会派心腹将碎片送至丞相府,你需尽快集齐另外三块,掌控京畿兵权。事成之后,吾为太后,你为帝王,母仪天下,君临四海,岂不快哉!
母字 戌时三刻”
信纸末尾,还画着一个残缺的龙纹图案,与凌薇腰间的半块玉佩上的龙纹样式一模一样!
“吾儿……母字……”萧玦凑上前看清信内容,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指节泛白,“果然!慕容渊就是太后的私生子!他们竟敢如此大胆,不仅要诬陷我谋反,还要废黜太子,夺取皇位!简直是狼子野心,罪该万死!”
凌薇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手中的信纸因用力而微微褶皱:“从信中内容来看,他们策划已久——不仅知晓萧玦寒毒月圆复发的规律,还知道寒髓花根是解药关键,甚至连兵符碎片都早有准备。若不是影及时截获密信,我们恐怕要在月圆之夜落入他们的圈套!”
沈从安在一旁看着密信,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娘娘,元帅,这封密信是铁证!足以证明太后与慕容渊的谋逆之心!我们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陛下与太子,提前布防,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没错!”凌薇点头,将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锦盒中,“影,你立刻将密信送往东宫,交给太子殿下,让他务必小心,同时暗中调遣东宫侍卫,加强东宫与将军府的戒备;沈从安,你连夜整理解药配方,明日一早送往太医院,让太医们协助批量配制,确保在月圆前备足足够的缓解剂与根治解药,绝不能让萧玦的寒毒成为他们的把柄!”
“属下遵旨!”
“属下遵命!”
影与沈从安齐声应道,分别带着密信与解药配方,匆匆离去。药庐内只剩下凌薇与萧玦,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回溯疑点:印证阴谋
萧玦走到窗边,望着慈宁宫方向漆黑的夜空,眼中满是冰冷:“难怪太后当年执意要将慕容渊接入宫中抚养,还处处维护他,甚至在他当上丞相后,暗中为他拉拢势力——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打着让私生子夺取皇位的算盘!当年婉宁公主被贬黜西域,恐怕也是她一手策划,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慕容渊的身世!”
凌薇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之前圣女说慕容渊的母亲是‘被大靖遗弃的贵女’,与太后关系密切,现在看来,这个‘贵女’根本就是太后本人。她当年或许因私情生下慕容渊,无法公开身份,只能将他送往西域,对外宣称是‘收养的孤儿’。后来慕容渊长大成人,她便一步步扶持他,从翰林院编修到礼部侍郎,再到如今的丞相,每一步都离不开她的暗中操作。”
“宫变时,慕容渊虽未直接参与,却在暗中为萧宸提供粮草与军械,”萧玦回忆起宫变前后的细节,“甚至连禁军统领李嵩,也是他通过太后的关系拉拢的。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回京城,太子恐怕早已遭他毒手!”
凌薇补充道:“还有那半块龙纹玉佩。慕容渊书房里的完整玉佩,应该就是太后给他的——当年太后将玉佩摔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送给慕容渊作为信物。而我在西域得到的那半块,或许是婉宁公主当年被当作‘棋子’时,从太后那里偶然得到的,后来辗转落入雪莲部落圣女手中。这两块玉佩,就是证明他们母子关系的关键证据!”
所有的疑点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清晰的阴谋线——太后为了让私生子慕容渊夺取皇位,不惜编造身世,牺牲婉宁公主,拉拢势力,甚至策划宫变。而慕容渊则在她的扶持下,步步为营,妄图颠覆皇权,取而代之。
“幸好我们及时截获了这封密信,”萧玦握紧凌薇的手,眼中满是后怕,“若真等到月圆之夜,他们诬陷我‘中邪作乱’,再拿出伪造的‘证据’,恐怕连陛下都会被蒙蔽。到时候,不仅我性命难保,太子也会被废黜,大靖江山就真的要落入他们母子手中了!”
凌薇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密信是铁证,加上玉佩与西域圣女的证词,足以揭穿他们的阴谋。明日一早,我们便带着密信去见陛下与太子,提前布局,将他们的势力一网打尽!”
太后府邸:心惊肉跳
慈宁宫内,暖阁中的地龙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太后心中的寒意。她身着深紫色宫装,坐在铺着貂裘的软榻上,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参茶,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自慕容渊离开后,她便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娘娘,您怎么了?”贴身宫女兰心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看到太后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刚才与丞相大人密谈太累了?快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太后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兰心,你说……刚才送密信的宫女,会不会出什么事?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眼皮也一直在跳。”
兰心安慰道:“娘娘放心,那宫女是奴婢的心腹,做事谨慎,又熟悉宫中路线,定不会出问题的。许是娘娘最近操心太多,才会心神不宁。”
话虽如此,太后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她想起刚才与慕容渊密谈时,窗外闪过的一道黑影——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此刻想来,那黑影绝不是幻觉!若真是暗卫,那密信……
“不好!”太后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参茶摔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快去看看!派去送密信的宫女回来了没有!若还没回来,立刻派人去御花园竹林附近寻找!”
兰心见太后如此慌张,也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兰心匆匆离去,暖阁内只剩下太后一人。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苍老的面容,眼中满是悔恨与不甘——她为了慕容渊,付出了一辈子的心血,从一个青涩的宫女一步步爬上太后的位置,牺牲了亲情,背负了骂名,眼看就要成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渊儿,你一定要平安……密信一定要送到……”太后喃喃自语,双手合十,不停祈祷。
然而,半个时辰后,兰心匆匆返回,脸色惨白:“娘娘……不好了!派去送密信的宫女不见了!御花园竹林附近只找到了她的发簪,还有……还有一枚暗卫的令牌!”
“暗卫令牌?”太后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软榻上,眼中满是绝望,“完了……全都完了……密信被截获了……”
她知道,密信一旦落入凌薇与萧玦手中,他们母子的阴谋就会彻底暴露,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丞相府内:阴鸷筹谋
与此同时,丞相府书房内,慕容渊正焦躁地踱步。他已派人在府门口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送密信的宫女身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大人,还没消息吗?”随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容渊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去催!若是半个时辰内还不见人回来,就去御花园附近找找!记住,一定要秘密行事,不能惊动任何人!”
“是!”随从应声离去。
慕容渊走到书架前,推开暗格,取出那半块龙纹玉佩。玉佩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断裂处的痕迹与凌薇手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他握紧玉佩,眼中满是阴鸷——他绝不能失败!为了皇位,他付出了太多,从西域的颠沛流离,到京城的步步为营,再到策划宫变,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他不能在最后关头栽倒!
“苏凌薇,萧玦……”慕容渊咬牙切齿,“若密信真的被你们截获,那我就只能提前动手了!明日一早,我便以‘太子勾结萧玦,意图谋反’为由,调动禁军包围东宫与将军府!就算没有寒毒发作的借口,我也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迅速写下几封密信——这是调遣禁军与暗影楼杀手的指令。他知道,太后手中还有部分禁军兵权,加上他暗中拉拢的势力,足以与太子和萧玦抗衡。
“成败在此一举!”慕容渊将密信封好,交给另一名心腹,“立刻将这些密信送出去,让禁军统领与暗影楼首领明日卯时在宫门外集结,听候我的号令!”
心腹领命离去,书房内只剩下慕容渊一人。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眼中满是疯狂与决绝——一场新的叛乱,即将在黎明时分爆发。
凝香宫内:严阵以待
凝香宫的东方泛起鱼肚白,凌薇与萧玦一夜未眠。他们已将密信内容告知太子,太子连夜入宫,与皇帝商议对策。此刻,玄甲军将士已在凝香宫内外布防,暗卫们也分散在皇宫各处,监视着慕容渊与太后的动向。
沈从安带着批量配制的解药配方,刚从太医院回来,脸色带着一丝疲惫却眼神坚定:“娘娘,太医院院判已召集所有太医,按照配方连夜赶制解药,明日午时便可备足一月的用量。另外,院判还说,他已找到当年太后宫中的老太监,那老太监愿意作证,当年太后确实在西域有过一个私生子!”
凌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太好了!人证、物证俱全,足以揭穿他们的阴谋!影,太后与慕容渊的动向如何?”
影躬身道:“回娘娘,太后自昨夜发现密信丢失后,便一直闭门不出,派人频繁往来于慈宁宫与禁军大营;慕容渊则在凌晨时分派出多名心腹,送密信至禁军统领府与暗影楼据点,看样子是要提前动手。”
萧玦握紧手中的破虏枪,眼中满是厉色:“来得正好!我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今日,就让我们彻底粉碎他们的阴谋,还大靖一个太平!”
凌薇走到窗边,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充满了坚定。她知道,今日将是一场关乎大靖江山的终极较量——太后与慕容渊的叛乱势力,太子与萧玦的忠良之师,将在京城展开对决。而那封截获的密信,将是刺破阴谋的最锋利的剑。
然而,她并不知道,慕容渊手中还藏着最后一张王牌——他早已在东宫与将军府附近埋下了“火药桶”,若事败,他便要引爆火药,与所有人同归于尽。这场较量,远比她想象的要凶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