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台阶,颜心心的手还搭在皇叔令上。那块玉牌贴着她的手腕,有点热。她没急着进宴厅,反而站定,抬头看了眼天。
阳光很亮,照得人眼睛发酸。她眨了眨眼,把眼角的一点湿意压下去。刚才那一幕还在脑子里转——李小桃的鞋面上绣着两株小麦穗,风一吹,像真的一样晃。
她摸了下鬓边的野菊,花瓣已经有点蔫。她没管,只把袖口拉了拉,低头看着掌心。
系统界面浮出来,清清楚楚。
【宿主权限更新:‘时空印记’已解锁,可携带一名绑定对象进行短时跨时空穿梭,时限半日,冷却三月。】
弹幕跳得飞快。
【终于等到这功能了!】
【带谁?必须是皇叔啊!】
【别犹豫了,快走!】
颜心心没看太久。她手指一点,选了“萧沉渊”。
心里说:“你说过想看我的世界,这次,我带你走一趟。”
白光从手腕升起来,缠住两人。她下意识闭眼,耳边风声猛地停了。
再睁眼,高楼立在头顶,阳光被玻璃墙反射成刺眼的光片。车流轰隆隆地响,喇叭一声接一声。街上的人走得很快,穿的衣服五颜六色,没人回头看他们。
她站稳,左右看了看。自己还穿着月白襦裙,围裙也没摘。萧沉渊站在她旁边,玄袍银带,腰间玉佩反着光。他眉头皱着,手本能地往腰侧按了一下,才发现剑不在。
“此地……非大周?”他声音低,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颜心心笑了:“对,这是我家。”
她伸手拉他手腕:“别愣着,先过马路。”
前面红绿灯正跳着数字,倒计时八秒。她指了指:“看到那个灯了吗?红的停,绿的走,比军令还准。”
萧沉渊盯着灯,眼神没动:“它怎么知道何时变?”
“电控的。”她说,“你不用懂,跟着我就行。”
绿灯亮,她往前走。他紧一步跟上,手臂绷着,目光扫过四周,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埋伏。
到了对面,她松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扫码页面。
路边奶茶店门口排了队。她买了一杯,递给他:“喝点甜的,压压惊。”
萧沉渊接过纸杯,低头看吸管:“此物无骨,竟能引饮?”
“你试试。”她笑。
他小心插进吸管,抿了一口。眼睛微眯,又喝第二口。
“甜而不腻,温润入喉。”他说,“尔之世,连饮品皆有巧思。”
颜心心得意:“这才哪到哪?走,带你去超市。”
街道更宽了,人流更多。他走在她左边,始终挡在外侧。路过一辆公交车,车门“嗤”地打开,他猛地侧身,把她护在身后。
“机关门。”她拉他胳膊,“自动的,不伤人。”
他盯着车门关上,才慢慢放松。
超市门口,自动门“唰”地分开。他脚步一顿,手又抬起来,内力微凝。
“别。”她按住他手腕,“这是感应器,靠电。”
他盯着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像看一个看不懂的阵法。
她刷码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这就是钱,虚拟的,不用铜板。”
他接过瓶子,拧开喝了一口,点头:“干净。”
进了里面,冷气扑面。他抬头看天花板:“这寒气,常年不断?”
“空调。”她说,“制冷用的。”
他在冷藏柜前停下。玻璃后面摆满盒饭、酸奶、肉制品。他指着一盒米饭:“七日内不腐?”
“真空加冷藏。”她拿了一包方便面,“这个更厉害,开水一泡就能吃。”
他接过面袋,翻来去看配料表,像在读密信。
“这里面的东西,都能种出来?”他问。
“大部分能。”她说,“有些是工厂做的,但原料还是地里长的。”
他沉默一会,把面放回货架:“你们不用每日耕作,也能吃饱?”
“因为效率高。”她说,“一个人能种百亩地,机器收,机器运,全国都能吃到新鲜菜。”
他看向远处的生鲜区,堆满水果蔬菜。红的番茄,绿的青菜,还有他没见过的紫色茄子。
“你种的东西,在这里卖吗?”他问。
“还没。”她说,“但我打算开个店,卖咱们那边的夜光米、爆浆草莓,城里人肯定抢着买。”
他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眼神亮,语气坚定。不像在做梦,而是在规划一件一定会做到的事。
他忽然说:“我想看看。”
“什么?”
“你的田。”他说,“不是画卷里的,是真正的,你每天起早贪黑种出来的那片地。”
她愣了下,笑了:“好啊,下次回来,我带你去试验田,亲手教你翻土。”
他点头,嘴角有一点弧度,几乎看不见。
他们走到零食区。她拿了一包薯条,又拿番茄酱。
快餐店里人不多。她教他拆包装,挤酱料。他学得很认真,结果一挤太多,红酱糊了满手。
她笑出声,抽出纸巾帮他擦。
他没躲,也没说话,就看着她低头擦他手指。动作轻,像怕弄疼他。
过了会,他低声说:“若能常伴你于此世半日,纵无权势,亦足矣。”
她手顿了下,抬头看他。
他目光很静,没有平日的冷,也没有战场上的杀气。就像一个普通人,站在喜欢的人面前,说了一句最真实的话。
她没接话,只是把新抽的纸巾递给他:“擦完再拿一根,小心点。”
他照做。
吃完,她带他往外走。天还没黑,街灯陆续亮起来。广告屏在高楼外墙上滚动,光影照在行人脸上。
一对年轻情侣从旁边走过,女孩挽着男孩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男孩低头说了句什么,女孩笑起来。
萧沉渊看着他们的背影,问:“此世男女,皆可如此自在相守?”
“只要相爱,就可以。”她说,“牵手、拥抱、一起吃饭,没人管。”
他沉默一会,看向远处的高楼群,夕阳落在玻璃幕墙上,像一片金色的海。
“原来世间真有不受权力左右的生活。”他说,“卿之所建田园,或可成此景。”
她没说话,就站在他身边。
风吹过来,把她的裙角吹起一角。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没戴手套的手。
掌心有点糙,温度很高。
“下次归来,”他说,“我想带你去我母后曾住的别苑,种一片这样的市集。”
她看着他侧脸,点点头:“好。”
他们沿着人行道走,路过一家书店。橱窗里摆着农业类书籍,封面印着稻田和拖拉机。
她停下脚步:“明天我们去农科院,看看现代育种技术。”
他顺着她目光看进去:“你能把这里的知识带回大周?”
“能。”她说,“只要我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他看着她,眼神变了。不再是审视,也不是保护,而是一种彻底的信任。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灯全亮了,车流依旧不停。她的外套搭在臂弯,脸上有点累,但眼睛是亮的。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
前方十字路口,信号灯又开始倒数。
她抬头看了眼路牌。
下一站,农科院。
她迈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