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震，那只半透明幼虫的红斑闪了一下就灭了。颜心心没动，手还贴在土里，指甲缝里的血混进泥土，渗得更深。
她知道虫子还没死透，意识还在地下连着。
“系统。”她在心里喊。
【宿主。】
“刚才那波信息，能不能再深挖？我感觉它们背后有人牵线。”
【检测到残余神经信号波动，建议启动“植物语感”技能进行反向追溯。当前技能等级：初级（可沟通植物），是否尝试融合昆虫类神经网络？】
“融合。”
话音落下的瞬间，耳边嗡地一声炸开。不是声音，是无数细碎的震动从地底爬上来，顺着掌心钻进脑子。她眼前发黑了一瞬，呼吸变重。
几秒后恢复。
她听见了——不是耳朵听到的，是脑子里直接冒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坏掉的收音机。
“……主……人……命……令……”
“谁是主人？”她压低声音问，手指抠进土里，加大灵力输出。
没有回应。
她摸出辣椒粉罐子，轻轻抖了一点在幼虫背上。粉末沾湿，虫壳猛地一颤，红斑又亮起来。
“说！谁派你们来的？”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些。
“谢……无妄……扇……敲桌……三下……动……行……”
她瞳孔一缩。
谢无妄！真的是他！
“任务是什么？找什么人？”
虫群集体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不敢说。她咬牙，指尖再次渗出血丝，滴在符纸上。黄纸吸了血，开始发烫，红斑的光被一点点吸进去。
【警告：目标生物处于远程精神控制状态，强行读取可能引发反噬。】
“闭嘴，干活。”她回怼系统，“你不是说我能升级吗？现在就升！”
【确认执行技能升级程序。倒计时：3、2、1——】
一股热流从脑中炸开，直冲四肢。她浑身一僵，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去，硬撑着没松手。
下一秒，世界变了。
她不再只是“听”到虫子的声音，而是能“看”到它们的记忆碎片——昏暗的地窖，墙上画满符文，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坐在主位，手里拿着玉骨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三下为号。
每敲一次，地下的虫卵就跳动一次。
旁边有人低声汇报：“青竹镇菜地已布控，待‘天农之体’现身，取血启阵。”
画面一闪，换成一群黑衣人在井底埋蛊卵，嘴里念着：“血引成功，前朝复归。”
她猛地抽回手，喘了口气。
全明白了。
谢无妄打着种田的幌子，其实是想用她的血开什么狗屁大阵！还说什么“天农之体”，一听就是冲她来的！
“系统，这些信息能存下来吗？”
【已自动记录并加密存储，证据链完整度100%。技能“植物语感”正式升级为中级，可沟通植物与低等生物，每日限用三次。】
“行。”她冷笑，“总算没白挨这顿精神冲击。”
她低头看着那张吸满红光的符纸，小心翼翼折好塞进围裙内袋。这是铁证，不能丢。
弹幕突然刷出一行只有她看得见的文字：
【技能触发成功，人气值+300，当前粉丝数2300】
她嘴角扬起。
“谢无妄啊谢无妄，你搞偷袭，派毒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现在好了，你的小兵亲自开口认爹，直播都省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顺手把直播支架往正前方挪了挪，对准空地。
明天就播。
标题都想好了——《谢大人，您的蛊虫叛变了》。
她蹲下身，拎起一只僵死的黑色甲虫，凑到眼前。
“你们主子是不是觉得，我一个乡下姑娘，随便拿点虫子吓唬吓唬就得跪了？”
虫子当然不会回答。
但她继续说：“他错了。我不但不怕虫，还能让虫反咬他一口。”
她把虫子扔进辣椒粉罐子里，盖上盖子。
“今晚你们歇在这儿，明早跟我一起上镜。”
远处鸡窝传来咕咕声，母鸡翻了个身，把头埋进翅膀。
她转身走向屋檐下，拿起挂在钩子上的旧木板，上面写着“助播招募中”五个大字。她盯着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字：
“会挖坑、扛锄头、敢怼权臣者优先。”
写完她满意地点点头，把木板重新挂好。
回到菜地边，她盘腿坐下，手掌再次贴地。
“还有没有漏网的？藏着的也出来吧，别逼我一把辣椒粉全给你们送走。”
土壤安静了几秒。
然后，东角竹篱根部，一小块泥土微微隆起。
她眼神一凛，不动声色地把手移过去。
“又是你？之前躲在井底的那个？”
土动了动，一只比指甲盖还小的银色蜈蚣缓缓爬出，背上刻着极细的符文，闪着微弱蓝光。
她眯眼。
这不是普通的毒虫，是带信的！
“你也是谢无妄的人？”
蜈蚣停住，触须轻颤。
她没再问，直接撒了一撮辣椒粉在它面前。粉末落地，蜈蚣剧烈扭动，蓝光忽明忽暗。
“不说？行啊。”
她掏出银勺，刮了点定神露抹在指尖，轻轻按在蜈蚣头上。
一秒。
两秒。
它的身体突然僵住，蓝光转成红色，嘴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
“南……疆……蛊池……三百……活尸……等……血……引……破……封……”
她心头一震。
三百活尸？！这已经不是闹着玩了，是蓄谋造反！
“阵眼在哪？”
蜈蚣不动了，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她加大灵力，追问：“回答我！阵眼在哪？！”
蜈蚣抽搐了一下，蓝光彻底熄灭，身体干瘪下去。
她收回手，呼吸有点乱。
线索到这里断了。但够了。
谢无妄在南疆养蛊兵，要用她的血破封开阵，背后恐怕还扯着前朝复辟的大网。而这一切，都是从她这块菜地开始的。
她抬头看向夜空。
云散了些，月光照下来，落在竹篱上，映出一道道青色光痕。
防虫竹篱还在运转，雷击竹的符纹微微发亮。
她忽然笑了一声。
“你以为派点虫子就能毁我菜地？告诉你，这片地现在不止种瓜种菜，还种证据。”
她站起身，走到竹篱边，捡起一根断裂的虫腿，夹在两指之间。
“明天直播，我就拿这个开场。让全大周的人都看看，堂堂权臣谢无妄，私养蛊兵、图谋不轨，连虫子都管不住，反口供主。”
她把虫腿放进一个小玻璃瓶，拧紧盖子，贴上标签：“物证一号”。
然后她走向屋子，路过院角的药箱时停下，翻出一块干净纱布，包住右手食指——那里被蜈蚣划了一道小口，已经开始发麻。
【检测到微量蛊毒残留，建议立即处理。】
“急什么。”她回嘴，“这点毒还不够我泡脚水。”
她走进屋，油灯亮起，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片刻后她又出来，手里多了支毛笔和一张新黄纸。
她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
“谢无妄，
你派来的虫子说了实话。
它们认你当主子，我也认你当靶子。
明日午时三刻，直播开审。
不来？那就让全天下看你养的蛊怎么反噬主人。”
写完她吹干墨迹，折成三角形，压在直播支架底下。
风吹过，支架晃了晃。
她站在菜地中央，环视一圈死虫、竹篱、符纸、瓶子、木板、黄纸……
一切准备就绪。
她抬起下巴，望着京城方向，一字一句地说：
“你动我的地，我就掀你的底。
咱们明天，直播间见。”
她转身回屋，脚步很稳。
屋门口的灯笼轻轻摇晃，光影扫过地上那只空了的辣椒粉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