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磊说‘留着他是个祸害，万一醒了报警怎么办’，就捡起墙角的铁榔头，砸了他后脑勺一下。”赵鹏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当时就吓傻了，让他别砸，他不听，说‘都到这份上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砸完之后，我们就撬开铁皮柜，拿了里面的钱，跑了。”
“铁皮柜里有多少钱？”
“也就几百块，都是毛票和钢镚，还有几张十块的。”赵鹏说，“我们本来以为老周很有钱，结果就这么点。王磊说‘老周肯定把钱藏起来了’，但我们没时间找，就赶紧跑了。”
沈辞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老周有两万块的存款，怎么会把零钱放在铁皮柜里？而且王磊和赵鹏的供词有出入，明显是有人在撒谎。“你有没有看见老周的存折？或者其他藏钱的地方？”
“没有。”赵鹏摇头，“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桌上有本账本和一瓶酒，其他啥也没有。对了，他当时好像在打电话，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才挂的，嘴里还念叨着‘别催，钱明天就给你’。”
打电话？催钱？沈辞立刻让小张去查老周的通话记录。不一会儿，小张跑回来：“沈队，查到了！老周前天晚上九点半，给一个叫‘李老板’的人打过电话，通话时长两分钟，这个李老板的号码是个座机，登记地址是外滩附近的一家外贸公司。”
“外贸公司？”沈辞皱起眉，老周一个收废品的，怎么会跟外贸公司的人有联系？他突然想起谢云在老周口袋里找到的那张纸条，“三捆铜线，明晚取”，难道取铜线的不是王磊和赵鹏，而是这个李老板？
“带赵鹏下去，把黄毛带进来。”沈辞说。
黄毛比王磊和赵鹏镇定多了，一进来就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沈警官，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王磊和赵鹏杀人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帮他们买了张火车票而已。”
“你认识李老板吗？”沈辞突然问。
黄毛的腿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李老板？哪个李老板？我不认识。”
“外滩那家外贸公司的李老板，老周前天晚上给他打过电话。”沈辞盯着他的眼睛，“老周收的那三捆铜线，是不是要卖给这个李老板？你从中抽了多少好处费？”
黄毛的脸色变了，不再像之前那么镇定。“我……我只是帮老周牵过线，没抽好处费。”他说，“那个李老板专门收这些‘特殊’的废品，价格给得高，老周跟他合作好几年了。”
“这个李老板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生意的？”
“叫李建国，对外说是做外贸的，其实就是收赃物，再卖到国外去。”黄毛说，“老周这次收的铜线，就是要卖给李建国的，本来约定前天晚上取货，结果老周被杀了，货也没了。”
沈辞心里一震，李建国？这个名字跟钟建国就差一个字，而且外滩的外贸公司，让他想起了之前杨明辉的案子，杨明辉就是通过外贸公司走私文物的。“这个李建国，跟杨明辉是什么关系？”
“杨明辉是他表哥！”黄毛说，“杨明辉被抓了之后，李建国就接了他的路子，继续做走私生意。老周就是他的下线，专门帮他收那些偷来的工业材料和文物。”
这时，谢云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沈队，有重大发现！老周的指甲缝里除了布料纤维，还有一点红色的油漆，跟杨明辉走私案里查获的包装木箱上的油漆成分一模一样！而且老周的存折交易记录显示，每个月都有一笔来自外贸公司的汇款，金额从五百到两千不等！”
真相逐渐清晰了，老周根本不是简单的收废品老板，而是李建国走私网络的下线，专门帮他收赃物。王磊和赵鹏偷的铜线，老周本来是要卖给李建国的，结果因为分赃不均跟王磊他们起了冲突，被王磊杀害。但这里面还有一个疑问，老周有两万块存款，为什么只给王磊两百块？
“黄毛，老周是不是欠李建国的钱？”沈辞问。
“是！”黄毛点头，“老周上次收了一批走私的瓷器，没按时给李建国交货，欠了他一万块。李建国催了他好几次，说‘再不还钱就卸他一条胳膊’。老周这次收铜线，就是想卖了钱还李建国的债，所以才黑王磊他们的钱。”
沈辞终于明白了，老周是因为欠李建国的钱，才黑了王磊和赵鹏的铜线钱，结果被王磊杀害。而李建国本来是要前天晚上去取铜线的，结果老周被杀，铜线也不见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建国现在在哪儿？”沈辞问。
“不知道，他很少露面，都是通过电话联系。”黄毛说，“不过他有个情妇住在红卫里附近的弄堂里，叫张兰，你们可以去问问她。”
沈辞立刻安排人手去查张兰的下落，同时联系外滩派出所，监控李建国的外贸公司。他刚走出审讯室，就看见钟建国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沈队，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这就是李建国，他以前也是我们机床厂的，后来辞职下海做外贸，听说赚了不少钱。”钟建国说，“他跟杨明辉是表兄弟，杨明辉走私的事他肯定也参与了，只是没证据。”
“你怎么认识他？”
“他是我远房侄子。”钟建国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前挺老实的，没想到走上了歪路。我劝过他好几次，他不听，还说‘人无横财不富’。”
沈辞拍了拍他的肩膀：“钟师傅，谢谢你。现在证据越来越充分了，我们很快就能抓住他。”
这时，小张跑过来：“沈队，找到张兰了！她住在红卫里32号，我们的人已经盯着她了，刚才看见李建国进了她的屋子！”
“好！”沈辞立刻拿起警帽，“通知所有人，立刻集合，去红卫里32号，抓李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