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乡野傍晚，蝉鸣渐弱，稻田泛着浅黄。警车与救护车的轰鸣突然撕裂宁静，红蓝灯光在村道上飞窜，惊得麻雀扑棱棱乱飞。
赵思刚和钱程在老槐树下落地，就见父亲赵得柱骑着摩托车冲来，安全帽歪在后脑，鬓角汗湿如洗。他急刹车时溅起泥点，视线先掠过女儿，却在落到钱程身上时顿了顿——小伙子银灰色风衣袖口的流云纹在夕照下若隐若现，明明是城里打扮，站姿却像棵挺拔的树，尤其那双眼睛，看过来时透着股让人踏实的沉稳。
“思丫头！”赵得柱粗声喊着，粗糙的手掌在车把上蹭了蹭，“隔壁李二河盖房占了咱家地界，你哥去理论被推倒了！”
姐姐赵兰哭着骑电动车追来，脸上泪痕混着尘土：“哥后脑磕在石头上，血止不住啊！”赵得柱猛地拍腿，摩托车都跟着晃：“那混混在城里赚了点钱就嚣张开了，带工头推搡你哥，田埂那石头多尖！”
钱程指尖摩挲储物戒指，神识探到村头新墙下，半块碎石沾着暗红血迹。他上前扶稳赵得柱歪掉的安全帽，指尖无意间触到对方粗糙的手背——那是常年干农活留下的茧子。“叔，先去医院，路上说。”他声音不高，却让赵得柱下意识点了头。
摩托车冲上柏油路，八月的热风卷着稻穗香。赵得柱边拧油门边吼：“放线直接压了咱家半米地！你哥跟他吵，被三个工头围着推搡……”他忍不住又瞥了眼后座的钱程，见小伙子稳稳坐着，即便车身颠簸，风衣下摆也只是轻轻晃动，不像城里孩子那样咋咋呼呼。
县医院急诊楼前，赵磊未婚妻王琴急得直搓手。赵母赶到时抓着赵思的手直抖，却在看到钱程时愣了下——这小伙子长得周正，眼神亮堂，还默默递过纸巾。钱程扶着赵母坐下，低声说：“阿姨别急，我看过赵磊，能处理。”
手术室灯灭时，医生说暂时脱险但有淤血。钱程盯着IcU里的赵磊，余光瞥见赵得柱正偷偷打量自己，那眼神从风衣材质落到他干净的指甲，最后停在他始终沉稳的神情上，虽没说话，眉头却似乎舒展了些。
“今晚十二点，”钱程对赵思耳语，指尖在储物戒指上轻点，“我用灵气化淤，你守着叔叔阿姨。”
夜色渐浓，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在赵思发梢投下暖黄的光晕。她听完钱程的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储物戒指，灵蚕丝裙摆的微凉触感让心绪稍定：“有办法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轻轻拽了拽钱程的衣袖，“跟我来。”
钱程随着她走到赵得柱和赵母身旁时，赵兰正红着眼圈给赵母顺气。赵思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爸妈，姐姐……还没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钱程。”
空气瞬间凝滞。赵得柱夹着的烟蒂“啪嗒”掉在地上，赵母刚送到嘴边的水杯停在半空，连一旁抹泪的赵兰都忘了抽噎。六只眼睛齐刷刷落在钱程身上，从他银灰色风衣的流云纹，到干净得不见半分泥尘的皮鞋，打量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周身的布料经纬都数清。
“男……男朋友？”赵得柱搓着满是老茧的手掌，喉结上下滚动着，视线在钱程笔挺的身形和赵思泛红的脸颊间来回打转，“这……啥时候的事？”
赵母最先回过神，眼角的皱纹因惊讶而舒展开些，却又很快被儿子的伤势冲淡了喜色。她仔细端详着钱程，见他生得眉目周正，眼神亮堂，尤其是递纸巾时那双手，骨节分明却不显得文弱，便忍不住开口：“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赵兰凑上前，好奇地盯着钱程袖口那圈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流云纹：“钱程，你这风衣看着就贵，是来之前特意买的吧？”她这话一出，赵得柱也回过味来——这小子的打扮确实太利落了，不像赶路的样子，倒像是精心拾掇过的。
钱程迎着几人的目光，坦然地微微颔首，指尖在储物戒指上轻叩两下——系统早已模拟出“初次见家长”的微表情数据库，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腼腆：“叔，阿姨，我和思丫头认识有段时间了。。”他故意忽略“特意打扮”的猜测，转而看向赵得柱，“叔，您别担心，赵磊哥一定没事的！。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心湖，赵得柱想起钱程扶他安全帽时的稳当力道，又看看女儿下意识挽住对方袖口的动作，心里那点因“城里打扮”产生的隔阂，竟悄悄松动了些。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烟蒂，含糊地“嗯”了一声：“中，中……先把你哥的伤治好再说。”
赵母却拉过赵思的手，又看了看钱程，突然抿嘴笑了：“这孩子，处对象了也不早说。你看这孩子，多周正。”她的语气里带着长辈打量晚辈的温和，目光扫过钱程时，连带着对儿子伤势的焦虑都淡了几分。
钱程站在原地，任由几人打量。他能感觉到赵得柱目光里从最初的审视，逐渐掺杂了些“未来女婿”的考量，赵母的眼神则多了几分亲近，就连咋咋呼呼的赵兰，也好奇地踮脚看他风衣下是否藏着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