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林溪如同领受了重要任务。她转身走向厨房，步伐比昨晚轻盈了许多，尽管心跳依旧比平时活跃。
冰箱里的食材依旧有限。她拿出鸡蛋、吐司，又找到一小盒牛奶。
“煎蛋和吐司可以吗？还有牛奶。”她探头问他。
陆辰已经离开了窗边，站在客厅与厨房的交界处，闻言点了点头：“可以。”
他的存在感太强，即使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让这小小的厨房空间显得不同。林溪尽量忽略那落在自己背后的专注目光，集中精神对付平底锅里的鸡蛋。
她打蛋的动作还是有些笨拙，蛋壳差点掉进锅里，手忙脚乱地捞出来，耳根微微发热。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但没有听到任何评价，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吐司机“叮”的一声跳起，煎蛋也勉强成型，虽然边缘有点焦。她将食物端到小餐桌上，倒好牛奶。
“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卖相普通的早餐。
陆辰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他拿起筷子，夹起那个形状不太规则的煎蛋，咬了一口，咀嚼，吞咽，动作自然流畅。
“怎么样？”林溪忍不住问，带着一丝期待。
他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很好。”
又是这两个字。和昨晚评价她做的菜时一样。明明知道可能只是客套，林溪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甜意。她也低头吃了起来，吐司有点干，煎蛋确实有点老，但她觉得，这是她吃过最特别的一顿早餐。
阳光透过餐桌旁的窗户，将餐桌一分为二，一半明亮，一半温暖。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响。一种日常的、近乎温馨的氛围在空气中流淌，冲淡了最初那种戏剧性的紧张感。
“你今天……”林溪喝了一口牛奶，犹豫着开口，“有什么安排吗？”
问完她就有些后悔，感觉自己像是在打探他的行程。
陆辰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总是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从容。
“没有特定安排。”他看向她，眼神清澈，“看你。”
看你。
这两个字再次让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他这一趟，真的就只是为了“看看她”？行程的核心，是她。
一股热流涌上脸颊，她低下头，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剩下的吐司边。
“我……我也没什么事。”她小声说，“就是……平常那样。”
她平时的暑假，无非是看看书，刷刷剧，偶尔和周晓出去逛逛。这样的日常，和他那种仿佛自带光环的人生相比，实在乏善可陈。
“嗯。”他应了一声，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或者觉得无趣的神色。他的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耳尖，落在窗外明亮的阳光上，“天气不错。”
林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啊，夏日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那……”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要不要……出去走走？附近有个小公园，虽然不大，但树多，挺凉快的。”
她带着一点期待，又有一点忐忑地看着他。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有趣的提议。
陆辰转回视线，落在她带着希冀的脸上，那双向来沉静的眼眸里，似乎有微光闪动。他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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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园不远，步行只需十分钟。
林溪和陆辰并肩走在梧桐树夹道的旧街道上。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下斑驳晃动的光点。清晨的暑气还未完全升起，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爽。
两人之间依旧隔着半臂的距离，沉默居多。但这份沉默，不再像昨天在公交车上那样令人窒息，反而多了几分闲适和自然。
林溪偶尔会指给他看路旁一些有年头的小店，或者某棵形状奇特的古树，用简单的语句介绍着。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走进公园。果然如林溪所说，树木葱茏，绿意盎然，有老人在慢跑，有孩童在嬉戏，充满了生活气息。
他们沿着一条蜿蜒的石子小路慢慢走着。林溪稍稍走在前面一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影上，这让她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些。
走到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浓密的树荫像一把大伞，隔绝了灼热的阳光，十分清凉。树荫下有张长椅。
“要坐一会儿吗？”林溪回头问他。
“好。”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依旧隔着一点距离。林溪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蜷缩。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混合着淡淡皂角清香的气息，和周围草木的清新味道融合在一起。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酝酿。
林溪盯着地上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光斑，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她感觉他有话要说。
果然，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比平时似乎更低沉了一些：
“林溪。”
她猛地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很深，像是藏了许多未说的话。
“嗯？”她轻声应道，心脏微微悬起。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在积聚勇气。
周围的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连蝉鸣都变得遥远。
然后，她听到他清晰而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根红绳，”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睁大的眼睛上，声音低沉而肯定，
“我一直留着。”
“我来了。”
“不只是看看。”
“是想告诉你——”
他的话语微微停顿，那双沉静的眼眸里，仿佛有旋涡在流转，要将她吸进去，
“我的心意，和它一样。”
他的手腕微微抬起，那根粗糙的红色手绳，在树荫斑驳的光线下，异常醒目。
“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