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废品堆里的芯片
检察院的物证仓库弥漫着铁锈与霉味。林定军蹲在那堆分类好的“废品”前，指尖捏起块电路板，边缘的铜片已经氧化发黑，上面却焊着个眼熟的莲花形芯片——和秦峰实验室“莲心计划”的主控芯片型号完全一致。这是上周从“老杨废品站”搜来的，老板杨国强因“掩饰、隐瞒犯罪所得”被抓，涉案物品除了这堆电子垃圾，还有三箱贴着“秦氏报废”标签的服务器。
“林检，这老杨嘴硬得很。”警员小王踢了踢脚边的纸箱，“问他这些服务器从哪收的，就说是‘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拉来的，给了他五百块，说是‘处理点公司垃圾’。可你看这芯片，明显是还能用的精密元件，哪是什么垃圾？”
林定军将芯片对着光，莲花纹的凹槽里卡着点白色粉末，化验显示是“导热硅脂”，与南美培养舱的散热系统用的是同一种。他翻到搜查记录，其中一箱服务器的硬盘没被格式化，残留着个加密文件夹，名字叫“祭品名单”。
“破解文件夹。”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废品站的监控截图——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虽然遮住了脸，但走路姿势和秦峰的堂弟秦野极其相似，“查秦野最近的行踪，特别是有没有去过废品站。”
破解结果出来时，林定军正在看杨国强的笔录。文件夹里是二十七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已处理”或“待处理”，陈雪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备注是“2003年实验事故，家属已安抚”。而名单的最后，写着行红色批注：“7月17日，最后一位‘莲种’到位”。
“最后一位‘莲种’？”小王皱起眉，“难道是秦念？”
林定军没说话，指尖在“2003年实验事故”上停顿——那年父亲正好因为“调查违规实验”被停职，难道和这事有关？他翻出父亲的旧档案，果然在2003年的处分决定里，夹着张被忽略的纸条：“老杨废品站，有硬盘”。
“杨国强没说实话。”林定军抓起外套，“再去废品站，重点查2003年的旧硬盘。”
废品站的后院堆着座硬盘山，全是拆下来的旧硬盘，标签大多模糊不清。林定军让人按年份分类，在2003年的堆里翻出个贴着“秦氏生物”标签的硬盘，接口处的莲花标记已经褪色，但能看出与芯片上的图案同源。
硬盘接入电脑后，跳出段损坏的视频。画面抖动得厉害，能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在实验室里搬运什么，背景音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把编号07的样本转移到废品站，用‘老规矩’藏好！”——是秦峰父亲的声音。
“老规矩是什么？”小王追问。
林定军盯着视频里一闪而过的货架，突然想起杨国强的仓库里，有个焊死的铁皮柜，当时以为是装工具的，没在意。“去撬铁皮柜。”
铁皮柜打开的瞬间，一股樟脑味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着二十七个小盒子，每个盒子上都贴着名字，和“祭品名单”完全对应。陈雪父亲的盒子里，放着块沾血的实验记录板，上面写着：“07号样本出现排异反应，志愿者抢救无效……”
“这些不是废品，是证据！”林定军的声音发紧，“2003年的实验事故根本不是意外，是‘莲心计划’的早期人体实验，失败后他们就把证据伪装成废品，让杨国强帮忙销毁！”
这时，杨国强的手机突然收到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硬盘里的东西删了吗？没删的话，你儿子在国外的学费，我可就停了。”
林定军立刻让技术科定位号码，显示在秦氏地产的办公楼——秦野的办公室。他带人赶过去时，秦野正在用碎纸机销毁文件，纸屑里飘出张照片，是2003年的实验室合影，秦峰的父亲站在中间，身边是陈雪的父亲，两人手里都捧着个莲花形的容器。
“杨国强是你爸的远房表弟。”林定军将照片拍在桌上，“2003年他就开始帮你们处理实验垃圾，这次的服务器，是你拉去的吧？里面的‘祭品名单’，记录的就是当年的受害者！”
秦野的脸瞬间惨白，手一抖，咖啡杯摔在地上：“我不知道什么名单……那些服务器是公司淘汰的，处理掉很正常……”
“正常？”林定军拿出那块莲花芯片，“这种军用级芯片，淘汰了会当废品卖？你以为把硬盘格式化就没事了？2003年你们藏在铁皮柜里的证据，我们已经找到了。”
秦野突然崩溃，瘫坐在椅子上：“是我爸让我做的！他说那些知道‘莲心计划’的人，必须‘处理干净’……杨国强帮我们藏了十七年证据，这次要不是他儿子留学需要钱，也不会……”
“也不会什么？”
“也不会想把硬盘卖给你们换赏金！”秦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收到消息，就赶紧拉了新的服务器去换，想把旧硬盘换回来，结果还是晚了……”
林定军盯着他：“最后一位‘莲种’是谁？7月17日要做什么？”
秦野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是秦念……她是最完美的‘容器’……7月17日，莲花开，主魂归……”
这话和之前“莲花胎”案里的谶语如出一辙。林定军抓起那箱未被格式化的服务器，硬盘的散热孔里，卡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秦峰的笔迹：“废品站的硬盘已处理，老杨那边盯紧点，别让林定军查到2003年的‘备份’。”
“备份？”林定军心头一震，“他们还留了后手！”
他让技术科彻底拆解服务器，果然在电源夹层里找到个微型U盘，里面是“莲心计划”的完整备份——2003年的实验失败后，秦峰的父亲将核心数据分成三份，一份藏在实验室，一份藏在废品站，最后一份藏在……“莲心家园”工地的7号桩里！
“难怪秦野要抢在我们前面处理废品站，”小王恍然大悟，“他们怕我们顺藤摸瓜找到7号桩的秘密！”
林定军看着U盘里的实验数据，手指冰凉——所谓“莲心计划”，根本不是治疗遗传病，而是通过基因编辑，制造能承载“意识移植”的“容器”，秦念的基因序列里，恰好有段能兼容秦峰母亲意识的片段，这才被定为“最后一位莲种”。
废品站的铁皮柜被运回检察院时，夕阳正透过窗户照进来，将二十七个盒子染成金色。林定军打开陈雪父亲的盒子，除了实验记录板，还有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小女孩抱着个莲花玩偶，眉眼和陈雪一模一样。
“这些被当作‘废品’处理的生命，”他轻声说，指尖抚过照片上的笑脸，“总该有人为他们讨个公道。”
小王在一旁收拾证物，突然指着块电路板：“林检，你看这！”
电路板的背面，用记号笔写着串数字：“717-3-21”。717是7月17日，3-21是实验室的保险柜编号——秦峰很可能把最后一份数据藏在了那里。
林定军握紧U盘，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他知道，7月17日越来越近，秦峰的计划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而这场看似普通的“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案”，不过是揭开真相的最后一把钥匙，打开的不仅是尘封十七年的罪恶，还有即将到来的终局。
废品堆里的莲花芯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只沉默的眼睛，见证着那些被当作“垃圾”抛弃的生命与秘密。林定军在卷宗上写下：“废品可焚，罪证不灭”，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敲响第一声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