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赌桌下的莲花纹
检察院档案室的吊扇积了层灰，转动时扬起的尘埃在光柱里翻滚。林定军翻开“盛世华庭地下赌场案”卷宗时，一枚从赌桌布上剪下的碎布片从证物袋里掉出来，布片边缘的刺绣针脚组成个模糊的莲花图案，线头处沾着点银灰色粉末——这案子上个月刚移送过来，警方认定是“小打小闹的民间赌局”，可布片上的粉末化验显示，与秦氏集团生产的“显影剂”成分完全一致，这种药剂只会用在高端防伪标记上。
“林检，这案子够不上刑事，估计得转行政处罚。”书记员小郑抱着案卷经过，指着卷宗里的现场照片，“赌场就在小区地下室，赌具都是些扑克牌、麻将，最大的筹码面额才五百块，老板是个叫‘莲姐’的寡妇，说是为了给儿子凑学费才开的。”
林定军捏起布片对着光看，莲花图案在紫外线灯下显出荧光，花蕊处有个极小的“17”，与秦念后颈的编号如出一辙。他忽然注意到，赌桌的桌腿内侧，有圈被砂纸打磨过的痕迹，残留的木屑里，卡着根金色丝线，与滨江公园杀人案中金发的纤维成分相同。
“‘莲姐’的儿子在哪上学？”他翻到审讯记录，莲姐的供词里反复提到“儿子在南美读书，需要美元”，而她的银行流水显示，每个月都有笔美金从巴西汇入，汇款人姓名被加密成“L”。
小郑翻到第23页：“在这儿，说是在圣保罗的一所国际学校，但我们查不到学籍信息。不过这莲姐有点怪，她的右手食指第一节是假的，说是早年打工被机器轧断的，可x光片显示，断口是被利器整齐切断的。”
林定军的目光落在赌具清单上。一副普通的麻将牌里，有三颗骰子的重心明显偏移，拆开后发现内部是空的，内壁贴着层超薄芯片，与秦念玩具车里的定位芯片型号相同。芯片的储存空间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解密后是张南美地图，标注着“莲心实验室”的位置，旁边画着个骰子的图案，点数是“1-7-5”。
“175……”林定军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这数字让他想起母亲的忌日“8月15日”，倒过来正是“518”，而“175”恰好是“莲花社”三个字的笔画总和。他忽然想起高明保险柜里的紫檀木盒，盒底的暗格里，也有张同样的地图，只是标注的位置多了个红点。
卷宗里的监控截图显示，赌场的常客里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每次下注都只押“豹子”，而且总能赢。男人的手表链上挂着枚莲花吊坠，与苏梅玉镯上的图案完全一致。林定军放大截图，男人的左手腕有块烫伤疤痕，形状与秦峰小时候玩火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样——秦峰根本没死在公海爆炸里！
“查这个男人的出入记录。”林定军指着截图角落，男人离开时拎着个黑色公文包，包上的金属锁扣反射出赌场天花板的吊灯，而吊灯的编号是“L-07”，正是母亲工作证编号的后两位。
技术科很快传来消息：男人每次离开后，都会去盛世华庭小区的7号楼17层，那里的住户登记信息是“秦莲”，但房产证上的抵押记录显示，实际产权人是“莲心慈善基金会”。更诡异的是，7号楼的电梯监控在男人到访时段全是“故障”，恢复的片段里，能看到电梯按钮“17”被按下时，会发出特殊的蜂鸣声。
“这不是普通赌场，是莲花社的联络点。”林定军拆开那三颗骰子，芯片的背面刻着串数字，与莲姐假手指里的微型存储器密码完全一致，“显影剂画的莲花是接头暗号，重心偏移的骰子用来传递情报，‘莲姐’的假手指里，藏着实验室的门禁密码。”
他提审莲姐时，对方看到那三颗骰子，突然浑身发抖，假手指在铁栏杆上磕出空洞的响声：“是秦莲让我做的……她说只要守好这个点，就能让我儿子回国……”
“你儿子根本不在南美。”林定军调出份dNA鉴定报告，“三年前在码头发现的那具少年尸体，dNA与你一致，他的口袋里，有张被血浸透的圣保罗学校招生简章。”
莲姐的假手指突然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微型存储器。林定军插入读卡器，屏幕上跳出段视频：秦峰用枪指着个少年的头，背景是南美实验室的标志，少年的脖颈处有个莲花纹身——正是莲姐的儿子。视频的最后，秦峰对着镜头冷笑：“告诉林定军，想知道秦莲的下落，就来赌桌前拿筹码。”
赌场的筹码箱里，最底层的筹码背面都贴着片莲花形的锡箔，拼在一起是张完整的棋盘，棋盘的终点位置标着“检察院档案室-17号柜”。林定军立刻赶回档案室，17号柜里存放的，正是“皇家壹号会所赌场案”的卷宗，卷宗的夹层里，藏着枚纯金筹码，上面刻着“赌局开始于母亲的忌日，结束于你的生日”。
林定军的生日是10月7日，距离现在还有三天。他忽然想起莲姐供词里的一句话：“秦峰说，最后的赌资是‘17号样本的基因序列’，赢家能得到整个莲花社。”
档案室的吊扇突然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显影剂的刺鼻气味。林定军看着那枚金筹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枚等待投掷的命运骰子。他知道，秦峰设的赌局，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逼他用秦念的基因序列做赌注——这是场以血脉为筹码的生死局。
他在卷宗的赌桌照片背面，写下：“赌桌即战场，落子无悔。”字迹透过纸页，在桌面上留下浅浅的印痕，像步即将踏出去的险棋。窗外的月光照进档案室，17号柜的阴影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等待着三天后的终局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