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酒店壁画后的暗格
林定军站在“秦氏精品酒店”的旋转门前时，玻璃倒影里的自己脸色泛白。昨夜秦兰的氰化物还在鼻尖萦绕，妹妹病房的监护仪滴答声与酒店大堂的钢琴曲诡异重合——这座由金夜娱乐城改造的酒店，每块瓷砖里都嵌着过去的阴影。
“先生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的笑容标准得像模具，胸牌上的“紫菱”二字让林定军指尖发紧。这名字与“兰兰”的假身份只差一个字，而她别在胸前的紫罗兰胸针，花瓣纹路与香水瓶上的针孔完全吻合。
“订307房。”林定军报出号码时，注意到紫菱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307是前世那三个失踪女孩最后登记的房间，卷宗里的入住单上，签字栏的墨水与秦氏集团合同专用墨完全相同。
电梯上升时，镜面壁纸上的紫罗兰图案在灯光下流动，像无数只眨动的眼睛。林定军摸出微型手电筒，光束扫过楼层指示牌，3楼的按钮边缘有处磨损，露出的金属底色与秦兰注射器的针管材质一致——这里曾被频繁按压，绝非常规客房所需。
307房的门卡刷开时，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飘出来。房间的装修是极简的黑白色，唯独床头挂着幅《紫罗兰盛开》油画，画框的边角有新鲜的撬动痕迹。林定军取下画，墙壁上果然有个暗格，里面藏着本烫金笔记本，封面上印着秦氏集团的莲花标志。
笔记本里夹着张排班表，“紫菱”的名字旁标着“每周三值夜班”，与苏梅去皇家壹号会所交接的时间完全重合。而排班表背面，用铅笔描着幅简易地图，标注着“布草间-3-左三”，旁边画着个注射器的符号。
走廊尽头的布草间挂着“维修中”的牌子，门锁是特制的六棱柱形，钥匙孔形状与林定军从秦兰身上搜出的金属片吻合。他插入金属片转动，锁芯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这不是普通门锁，是银行金库级别的防盗锁。
布草间里堆满白色床单，最里面的洗衣篓散发着消毒水掩盖不住的血腥味。林定军掀开床单，地面有块瓷砖颜色略深，撬开后露出个通往地下的阶梯，扶手上的防滑纹里，卡着根金色长发，毛囊检测显示与滨江公园杀人案里的金发dNA一致。
阶梯尽头的铁门后，是间二十平米的密室。墙上的挂钩挂着十套不同款式的制服，从护士服到警服一应俱全，其中套女警制服的肩章编号，属于三年前“失踪”的女刑警李静——她当年负责调查秦氏集团偷税案，最后被定性为“畏罪潜逃”。
密室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林定军掀开白布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涌——尸体的面部被硫酸腐蚀，但左胸的刀疤与卷宗里王大海的刀伤形状相同，而她手腕上的红绳，正是王大海儿子失踪时戴的那根。
“找到‘惊喜’了？”苏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穿着件红色旗袍，玉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第17个‘不听话’的，她竟敢偷偷录下秦总和张局的对话。”
林定军转身时，枪口已经抵住她的太阳穴。密室的监控屏幕上，正播放着妹妹病房的实时画面，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输液瓶里兑液体——是陈志强医生！
“放了我妹妹。”林定军的声音冰得像铁。
苏梅轻笑，玉镯敲击着桌面的节奏与监护仪的滴答声重合：“放了她可以，但你得看看这个。”她推来台投影仪，幕布上显出林定军母亲的照片，照片下方的日期是母亲“意外”去世的前一天，背景里的码头停着艘标着“秦”字的货船。
“你母亲当年不仅查污染，还发现了我们用尸体运输毒品的秘密。”苏梅调出货船的舱单，“她藏在冷藏柜里的录音笔，现在还在秦总手里呢。”
林定军的枪口抖了一下。母亲的尸检报告里，胃内容物有微量的船用柴油，当时被解释为“落水时呛入”，现在看来，她根本是被活着塞进了货船冷藏柜。
“录音笔在哪？”
“在顶楼的‘莲花茶室’，秦总亲手保管。”苏梅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但你现在下去，只会看到你妹妹的心电图变成直线。”
监控屏幕里，陈志强已经拔出了注射器。林定军咬牙扔下手枪，苏梅的玉镯立刻缠住他的手臂，镯子里弹出的细针刺入皮肤——麻醉剂迅速蔓延，视线开始模糊前，他看到密室的墙角有个通风口，栅栏上缠着片撕碎的病号服，上面绣着妹妹的名字缩写。
再次醒来时，林定军躺在307房的床上，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像块巨大的钻石。桌上的早餐托盘里，牛奶杯的杯垫是片紫罗兰形状的金属片，背面刻着“17”——这是母亲污染报告的页码，也是密室里尸体的编号。
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冯发来的消息：“陈志强已控制，你妹妹安全。在他的办公室搜出本日记，提到‘顶楼茶室的壁画后有暗门’。”
林定军抓起金属片冲向电梯，镜面壁纸上的紫罗兰图案此刻看来像无数张开的嘴。顶楼的莲花茶室空无一人，正中央的《秦淮河夜景》油画与307房的画框款式相同，画中一艘画舫的窗户里，隐约能看到个穿白大褂的人影，胸前的编号正是陈志强的工号。
他取下画，暗门的密码锁是九宫格，金属片上的“17”在灯光下折射出光斑，落在“1”“7”两个数字上。输入后，门内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里面是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冷藏柜里整齐码放着贴有编号的试管，第17号试管的标签写着“沈兰-血液样本”。
实验台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秦正明与个陌生男人的视频记录：“这批‘活体实验品’很成功，下个月就能给少爷输血了。”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却让林定军想起张副检察长手机里那个被模糊处理的男人——秦啸天！
电脑的回收站里，有个未删除的音频文件，点开后母亲的声音带着喘息传来：“你们用病人做实验，用尸体运毒……我已经把证据寄给……”
音频戛然而止，接着是秦啸天的冷笑：“寄给谁都没用，你儿子很快会来陪你。”
林定军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键盘上，晕开的形状像朵绽放的紫罗兰。他忽然明白，这座酒店根本不是经营场所，是秦氏集团处理“麻烦”的屠宰场，从组织卖淫到人体实验，所有罪恶都被包装在精致的装潢下。
离开酒店时，紫菱的胸针在阳光下闪着光。林定军经过旋转门，玻璃倒影里的自己身后，跟着无数个模糊的影子——是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冤魂。他摸出那片金属紫罗兰，边缘的锋利划破手指，血珠与花瓣纹路融合，像给罪恶盖了个鲜红的章。
远处的秦氏大厦在暮色中矗立，顶楼的灯光亮得刺眼。林定军知道，茶室里的发现只是冰山一角，但他握着那枚沾血的金属片，感觉像握住了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那些藏在壁画后、密室里、试管中的真相，终会随着紫罗兰的凋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