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一名检察官》
第十八章 山下的晨光
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些，晨雾散了大半，露出被露水打湿的石阶，踩上去咯吱作响。孩子们排着队，像串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土豆，手里攥着没吃完的红薯，边走边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是“萤火虫”张院长教的，歌词里满是星星和蝴蝶。
“星轨”前辈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拐杖敲击石阶的声音很有规律，像在打节拍。他时不时回头看看，见哪个孩子落后了，就停下来等一等，拐杖头在地上画着圈，圈里很快就会爬来几只七星瓢虫，逗得孩子们咯咯笑。
“这些虫子啊，是山的信使。”老人慢悠悠地说，“哪块石头下藏着泉水，哪棵树上有野果，它们都知道。”他指着路边一簇紫色的野花，“这叫‘夜枭草’，只在完成使命的人走过时才开花。”
林定军凑近看，花瓣上果然有淡淡的猫头鹰纹路，沾着的露水在晨光里闪着光，像谁的眼泪落进了花心里。他突然想起父亲的墓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开满了这样的花。
走到半山腰的观景台时，老人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你们看，那里的灯还没灭呢。”
确实，城市边缘还亮着零星的光，像掉在地上的星星。林定军举起望远镜，看见检察院大楼的灯光也亮着，顶楼的旗帜在晨风中微微飘动——是新换的国旗，边角还带着褶皱。
“凤蝶说过，”母亲的声音轻轻响起，“再黑的夜，也挡不住窗户里的光。那些亮着灯的地方，都是有人在守着。”她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父亲年轻时的照片，穿着警服，笑得露出白牙，“他以前总说，检察官的眼睛，就该像这晨光，再隐蔽的影子也能照见。”
苏晓突然指着山下的公路：“接应的车来了！”
三辆越野车正沿着盘山公路往上爬，车头上的警灯虽然没亮，但林定军认出是督查组的车。领头的那辆车窗摇下来，露出老周的脸——是真正的老周，上次在审讯室被蜕化者掉了包，后来被“星轨”前辈藏在山洞里养伤。
“可算等着你们了！”老周的声音隔着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市里的蜕化者都清理干净了，就等你们带孩子回来呢。”
孩子们欢呼着往下跑，林定军跟在后面，听见老人在和老周说话：“噬灵花的根挖干净了？”
“放心，”老周的声音沉了些，“连陨石碎片都收起来了，送进特殊仓库封存了。只是……牺牲的同志太多了。”
林定军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凤蝶在爆炸中化作的光，想起“竹节虫”烧焦的制服，想起“北斗”老人变成的石像——他们就像这山间的晨露，落在土里，滋养出了新的晨光。
上车时，林定军发现每辆车的座位上都放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套崭新的校服，胸前绣着只展翅的蝴蝶。“是市里的学校连夜赶制的，”老周递给他一份名单，“孩子们的学籍都办好了，明天就能上学。”
名单的最后，有个熟悉的名字——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备注栏里写着“父母双亡，拟送往市福利院”。林定军突然想起张院长，那个用生命护住孩子们的老人，此刻应该正在天上看着吧。
越野车驶离山区，往市区开去。林定军靠在车窗上，看着青峰山渐渐远去，山顶的晨光越来越亮，像给山尖戴了顶金冠。他摸出怀里的青铜爵，爵身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夜枭”的纹样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像只正在收起翅膀的鸟。
“想什么呢？”苏晓递过来一瓶水，“老周说，等孩子们安顿好，要给牺牲的同志开追悼会，让你致悼词。”
林定军拧开瓶盖，水的清凉顺着喉咙流下去，带着股淡淡的甜味。他想起“凤蝶”泡的热茶，想起“萤火虫”烤的红薯，想起“北斗”老人的望远镜——原来所谓致悼词，不过是把他们没说的话，再说一遍而已。
“我想给他们唱首歌。”林定军笑了笑，“就唱张院长教孩子们的那首，关于星星和蝴蝶的。”
苏晓的眼睛亮了：“我陪你一起唱。”
车驶入市区时，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晨练的老人打着太极，背着书包的孩子蹦蹦跳跳地往学校跑。林定军突然觉得，这些平凡的日常，才是他们拼命守护的东西——像颗颗饱满的麦粒，藏在土地深处，等着晨光来唤醒。
检察院大楼越来越近，林定军看见门口的石台上，放着个小小的花圈，是用“夜枭草”扎的，旁边立着块牌子，上面写着：“风来了，蝶未远。”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那些藏在暗处的阴影，或许还没完全散去；那些牺牲的灵魂，或许还在某个角落看着。但只要这晨光还在，只要有人接过他们的风筝线，正义就会像这山间的溪流，永远流淌下去。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条新的短信，发信人未知，只有一张照片——青峰山的山顶上，十二只蝴蝶正迎着晨光飞起，翅膀上沾着星子的碎片，像谁撒了把亮晶晶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