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轧钢厂的大铁门刚开，许大茂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哐当哐当”冲进了厂区。
他没去放映室，而是直奔宣传科科长办公室，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脸上堆着这辈子最正经的笑容。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声音都带着点发颤。
“进！”屋里传来科长的大嗓门。
许大茂推门进去，只见科长正趴在桌上改材料，眼镜滑到了鼻尖上。“王科长！”他喊了一声，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腰杆挺得笔直。
王科长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瞅着他跟瞅外星人似的：“你小子今儿没吃错药吧？不去摆弄你的放映机，跑到我这儿干啥？”
“科长，我有正事！”许大茂往前凑了两步，一脸严肃，“我想好了，我要带徒弟！”
“啥？”王科长“啪”地把笔往桌上一拍，差点没把眼镜惊掉，“你说啥？带徒弟？许大茂，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要知道，这几年想让许大茂带徒弟的领导能从厂门口排到食堂——李副厂长的外甥、杨厂长的远房侄子，还有王科长自己那个待业在家的表亲，都想跟着他学放映技术，毕竟八大员在厂里吃香得很。
可许大茂每次都梗着脖子拒绝，说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的面子都不给，气得王科长好几次想把他调到车间搬钢板。
“我没开玩笑！”许大茂拍着胸脯，“我是真心想带徒弟！你看我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也该为厂里培养点新人了。
再说了，我一个人跑遍各个车间放电影，有时候忙不过来，带俩徒弟还能搭把手不是？”
王科长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眼神里没半点戏耍的意思，突然乐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褶子：“你小子总算开窍了！行！有你这句话就行！走，跟我去见李副厂长，这事得跟领导汇报！”
俩人一前一后往李副厂长办公室走。
“李厂长，您看谁来了！”王科长一进门就喊。
李副厂长正拿着算盘算账，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许大茂，眉头先皱了起来：“许大茂？你不在放映室待着，跑我这儿干啥？又想请假？”
“不是不是！”许大茂赶紧摆手，把带徒弟的事又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句，“厂长，我保证好好教，让他们尽快出师，绝不藏私！”
李副厂长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桌上，跟王科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你这是……想通了？”他盯着许大茂，“别是三分钟热度，回头又变卦。”
“绝对不会！”许大茂梗着脖子，“我是真想为厂里做点贡献！您看能不能先安排两三个徒弟，我保证把他们教得比我还强！”
李副厂长摸着下巴琢磨起来——他那个侄子在钳工班天天喊累，好几次跟他闹着要换个轻巧活儿，放映员这工作就挺合适，不光是技术岗，下乡放电影还能捞好处。
之前跟许大茂提了两回，都被怼了回来，现在许大茂主动提带徒弟，这不正好是个机会？
“你想带徒弟可以，”李副厂长清了清嗓子，“不过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跟杨厂长汇报。毕竟成立个新班组，还得厂长拍板。”
许大茂心里一紧，生怕杨厂长不同意，可转念一想，刘大壮说了，领导就盼着他带徒弟呢，肯定不会驳面子。果然，等三人来到杨厂长办公室，把事情一说，杨厂长当即拍了板。
“好事啊！”杨厂长放下手里的搪瓷缸，笑得一脸红光，“许大茂能主动承担责任，这是好事！我看就这么定了，成立个放映小组，许大茂当组长，带三个徒弟，正好凑够四个人，以后厂里的放映任务就交给你们小组了！”
许大茂听得眼睛都直了——组长？他居然能当组长？虽然不是副科长，但这也是带人的官儿啊！他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半天说不出话。
“至于待遇嘛……”杨厂长顿了顿，看向李副厂长，“既然是组长，总得有点补助吧？我看每月加五块钱，咋样？”
李副厂长赶紧点头：“我看行！这样也能调动积极性！”
王科长在旁边笑着说：“许大茂，还不快谢谢厂长！”
“谢……谢谢杨厂长！谢谢李副厂长！谢谢王科长！”许大茂这才反应过来，连着鞠了三个躬，腰弯得跟个虾米似的。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许大茂感觉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浑身都轻飘飘的。
王科长拍着他的肩膀笑：“你小子，以后可得好好干，别辜负领导的期望！”
“哎！一定一定！”许大茂点头跟捣蒜似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每月多五块钱，还能管人，这可比天天扛着放映机跑车间强多了！
回到宣传科，同事们见他眉飞色舞的，都围过来打听。“大茂，你这是捡着钱了？”有人打趣道。
许大茂故意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学着领导的样子说：“告诉大伙个好消息，厂里决定成立放映小组，我，许大茂，担任组长！”
“啥？你当组长了？”有人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不带徒弟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许大茂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以后我就是许组长了，你们可得多配合工作！”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得感谢刘大壮。
要不是刘大壮点醒他，他现在还傻乎乎地守着放映机，跟个老光棍似的混日子呢。
“大壮这脑子，真是绝了！”心里琢磨着，晚上得再请刘大壮喝顿酒，好好谢谢人家。
傍晚下班，许大茂骑着自行车往四合院赶，一路上哼着小曲，碰见谁都想咧嘴笑。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该挑哪三个徒弟——李副厂长的侄子肯定得算一个，杨厂长那边也得安排一个，剩下的名额，不如给王科长的表亲，这样把领导都伺候好了，以后提拔副科长还远吗？
想到这儿，许大茂蹬自行车的力气都大了，车铃“叮铃铃”响个不停，引得路边的行人都往他这边瞅。
他却不管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从今天起，他许大茂也是个有头衔的人了！这小组长，就是他官运亨通的第一步！
进四合院的时候，他特意挺直了腰板，看见傻柱蹲在门口抽烟，故意咳嗽了两声：“傻柱，忙着呢？”
傻柱抬头瞅了他一眼，撇撇嘴：“咋了？捡着钱了？”
许大茂得意地笑：“比捡钱还高兴！以后别叫我许大茂了，叫我许组长！”说完，没管傻柱在后面气的直跺脚，就昂首挺胸地往家走，心里那叫一个美——这日子，总算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