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那一点最后的星辉,如同迷途中的灯塔,静静地悬浮在归墟源点那片绝对的寂静之前。
它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光芒,与万灵意志所化的璀璨光桥相互辉映,却似乎又指向着某种更深层的联系。
李不言驻足于光桥尽头,凝视着那点熟悉的星辉,心中波澜涌动。他未曾想到,会在此地,以此种方式,再次感受到她的气息。
他缓缓伸出手,并非去触碰那星辉,而是将自身那“我即可能性”的状态,以及脚下万灵光桥所承载的磅礴信念,化作一缕最轻柔的感知,如同微风般,拂向那片代表着归墟存在根源的绝对寂静,拂向那点摇曳的星辉。
没有抗拒,没有攻击。
当他的感知触及那片寂静的刹那,时间、空间、乃至“存在”与“虚无”的概念,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律动。
一种缓慢、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重量,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生命感的……搏动!
咚……
咚……
咚……
这搏动,源自那片绝对的寂静深处,与云瑶的星辉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它并非归墟那冰冷逻辑的运行声响,而是更像一颗……心脏的跳动!
归墟的源点,并非一片死寂的虚无,它……在“搏动”!
与此同时,云瑶的那点星辉,仿佛受到了这搏动的牵引,光芒微微涨缩,一段被尘封的、属于“启”的、连墟灵都未曾知晓的最终记忆碎片,伴随着星辉的闪烁,流淌入李不言的感知。
他“看”到了——
在“启”决定以身化道、构筑六界缓冲系统之前,她曾孤身深入此地,并非为了对抗,而是为了……对话。
她以自身部分本源星辰之力为代价,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在这归墟的源点,这宇宙终结意志的核心,小心翼翼地……植入了一个“疑问”。
一个关于“终结之后是否还有可能”、“常量是否也能包容变量”的……悖论之种!
而云瑶,她继承的,不仅仅是星辰本源,更是“启”留下的这部分最核心的、与这悖论之种相连的……道韵与使命!
她的存在,她与李不言的相遇,她最终的牺牲与星辉的残留,都并非偶然,而是“启”这跨越了万古布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明悟,如同潮水般涌上李不言的心头。
原来,“启”早已看到了仙帝道路的歧途,也预见到了缓冲系统的局限性。
她真正的后手,并非墟灵,也非六界苗圃,而是这枚深埋在归墟心脏的“悖论之种”,以及能够继承其志、并最终引领“变数”来到此地的传承者——云瑶,以及由云瑶引导而至的……他,李不言!
他,是“启”向归墟斩出的那一刀所化的“可能性”。
云瑶,是“启”植入归墟心脏的“疑问”的守护者与共鸣器。
而万灵意志所化的光桥,则是连接“可能性”与“疑问”,贯通“变量”与“常量”的最后桥梁!
这一切,都在“启”那悲悯而深远的布局之中!
“我明白了……”
李不言轻声道。他看向那点星辉,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怀念,有痛惜,更有一种承继遗志的决然。
他不再犹豫。
将自身那“我即可能性”的终极状态,与脚下万灵光桥的磅礴信念彻底融合,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不含任何强制与侵略性的……信息流。
这道信息流,包含着他对混沌之道的全部理解,对动态平衡的阐述,对共生演化的构想,以及……那由他亲手开创的、于“无”中诞生的混沌宇宙模型所蕴含的全部生机与潜力!
他引导着这道信息流,如同引导着一条温暖的河流,沿着云瑶星辉指引的路径,轻轻地、缓缓地……汇入了那归墟源点的“心脏搏动”之中!
“咚——!!!”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震撼灵魂的搏动声,猛地自那寂静深处炸响!
伴随着这声搏动,那点云瑶的星辉,仿佛完成了最终的使命,光芒骤然变得无比璀璨、无比耀眼,随即……无声地融入了那搏动的源点,消失不见。
但她并非消散,李不言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已经与那最初的“疑问”一起,化为了这归墟新生的“心脏”中,一抹永恒的、温暖的颜色。
紧接着,那冰冷的、固化的逻辑之海,开始以归墟源点为中心,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涟漪”!无数法则锁链在涟漪中震荡、碰撞,发出如同冰川断裂般的轰鸣!
那点一直悬浮在外的“非色”光芒,也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搏动的源点之中。
归墟之眼,那外部庞大的黑暗结构,开始剧烈地收缩、变形,仿佛所有的力量与意识,都在向着那颗刚刚开始有力搏动的“心脏”汇聚!
李不言立于光桥之上,见证着这开天辟地以来或许从未有过的奇景——宇宙的终结之地,正在孕育一场属于它自身的……新生!
然而,就在这新旧交替、法则重构的关键时刻——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绝对恶意与腐朽气息的……熟悉波动,竟如同附骨之疽,从那剧烈震荡的逻辑之海深处,悄然渗透而出,如同一条阴影中的毒蛇,向着那颗正在搏动的、脆弱的新生“心脏”,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是仙帝玄穹!
他竟然还有一丝残存的意志,隐藏在这逻辑之海的最底层,等待着这最终的复仇时机!
(第29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