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伊伯带的冰原冻得邦邦硬，张叔蹲在“神光者”的机甲腿边，手里拿着个小锤子敲敲打打，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关节缝里全是金属渣，跟嵌了沙子似的！小林你昨天是不是用腿踹小舰了？说了多少回机甲不是铁疙瘩，得爱惜着用！”
林峰蹲在旁边递扳手，笑着应：“当时情况紧急，那小舰都快贴脸了，总不能等着被撞吧？再说您老的手艺，这点小伤还不是分分钟搞定？”
“少给老子戴高帽。”张叔白了他一眼，突然往冰面上啐了口唾沫，“你看这冰，不对劲。”
众人低头看，冰面下隐约有黑色的纹路在动，像树根似的往光矛主炮的方向蔓延。李队的巡逻机甲刚从旁边过，一脚踩在纹路上，冰面“咔嚓”裂了道缝，差点把机甲陷进去。
“操！这啥玩意儿？”李队的机甲跳开，激光炮对着冰面扫了一圈，“跟树根似的，还会动！”
星凉子抱着探测器跑过来，屏幕上的波纹乱跳：“是钢铁舰队的‘根须机械’！藏在冰下，能吸收星铁能量，刚才仿造光矛的能量就是它们提供的！现在正往光矛的能量源钻，想断咱们的根！”
“断根？”进次郎的震荡刃“嗡”地转起来，“老子最恨别人断后路！张叔，借你的大锤用用，老子给它刨出来！”
“刨个屁！”张叔把锤子往冰上一墩，“这根须有毒，沾到机甲会生锈！昨天小李的巡逻甲沾了点，关节都快锈死了，现在还在维修站哭呢！”
医疗站的王医生突然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注射器（给机甲用的除锈剂）：“张叔说得对！这玩意儿的锈液比硫酸还厉害，沾到皮肉直接烂！刚才抬过来个兵蛋子，手碰了一下，现在还在哭爹喊娘！”
“那咋办？总不能看着它们钻到光矛底下吧？”乡秀树的短刀插进冰面，蓝光顺着冰缝往下探，“根须的密度越来越大，再等会儿估计能把冰原都撑裂！”
诸星弹的头镖突然飞出去，银紫色的光带在冰面上划了个圈，根须被光带扫过的地方瞬间冻住：“用低温冻住它们！这玩意儿怕冻，刚才在冰谷里试过，零下三百度就能让它们僵硬！”
“那正好！”维修站的刘工举着个大罐子跑过来，里面冒着白气，“这是刚调的超低温冷却剂，能冻到零下三百五！就是罐子有点漏，你们小心点拿！”
罐子果然在漏，白气顺着裂缝往外冒，冻得刘工的手套都粘在了罐身上。进次郎赶紧接过来，机械臂差点被冻住：“刘工你这罐子是纸糊的？漏得跟筛子似的！”
“凑合用！”刘工搓着冻红的手，“昨天材料库被小舰炸了，就剩这一个罐子了！小王还在后面扛着备用管，等下不够了让他接！”
远处的冰坡上，小王扛着根粗管子踉踉跄跄地跑，管子上还缠着绷带——是昨天搬冷却剂时被砸伤的，听说骨头裂了点，愣是没去医疗站。
“李队，你们巡逻兵把根须往东边引！”林峰突然喊，“那边有个冰坑，咱们把它们冻在里面！”
“收到！”李队的机甲举着盾牌往东边冲，身后跟着五台巡逻甲，激光炮对着冰面扫，根须果然像被惊动的蛇，跟着往东边爬，“兄弟们加把劲！让这些铁蚯蚓知道谁是冰原的地主！”
进次郎抱着冷却剂罐子，跟着往冰坑跑，罐子漏得更厉害了，白气在他身后拖出条白雾带：“诸星弹，等下老子把冷却剂倒进去，你用头镖冻住！别让根须跑了！”
“放心！”诸星弹的头镖已经在冰坑周围布下光网，银紫色的光带把冰坑围成个圈，“王医生，让你的人准备好除锈剂，等下肯定有漏网的根须！”
“早备着了！”王医生的声音从医疗站传来，背景里是兵蛋子的惨叫声，“小张，把那桶除锈剂扛过来！就是昨天差点把你熏晕的那个，威力大！”
冰坑周围瞬间热闹起来。巡逻兵用激光炮赶着根须往坑里跳，进次郎抱着漏罐子往坑里倒冷却剂，白气“呼呼”地冒，冻得冰坑边缘都结了层厚冰。诸星弹的头镖在坑上转得飞快，银紫色的光带把坑口封得严严实实，根须在里面“滋滋”作响，很快就冻成了黑疙瘩。
可就在这时，冰坑突然“轰隆”一声塌了——是根须在底下撑裂了冰层，黑黢黢的根须像喷泉似的从裂缝里冒出来，直奔旁边的维修站！
“操！还有漏网的！”张叔抓起扳手就往根须上砸，“小王，快把备用管接上！给老子往裂缝里灌冷却剂！”
小王的管子刚接上，根须就缠了上来，黑锈液“滋滋”腐蚀着管子，眼看就要烂穿。李队的机甲突然扑过来，用后背压住根须，装甲“滋滋”冒烟：“快灌！老子的后背快锈穿了！”
“来了来了！”进次郎和小王一起扳阀门，超低温冷却剂“哗哗”往裂缝里灌，根须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蛇。
众人喘着粗气，看着冰坑里冻成黑疙瘩的根须，王医生举着除锈剂跑过来，往李队冒烟的后背上喷：“你个憨货！逞什么能？后背的抗锈涂层全没了，再晚点就得截肢！”
“截就截……”李队的机甲晃了晃，“至少……保住维修站了……”
维修站里突然飘出股香味，是张叔的徒弟在煮姜汤，用的是从地球带来的老姜，在能量炉上咕嘟着，暖乎乎的味顺着风飘过来，盖过了铁锈和冷却剂的味道。
“姜汤好了！”小徒弟举着个大盆跑出来，烫得直甩手，“张师傅说让大家趁热喝，驱驱寒！”
进次郎第一个冲过去，舀了碗就往嘴里灌，烫得直吐舌头：“妈的……够劲！比泰坦的甲烷酒还辣！”
诸星弹也端了碗，银紫色的光带在碗边转了转，姜汤瞬间凉了点：“刘工，根须的样本取了没？让技术部分析下，看看还有啥弱点。”
“取了取了。”刘工举着个小瓶子，里面泡着段冻硬的根须，“刚才冻住的时候掰了点，跟冻萝卜似的，脆得很。”
林峰喝着姜汤，看着冰原上忙碌的身影——张叔在给李队的机甲涂除锈剂，骂骂咧咧的；王医生在给小王包扎胳膊，嘴里念叨着“下次再逞强就不给你治了”；小徒弟在给巡逻兵分姜汤，被烫得直跺脚；诸星弹和刘工在研究根须样本，头凑在一起嘀咕。
远处的黑暗里，还有零星的光点在动，但没人再像之前那样紧张。或许是姜汤的暖意，或许是身边这群吵吵闹闹的人，让这片冰冷的冰原，突然有了烟火气。
“凉子，光矛的能量充到多少了？”林峰突然问。
“85%了。”星凉子的声音带着笑意，“刚才根须被冻住的时候，能量源的压力小了，充得快了点。张叔说，等充到90%，就让他徒弟给光矛的炮管裹层保温棉，说这样开炮时能量不散。”
“那老头净出些土办法。”林峰笑了笑，心里却踏实得很。
冰原上的风还在刮，但吹过来的，好像不再是冰冷的雪粒，而是带着姜汤味的暖。那些曾经陌生的名字和面孔，此刻都成了最亲的人——他们或许不完美，会犯错，会抱怨，却在这片遥远的冰原上，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光。
进次郎突然指着远处的冰坡：“看！那是不是地球来的增援？”
众人望去，只见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一串光点，越来越近，还传来熟悉的通讯声——是松本带着新的机甲和补给来了。
“总算来了！”李队的机甲挣扎着站起来，“老子的后背快扛不住了，正好让新机甲替班！”
张叔把扳手往地上一扔：“来了正好！让他们带点好螺丝，别再让老子修滑丝的破烂！”
吵闹声、笑声、姜汤的香味，在柯伊伯带的冰原上弥漫开来。远处的光点越来越近，像一串移动的星星，带着地球的温度，落在这片被战火蹂躏过的冰原上。
战斗，还没结束。
但只要这烟火气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冰原，没有冻不住的根须，没有打不赢的仗。
林峰喝了口姜汤，辣劲顺着喉咙往下窜，暖得心里发慌。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长，但有这群人陪着，再长的路，也能一步步走完。
远处的增援光点，已经能看清机甲的轮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