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推开老宅院门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块红色晶石。它贴在掌心，热度没退，像一块烧红的铁片。
他没说话，径直走到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下，把晶石轻轻放在树根旁的一块青石上。那里原本有个凹槽，形状和晶石边缘刚好吻合。刚放稳，地面微微一震，一道微弱的光从石缝里渗出来，顺着地面向四周蔓延。
厉战天正靠墙站着，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他身上还是那件旧背心，汗湿了大半，刚才一路护送回来，一直没歇。
“这东西还在响？”他走过来，低头看那块晶石。
“不是响。”沈案说，“是共振。它和阵法有联系。”
药尘子抱着他的空啤酒罐从地下室探出头，“共振？那就是活的！我早说了不能带回来！”
“已经带回来了。”苏红绫从二楼阳台跃下，轻巧落地，“现在问题是，怎么用。”
陆千机坐在台阶上打开平板，屏幕亮起后调出地图界面，“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扫了三遍信号。没有追踪源，但黑市那边的数据流异常。有人在查我们进过哪个仓库。”
“那就没时间等了。”沈案弯腰摸出钥匙串，插进青石上的孔洞。
咔哒一声，七把铜钥同时转动。整座院子的地面亮起纹路，像是被点亮的电路板，由内向外扩散。空气里传来低频震动，树叶开始轻微摇晃。
“我启动第三层阵法。”沈案说，“虚实演武场，限时两小时。”
厉战天活动肩膀，“总算能动真格的了。”
苏红绫抽出软剑，剑身泛起一层薄光，“让我试试新招。”
药尘子哼了一声，“你们打归打，别炸了我的炉子。刚炼好的聚元健魄丸还在冷却。”
他说完转身回地下室，没多久就端出一个陶盘，上面摆着五粒暗红色药丸。
“每人一粒。”他挨个发过去，“吃了之后半个时辰别喝水，不然会拉肚子。”
陆千机接过药丸看了看，“这颜色……确定不是毒？”
“你要是不信，可以不吃。”药尘子翻了个白眼，“到时候别人飞檐走壁，你只能爬楼梯。”
几人吞下药丸。不到十分钟，身体开始发热，血液流动加快，四肢有种被拉伸过的胀感。
“开始了。”沈案站在阵眼位置，钥匙串高举。
地面光纹暴涨，天空被一层灰蒙蒙的屏障覆盖，视野内的景物扭曲重组。老槐树变成一根断裂的石柱，围墙化作残破城墙，脚下的土地铺满裂痕。
五个身影出现在空地上，外形模糊，动作僵硬，但气息接近遗迹中遇到的守卫傀儡。
“第一轮。”沈案声音响起，“模拟敌袭，三人主攻，一人策应，一人监控环境变化。”
厉战天第一个冲出去。
他打出一套军体拳，拳风带起气爆声。可第一次挥拳落空，身体竟猛地一滞，像是撞上了无形墙壁。
“灵力跟不上动作！”沈案提醒，“别用蛮力，以意引气，顺着经脉走。”
厉战天咬牙停下，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出起手式。这一次，他放慢节奏，每一拳都配合呼吸，体内那股热流渐渐被引导至手臂。
第二拳打出时，空气发出撕裂声。
第三拳落下，前方傀儡胸口出现裂痕。
“成了！”他低吼一声，连续三记崩拳砸出，傀儡头部炸开，化作光点消散。
另一边，苏红绫已展开《流云十三刺》的第一式。她脚步轻移，剑尖划出弧线，每一击都精准指向傀儡关节处。
但前五次都被挡下。
她皱眉收剑，回头看向药尘子，“丹药能让身体变轻，但控制不住惯性。”
“那就减量服用。”药尘子掏出小本子记了一笔，“下次加三钱定神草。”
“不用下次。”苏红绫把剑插在地上，“我现在重来。”
她闭眼站定，调整呼吸，再睁眼时眼神锐利。手中软剑轻颤，如蛇吐信。
第七刺出手，快得只剩残影。剑锋穿过傀儡咽喉，留下一道银线般的痕迹，随即爆裂。
“不错。”沈案点头，“继续。”
陆千机蹲在角落，平板连着阵法边缘的节点，手指快速滑动。
“敌人刷新频率在提升，现在是每分钟两个，预计十分钟后达到峰值。”
“给我标记弱点位置。”厉战天擦掉额头的汗，“别光看着。”
“东南方向第三个，右膝连接处有缝隙。”陆千机说，“但只有零点三秒暴露时间。”
厉战天不答话，直接冲了过去。
他等傀儡抬腿瞬间，一脚踹向膝盖，同时肘击头部。两处同时命中，傀儡当场碎裂。
苏红绫也找到节奏，剑招连贯，不再断档。她甚至开始尝试将秘籍中的步法融入实战，身形忽左忽右，让傀儡无法锁定。
药尘子坐在石阶上嗑瓜子，“总算不像上次那样，一剑下去把自己绊倒了。”
“你少说两句会死？”苏红绫瞪他一眼，但嘴角微扬。
第二轮开始，敌人数量翻倍，行动速度更快。
五人组成固定阵型：厉战天前排抗压，苏红绫侧翼穿插，陆千机远程干扰信号，药尘子随时准备投掷辅助丹药，沈案居中调控节奏。
一次围攻中，厉战天被三个傀儡逼到死角。他怒吼一声，双拳交叉轰地，灵力爆发，地面炸开一圈冲击波，将敌人掀翻。
苏红绫趁机跃起，一剑贯穿其中两个核心。
陆千机同步切断剩余傀儡的能量链接，最后一个当场瘫痪。
“配合不错。”沈案说，“再来最后一轮，强度拉满。”
他按下钥匙串末端按钮。
整个演武场色调变暗，敌人外形发生改变——身形更高，动作更诡异，身上浮现出类似血魔气的黑纹。
“这些……是异界兵种？”陆千机盯着平板，“数据模型和之前采样的黑雾匹配度超过百分之八十。”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战斗再次打响。
这次没人保留。厉战天拳拳带风，每一击都耗尽体力又强行撑住。苏红绫剑光如网，封锁所有退路。药尘子接连扔出三瓶丹药，一瓶致盲，一瓶迟缓，一瓶直接让傀儡自燃。
陆千机手指几乎在屏幕上划出火星，不断破解敌方防御逻辑。
沈案站在原地不动，双眼紧盯战场，钥匙串随感应微微转动，调节敌人强度。
最后一波，五个强化傀儡同时出现，围攻厉战天。
他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但仍死死挡住正面。
苏红绫想支援，却被另外两个缠住。
“陆千机！”沈案喊。
“正在解！还有五秒！”
“等不了五秒。”药尘子突然冲出去，把手里的最后一瓶丹药塞进嘴里，整个人腾空而起，砸向其中一个傀儡。
轰！
绿色烟雾扩散，范围内的敌人动作停滞。
苏红绫抓住机会，一剑穿心。
厉战天暴起，双拳连环轰击，将剩下两个砸成碎片。
最后那个傀儡转向沈案。
他没动，只是抬起手，钥匙串旋转一周，一道锁链凭空出现，缠住傀儡脖颈，猛地收紧。
咔嚓。
头颅断裂，光点四散。
阵法停止运行。屏障消失，天空恢复傍晚的橙红色。院子里一片狼藉，地砖碎裂，石柱倒塌，连老槐树的树皮都被削掉一大块。
所有人瘫坐在地，喘着粗气。
厉战天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咧嘴笑了，“比上次强多了。”
苏红绫靠在墙边，软剑收回袖中，“我的剑，终于不抖了。”
药尘子数了数剩下的丹药，“三炉全清，厨房没炸，值得庆祝。”
陆千机合上平板，“十处防御位全部标好，下次谁来，我让他连门都找不到。”
沈案站在原地，钥匙串垂在身侧，微光闪烁。
他低头看那块红色晶石。它已经冷却，表面裂开一道细缝。
忽然，晶石内部透出一丝红光，照在地面上。
光斑移动，在裂缝中拼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人形，又像是某种兵器的投影。
沈案蹲下身，伸手碰了碰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