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离接缝只剩半寸。
沈案睁眼，拇指一拨钥匙串第四把铁钥。庭院光影骤然倒转，空气像被翻了个面，三只黑影的动作僵了零点几秒。
“动手。”
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耳朵里都响了一下。
厉战天从门后冲出，平底锅抡圆了砸向左侧黑影。锅面泛起土黄光晕，拍中对方腰部时发出刺耳摩擦声。那团雾气被打散又勉强聚拢，动作明显迟缓。
苏红绫站在西墙下没动，指尖一勾。埋在地里的软剑“赤练”腾空而起，划出Z字轨迹，接连三次穿透中央黑影的头、心、腹。每一次穿刺都让它的身体剧烈抖动，形体开始不稳定。
药尘子双手捧着陶碗，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碗底纹路旋转起来，灰绿色烟雾从碗口涌出，罩住右侧黑影。那东西吸入后立刻抽搐，转头扑向同伴，爪子撕进另一只的躯体。
陆千机在阁楼按下平板最后一个键。整栋楼地下光纤同步释放低频脉冲，地面微微震动。地底的能量流动被切断，三只黑影想往地下退的路线被封死。
沈案握紧钥匙串，第三把铜钥和第四把铁钥同时发烫。他低声说：“启——七曜归位，封禁如律。”
老井四周地面浮现出巨大星图，七道彩光从不同方向升起，在空中交织成网，将三只残影牢牢困住。它们挣扎着想要融合，却被光芒压制，无法聚合。
沈案没有杀它们。他引导阵力将三团黑影压缩成一枚黑色晶核，直接按进井口符箓下方。符纸亮了一下，恢复平静。
战斗结束。
厉战天甩了甩手腕，锅底有一道裂痕。“下次换个铁锅。”他说。
苏红绫收剑回袖，看了他一眼。“你挡我路线了。”
“我那是救你。”
“谁要你救。”
两人对视两秒，忽然笑了。
药尘子蹲在石台前检查陶碗。碗底纹路比刚才更深，线条更清晰。他皱眉，“这不是普通探子，是识路鬼。专为标记通道而来。敌人已经确定入口位置。”
陆千机还在操作平板。屏幕上原本移动的红点消失了，地下信号归零。他抬头说：“退了。但它们留下了能量残留，我在追踪来源方向。”
沈案站在井边，钥匙串安静地挂在脖子上。他低头看井水，水面映着天空，清澈见底。刚才那一战打得干脆，但他知道这还不是真正的进攻。
只是开路的。
他转身走向院子中央，“所有人重新定位岗位。厉战天守后院到东墙，保持视野开阔。苏红绫回西窗，补一道备用符线。药尘子把碗放回原位，记录这次灵能波动数值。陆千机继续监控，发现异常立即通报。”
厉战天点头，提着锅往侧院走。路过厨房时顺手把锅挂墙上，裂痕朝下。
苏红绫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新符线，走到西墙边。她用指甲在砖缝划了个记号，开始穿线打结。动作很稳，没再看任何人。
药尘子抱着碗回到屋檐下。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炭笔，在笔记本上画下新的波形图。写完一行数据，抬头问：“你说它们会再来？”
“一定会。”沈案说，“这次只是试探能不能破防。现在他们知道能进来，只是会被拦住。”
“那下次来的就不止三个了。”陆千机插话，眼睛盯着屏幕，“我刚分析出它们的行动模式，是分批次渗透。第一批失败，第二批会在同一时间点加强数量和强度。”
沈案点头。“所以我们要更快。”
他走到老宅外墙边，伸手摸了下砖面。温度正常，但有轻微震感。他贴着墙站了几秒，回头说：“阵法还能撑住。但下次不能等它们爬上来再动手。”
“你是说……”药尘子抬头。
“提前拦截。”沈案说，“在它们触地之前。”
陆千机立刻反应过来，“我可以用地底光纤做震动预判，提前五秒给出预警。”
“够了。”沈案说，“五秒足够我们启动第一层防御。”
苏红绫停下穿线的手，“我要调整剑轨角度，让它能从地下突刺。”
厉战天靠在门框上，“我需要一个更结实的武器。那个锅不行了。”
“明天我去买新的。”沈案说，“不锈钢的，加厚款。”
药尘子突然出声：“等等。”
他盯着陶碗，水面正轻轻晃动。不是风吹的，是内部震动。
“碗在报警。”他说。
沈案快步走过去。碗底纹路正在缓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他伸手碰了下边缘，一股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陆千机的平板突然震动。屏幕刷新出三个蓝点，出现在地下三百米深处，正以比之前快两倍的速度上升。
“不是同一批。”他说，“信号频率变了。”
沈案看向井口。符箓没有反应，但钥匙串开始发烫。
“这次来的是指挥单位。”药尘子说，“识路鬼带不了命令，只有高等级才能传递战术指令。”
“它们要改计划。”沈案说。
他抬手摸了摸钥匙串，“所有人，进入二级戒备。不开灯，不发声，等我信号。”
厉战天摘下墙上新锅，握在手里试了试重量。转身走向后院，脚步放轻。
苏红绫把最后一段符线打结，手指一弹，符纸亮起微光。她退回墙角阴影处，手搭在剑柄上。
药尘子把碗放在石台中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倒出三粒丹药含在嘴里。这是他炼的提神丹，副作用是心跳加快，但他现在顾不上。
陆千机切换平板模式，连接全楼传感器。红外、震动、磁场全部开启，警报阈值调到最低。他坐进角落，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沈案站在井边，双手握住钥匙串。
蓝光从钥匙孔渗出，沿着他的手臂蔓延。他没动，眼睛盯着地面砖缝。
那里有一条细线，颜色比周围深一点。
有东西在下面爬。
震动越来越强。
碗里的水开始冒泡。
平板屏幕上的蓝点变成红色，距离缩短到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沈案抬起手，拇指慢慢推向第五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