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院子，沈案把钥匙串塞进裤兜，转身走向客厅。他没开灯，直接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
“都过来。”他说。
厉战天第一个走进来，手里还拎着那口平底锅。苏红绫从二楼下来，药尘子抱着陶碗从地下室探头看了眼，慢吞吞爬上来。林媚儿坐在栏杆边没动，张大牛站在门口扫帚旁，低着头。
“开会。”沈案翻开本子，“说事。”
厉战天把锅靠墙放好，站到沙发右边。“刚才那些狼，不是普通妖兽。动作太齐，像有人控制。”
“我知道。”沈案点头，“我已经回放了战斗影像。”
他拿出钥匙串，往空中一划。一道光幕浮现，显示五只风狼撞击屏障的画面。镜头拉近，西北方的光层出现裂纹，紧接着寒雾扩散，霜膜形成。
“这里。”沈案指着裂缝位置，“能量断层持续了四秒。药尘子的寒雾延迟两秒才到，差一点就破了。”
药尘子缩了缩脖子：“我……我以为要等命令。”
“你不用等。”沈案说，“看到漏洞直接补。但下次别喷那么浓，监控镜头差点被冻住。”
“哦。”药尘子低头看碗，“那我能少放点盐吗？”
“随便。”沈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苏红绫开口：“阵法设计有问题。东南角防御最弱，敌人明显冲那里去。为什么不在那边加个结界？”
“因为下面有东西。”沈案抬头，看了眼张大牛。
张大牛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地基不能动。”沈案合上本子又打开，“但我们可以在表面加固。另外，预警系统得改。”
林媚儿跳下栏杆，走到中间：“我的预知符会消耗精神力。每次画星轨图，头都会疼。如果频繁使用，可能会失控。”
“所以不能只靠你一个人。”沈案说，“我们需要信号诱饵。”
“啥？”厉战天问。
“假目标。”沈案解释，“让敌人以为攻击点在别的地方。比如西北角装个模拟灵气源，骗他们往那边冲。”
“那你之前留下的红粉标记……”林媚儿睁大眼。
“就是诱饵。”沈案冷笑，“他们以为找到了建木位置，其实是个陷阱。等他们派人来挖，我们就能抓活的。”
药尘子小声嘀咕：“要是他们带炸药呢？”
“那就赔钱。”沈案翻页，“谁炸我房子，谁付维修费。从房租里扣。”
厉战天咧嘴笑了：“我喜欢这规矩。”
“现在谈升级计划。”沈案坐直，“第一，东南角只做表面加固，不动地基。第二，西北角设信号诱饵装置，由陆千机配合调试。第三，优化能源分配，让屏障能自动调节强度。”
苏红绫皱眉：“这些改动需要时间。万一敌人明天就来怎么办？”
“他们会来的。”沈案看着她，“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张大牛终于开口：“动土会惊根。”
所有人都安静了。
沈案盯着他，声音低了些：“不会碰主脉。我会绕开，只布偏阵。”
两人对视一秒，张大牛缓缓点头。
“行。”他说完转身走了，扫帚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就这样。”沈案合上本子，“安居工程启动。房子越强，你们越安全。你们安全了，我也能安心收租。”
“安居工程？”林媚儿重复一遍。
“对。”沈案站起来，“以后这地方不只是住的，还是防的。每一砖一瓦都要发挥作用。”
厉战天活动手腕：“那我房间外墙能不能加厚？上次震得我锅都歪了。”
“可以。”沈案记下，“但不准装电网，也不准停坦克。”
“你怎么知道我想停坦克？”厉战天愣住。
“猜的。”沈案瞥他一眼，“你上次巡逻时用脚量过停车位。”
苏红绫轻哼一声：“我还想引进古武结界呢。”
“不行。”沈案摇头，“影响采光。而且你家祖传阵法太显眼，容易引来更多麻烦。”
“那厨房呢？”药尘子举手，“能不能换个地方？我怕炼丹再炸一次。”
“厨房不动。”沈案说，“但你可以申请防护罩。自己出钱。”
“哦。”药尘子抱紧陶碗，“那我还是少放火吧。”
林媚儿看着记录仪屏幕：“房东，我刚重看数据，发现撤退指令有异常节奏。三短，两长，再一短。不像自然信号。”
沈案眼神一闪：“你也听到了？”
“不是听。”林媚儿指着波形图，“是录下来的。这个模式，像是某种编码。”
“不是我们的系统发的。”沈案低声说，“也不是租客之间的联络方式。”
“那……是谁？”她问。
没人回答。
沈案把本子夹在腋下，走向地下室楼梯。
“今天就到这里。”他说，“各自检查装备。明天开始施工。”
厉战天扛起锅：“房东，我要个盾牌。”
“记账。”沈案头也不回。
苏红绫站在走廊尽头，手指碰了下软剑柄。剑上有道新划痕，她盯着看了两秒，没说话。
药尘子抱着碗缩回地下室角落，嘴里念叨：“千万别让我炼丹……千万别让我炼丹……”
林媚儿坐在二楼栏杆边，反复播放那段信号录音。波形图跳动，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张大牛回到工具房，把扫帚挂好。他低头看鞋底，沾着一点红色粉末。他轻轻搓了搓，粉末落在地上，被拖把盖住。
沈案站在地下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
里面黑着，只有墙上一道细缝透出微光。那是老宅阵眼的位置，也是他藏图纸的地方。
他掏出钥匙串，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门开了。
他走进去，反手关门。
桌上摊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线路和节点。沈案放下本子，拿起笔，在“能源中枢”旁边写下新的计算公式。
笔尖顿了顿。
他忽然抬头，看向墙角的陶碗。
碗底有一圈暗红色纹路，正在缓慢旋转。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碗壁。
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