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叼走那根辣条后，沈案没动。他盯着电线上的小身影，直到它扑棱着飞远。夜风从院门口灌进来，吹得他花衬衫贴了一下背。他站起身，把空塑料袋踢进墙角，顺手将账本塞进厨房冰箱旁的铁盒里。
第二天早上五点，张大牛准时出现在院门外。扫帚划过地面，落叶堆成小山。他抬头看了眼二楼窗户，见还没亮灯，就继续低头干活。
门开了。沈案走出来，穿着宽松花衬衫、沙滩裤，脚踩人字拖。手里拎着一叠打印好的纸，封面上写着《租金调整通知》。他站在台阶上，把一张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
对面楼顶，长焦镜头缓缓推进。
沈案蹲在院子中央，钥匙串插进空调外机下方的排水口，用力捅了两下。水滴下来，溅在他小腿上。他皱眉：“又堵了？这月维修费得算进去。”
厉战天扛着梯子从屋里出来，放下工具包开始拆外壳。“沈哥，你让药老帮忙通一下不行？”
“他昨晚炼丹炸了厨房，今早还在哭奶粉。”沈案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再说，阵法净化空气也算服务项目，合同第十条写着呢。”
镜头转向二楼阳台。苏红绫盘腿坐着闭眼调息，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睁眼看向屏幕，弹出一条缴费通知：【空调使用超时警告，扣除本月三百元】。
她脸色一沉，拔出软剑往水泥地上一插，发出刺耳声响。
阁楼里，陆千机正敲代码。屏幕上跳出同样的提示框。他猛地抬头喊：“我又没开！是系统误判！”
“别吵。”沈案抬头，“影响我收租。”
摄像机一直没停。他们不知道对面楼顶有人蹲了三天。电视台派出的暗访组拍了整整七小时素材，最后剪成五分钟短片，在晚间新闻播出。
主持人站在街口，背景是东街七号斑驳的院门。“这位房东的生活确实很接地气。”他说完顿了顿，语气尴尬，“据租客反映，他每天早餐吃泡面，午餐常是外卖，晚上最多煮碗面条加蛋。”
画面切到沈案蹲在地上捡垃圾，嘴里还嚼着辣条。接着是他用腌菜陶碗吃饭，碗边沾着油渍。
“有网友称他是隐世高人。”主持人继续说，“但从我们观察来看，这位房东更像一名普通市民，甚至……有点抠门。”
新闻播出两小时后，热搜爆了。
#神秘高人竟是抠门房东#
#泡面吃出仙风道骨#
#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沈案靠在门框刷微博，看到这些词条笑出声。他顺手转发第一条热搜，评论写道：“感谢夸奖，明天开始涨租。”
评论区瞬间炸开：
“真·凡尔赛修仙”
“他不是房东，是资本化身”
“建议出书《论如何用一碗泡面统治整栋楼》”
药尘子抱着空啤酒瓶从地下室探头：“沈施主，你家wiFi……还能续吗？”
“先补交上月欠费。”沈案头也不抬。
“我拿丹方抵行不行？”
“上次你给的‘返童丹残渣’让我退化成婴儿，被时月拉去体检花了八百。”沈案翻账本，“你还欠五百二。”
药尘子缩回脑袋，门咔哒一声关上。
时月提着药箱路过，瞥见公告栏的新通知。她停下脚步，盯着那张纸看了三秒。
“再这么熬夜收租，信不信我把你扎成刺猬？”她说完转身就走。
“医保卡能刷卡付租不？”沈案问。
时月没回头，脚步加快。
傍晚，小区路灯刚亮，新的告示贴了出来：
【重要通知】
因近期公共设施损耗加剧，且存在不明人员窥探行为
自明日始，各户租金上调三百元
缴费方式不变，逾期断网断电
厉战天修完空调，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擦了把汗回屋。他换上训练服，在院子里打军体拳。动作标准，节奏稳定，没人打扰。
苏红绫坐在二楼窗台，手机不断弹出转账提示音。她咬牙扫码付完款，把钱包摔在床上。手指在拨号界面停留几秒，最终锁屏。
陆千机坐在电脑前，试图绕过收费模块。输入指令后，屏幕黑了几秒，重新亮起：
【警告：检测到恶意操作】
【惩罚机制已激活】
【明早六点自动开启扫地机器人洒水模式】
他砸了键盘，倒头躺下。
沈案坐在院中藤椅上，脚翘起，人字拖晃荡。手机放在腿上，不断弹出到账提醒。他每听到一声“滴”，就撕开一根辣条扔进嘴里。
张大牛扫完最后一片叶子，把扫帚靠在墙边。他看了眼沈案，没说话，转身离开。
沈案吃完最后一根辣条，把包装袋揉成团，准确扔进十米外的垃圾桶。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钥匙串，金属冰凉。
院门口传来轻微响动。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提着桶装水，抬头看门牌号。
沈案没注意。他正低头翻账本，写下一行新条目：
【新增项目：外部人员滞留费】
【理由：非租户在院内停留超三分钟】
【标准：每次五十，由监控自动计费】
他合上本子，塞进裤兜。
送水工按下门铃。
沈案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