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的轰鸣震得隧道石壁簌簌落灰，楚狂歌站在隧道口，晨雾里七辆“铁犀牛”式装甲车呈扇形展开，重机枪口黑洞洞对准他咽喉。
他能闻到金属烤焦的气味——那是敌方在预热机炮，也能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每一下都在提醒：“不死战魂”的透支还未消弭，强行开启会虚弱三天。
但此刻他望着隧道深处——韩雪正半拖半扶着腿部中弹的通讯兵往侧洞钻，凤舞的平板蓝光在岩壁上投下摇晃的影子，赵子昂握着老95式步枪守在重伤的生物博士跟前，唐九的刀尖还挑着半片铁丝网，正冲他比了个“三秒后行动”的手势。
“楚狂歌！最后三十秒！”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是冷锋特有的沙哑。
楚狂歌眯起眼，看见装甲车顶部的狙击手在调整瞄准镜，准星正从他胸口移向太阳穴。
他摸了摸腰间战术刀，雷豹的血已经凝固成暗褐色，像道无声的勋章。
“赵叔，带博士往左侧碎石堆挪。”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五米内的人能听见，“唐九，你绕右翼，三分钟后炸掉倒数第二辆装甲车的履带。”唐九的刀尖在掌心一旋，没说话，却用刀尖在地上划了道蛇形——那是他走私时摸熟的暗路。
赵子昂的老茧在枪托上蹭出沙沙声：“小楚，你要——”
“凤舞，伪造军区指挥中心的加密指令。”楚狂歌打断他，转身时战术背心擦过凤舞发梢，“内容就说‘前方发现生化武器泄漏，所有装甲单位后撤两公里建立隔离带’。”凤舞的手指在平板上顿了顿，抬头时泪痣被屏幕蓝光映得发亮：“他们的通讯系统有三重验证，但……”她低头快速敲击，“半小时前我黑进过玄武会的中继站，现在还挂着后门。”
第一辆装甲车的重机枪开始转动，楚狂歌能看见射手食指扣在扳机上的关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不死战魂”的灼烧感突然窜上后颈——那是本能在催促他战斗，但他强行压下，从战术包摸出颗烟雾弹抛向左侧。
“撤！”他吼了一嗓子，烟雾腾起的瞬间，赵子昂架着博士猫腰冲进烟雾，唐九像道黑影窜进右侧灌木丛。
楚狂歌拽着凤舞的手腕往废弃哨塔跑，靴跟在碎石上擦出火星。
哨塔铁门锈得只剩半扇，他踢开挡路的断枪，拽下墙上蛛网密布的通讯电台，冲凤舞点头：“动手。”
凤舞的平板与电台接口刚连上，扩音器里的喊话就变了调。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她模仿着军区参谋的公鸭嗓，“前方三公里检测到γ射线异常，立即后撤至K7坐标建立隔离区！重复！立即后撤！”
装甲车队的车灯集体闪了闪。
楚狂歌扒着哨塔破窗往外看，看见冷锋从第三辆装甲车探出头，戴着战术耳机的耳朵动了动——那是在确认通讯频道。
三秒后，第一辆装甲车的履带开始倒转，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缺口出现！”凤舞攥住他胳膊，指尖凉得像冰，“他们信了！”
隧道口的晨光突然被阴影笼罩。
楚狂歌转头的瞬间，看见七道黑影从装甲车顶部跃下——是冷锋的特战队，每人都背着战术弩，箭头泛着幽蓝荧光。
“毒箭。”他咬着牙拽凤舞蹲下，弩箭擦着她发顶钉进墙里，木杆还在嗡嗡震颤。
“韩雪！”他对着对讲机吼，“带伤员从侧洞出口冲！”回应他的是密集的枪声，混着韩雪的闷哼：“右翼有伏兵！我……我能拖住！”
“唐九！”
“老子在呢！”通讯器里炸开雷管的轰鸣，“倒数第二辆的履带废了，现在正引他们往矿道钻！”楚狂歌看见两辆装甲车歪歪扭扭撞上碎石堆，特战队的人正往矿道方向追——唐九的影子在矿道入口晃了晃，故意把战术手电掉在地上，光斑在岩壁上画出一道诱饵的轨迹。
“走！”楚狂歌拽起凤舞往隧道跑，迎面撞上赵子昂，老人肩头在渗血，怀里的博士还在昏迷：“侧洞出口被封了，得走主道！”
主道上的装甲车已经后撤两百米，重机枪口却还对着隧道方向。
楚狂歌摸出最后两颗手雷，冲凤舞喊：“你带博士先跑！”凤舞却把平板塞进他怀里：“里面有名单备份，比我命金贵！”
子弹擦着他左肋飞过的瞬间，“不死战魂”终于挣脱了他的压制。
剧痛像滚烫的岩浆从脊椎窜遍全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能数清三百米外狙击手睫毛的颤动，能听见冷锋骂骂咧咧的脏话，能闻见凤舞发间残留的硝烟混着血锈味，像极了边境线上的黎明。
他冲赵子昂吼：“带着人往装甲车残骸后面躲！”又对凤舞喊：“数到十就往东南方跑！”然后迎着子弹冲了出去。
重机枪的火舌舔过他胸口，他感觉肋骨断了三根，却在摔倒的瞬间又接上；弩箭扎进他大腿，他拔出来反掷回去，精准钉进狙击手咽喉。
冷锋的战术刀架上他脖子时，他笑了——这是对方第三次用这招，也是最后一次。
他反手扣住冷锋手腕，在对方惊愕的眼神里，用额头撞碎了那张冷酷的脸。
“唐九！”他对着通讯器喊，“矿道支撑柱炸了没？”
“炸了！”通讯器里传来塌方的轰鸣，“冷锋那孙子被埋在下面了，暂时出不来！”
当最后一辆装甲车的尾灯消失在地平线，楚狂歌单膝跪在碎石上，汗水顺着下巴砸在战术刀上。
凤舞扑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血——“不死战魂”的透支开始发作，眼前像蒙了层雾。
“走，去临时营地。”他扯掉染血的战术背心，露出新愈合的伤口，“得看看李铁的U盘里到底有什么。”
临时营地搭在废弃的伐木场，篝火噼啪作响，照得凤舞的平板屏幕泛着冷光。
当“共生计划”关联名单跳出来时，赵子昂的老烟杆“啪”地断成两截：“周副司令？王军长？这……这是要掀翻半座军区！”唐九凑过来看，刀尖在名单上点了点：“沈志刚的资助人是‘黑鲨’集团？难怪他能搞到那么多违禁装备。”
凤舞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
“传给老周了。”她轻声说，“他是军情八处的线人，当年救过我爸。”赵子昂猛地站起来：“你疯了？这东西一曝光，我们就是全军区的靶子！”
“那又怎样？”楚狂歌往篝火里添了根柴，火星子窜起来，照亮他眼底的灼光，“那些蛀虫吃着军饷，拿士兵的命换钱，就该被烧死在太阳底下。”
深夜，当众人裹着毯子打盹时，楚狂歌的战术手表突然震动。
他走到林边，月光下，屏幕上跳出个加密坐标，附了句话：“第三实验基地外围防线图，沈志刚不知道我联系你。——陈宏。”
陈宏？
楚狂歌眯起眼，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边境战役。
那时他还是个列兵，在废墟里救过个被埋的中尉，对方胸牌上的名字正是陈宏。
“老楚？”凤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困意，“怎么不睡？”
楚狂歌把手表转向她，坐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有人给了我们条路。”他说，手指轻轻划过坐标，“去第三实验基地的路。”
凤舞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要掀翻他们的棋盘，总得先去把棋子砸个稀巴烂。”
楚狂歌望着远处的山影，那里笼罩在夜色里，却像有团火在地下烧。
他摸了摸胸口的储存卡，里面是“共生计划”的核心数据，又看了眼手表上的坐标——那是黎明前的微光，也是暴风雨的起点。
“明天天亮。”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