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的手被谢停渊猛地打偏，血珠甩在石碑边缘，发出轻微的“滋”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滴血迅速变黑，像被吸进了石头里。
谢停渊后退半步，右手死死按住右臂金纹处。那里突然剧烈跳动，皮肤下的纹路像活了一样往心脏方向爬。他咬紧牙关，额头冒出冷汗，鼻腔里流出一道暗红色的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瞬间腾起一股灰烟。
“你干什么？”岑晚一把抓住他肩膀。
他没回答，呼吸变得沉重。身体发冷，指尖发麻，视线开始模糊。他盯着那块石碑，声音沙哑：“别碰它……那是吸魂咒。”
岑晚皱眉，立刻伸手去探他脉搏。手腕冰凉，心跳却快得吓人。她撕下风衣内衬，动作利落地在他上臂缠了两圈，用力收紧当止血带。
“你刚才用了逆命直觉。”她说，“不止一次。”
谢停渊靠在岩壁上，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一点。他闭眼点头：“三次。第一次拦你手，第二次压住反噬，第三次逼出侵入经络的阴气。”
话音刚落，他脑子里“嗡”地一声，黑红两色字直接炸开：【警告：宿主连续触发高阶逆命直觉三次以上，肉身承载超限，十二小时后器官衰竭。】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角落站着一团东西。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扭曲的影子，轮廓勉强能看出人形，双眼位置有两点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系统。
它从不出声，但那种压迫感比任何威胁都更清晰。
岑晚不知道那团影子的存在，但她看到了谢停渊脸上的变化。他原本只是虚弱，现在眼神变了，像是在和谁对峙。
她把一颗薄荷糖含进自己嘴里，又取出一颗，轻轻塞进他唇间。清凉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些。
“上次你说想自己选怎么活。”她低声说，“这次也选吗？”
谢停渊没睁眼。他知道她在问什么。是停下，等死，还是继续往前，拼到最后一刻。
他慢慢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眉很淡，眼尾有颗痣，平时看起来疏离，现在却透着一股固执的温柔。
他忽然抬手，一把扯开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绷带飘落在地，手臂上的金纹还在跳。
“去他娘的系统。”他冷笑，“我要和你一起把鬼门焊死。”
那团影子微微晃了一下，血光闪烁不定。
谢停渊转头直视它：“我不是你的傀儡。我这条命，现在归我自己管。”
空气安静了一瞬。
岑晚没再劝。她低头检查罗盘，确认信物还在，然后把它贴身收好。她抬头看他：“那就赶在死前，把该做的事做完。”
谢停渊点头。他撑着岩壁站直，抬脚向前走了一步。腿有点软，但他没停。
金纹的跳动渐渐稳定下来，频率不再混乱，反而像是找到了某种节奏。
通道前方漆黑一片，只有石碑旁残留的黑气缓缓流动。岑晚走在前面，脚步很轻。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还能走？”
“能。”
“别硬撑。”
“我没撑。”
他说完这句话，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抿紧嘴，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两人继续往前。地面有些湿滑，脚踩上去会留下浅浅的印子。谢停渊的呼吸越来越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喊停，也没减速。
岑晚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开始不稳，肩膀微微晃。她放慢速度，靠近他一些。
“你还记得第163章的事吗？”她忽然问。
谢停渊愣了一下：“食魂兽那次？”
“嗯。你徒手按在祭坛最后一个符文上，我以为你会倒下。但你没倒。”
“那时候还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也一样。”
岑晚没再说话。她知道他不是逞强。他是真的打算走到最后，哪怕只剩一口气。
通道两侧的岩石开始出现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裂缝里渗出淡淡的黑雾，碰到空气就消散。谢停渊的金纹再次跳动，这次是从骨头里传来一阵钝痛。
他停下，扶住墙。
“怎么了？”
“没事。”他摇头，“就是有点累。”
岑晚盯着他。他的脸色已经发青，嘴唇没有血色，鼻腔又有血丝渗出。她伸手去擦，他躲开了。
“别碰我。”他说，“你现在要是倒下，我就一个人走。”
“你威胁我？”
“我说实话。”
岑晚收回手。她站在他面前，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殡仪馆常有的消毒水气息。
“你要是死了。”她说，“谁来帮我关鬼门？”
“那你得保证我不会死。”
“我保证不了。”
“那你就别管我。”
他们对视几秒，谁都没退。
最终是岑晚先移开视线。她转身继续往前走：“那就别死在我前面。”
谢停渊跟上。他的脚步比刚才重了些，但背还是直的。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通过。岩壁冰冷，摸上去像尸体的皮肤。谢停渊走在后面，一只手始终按在右臂上。金纹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烫伤他自己。
突然，他脑子里又响起那个黑红文字：【检测到自主意志突破阈值……记录：逆命过载，状态更新。】
系统残影最后一次浮现，血光微闪，随即彻底消失。
谢停渊喘了口气，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不是身体好转，而是某种束缚断了。
他抬头看向前方。岑晚已经走到通道尽头，正伸手去推一扇石门。
“等等。”他出声。
她停下。
“让我来。”
他走上前，把手放在石门上。金纹突然亮了一下，门缝里传出低沉的震动声。
岑晚看着他：“你还行？”
“还行。”
他用力一推，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圆形空间，地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有一座矮台，台上放着一盏青铜灯。
灯芯是黑的，但底座上有干涸的血迹。
岑晚走进去，蹲下查看那盏灯。她手指刚碰到灯座，谢停渊突然冲上前，一把将她拉开。
“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