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首要的是可靠、干净。人牙子手中的,需仔细查问清楚来历,有无隐疾、恶习,原主家为何发卖。那些待雇的,也需查明前因后果。若有确实因主家败落、无奈自寻出路,身家清白、品性经查无误的,亦可。但无论如何,”我加重语气,看着周文彦的眼睛,“你必须亲自把关,确保每一个人都符合我单子上的要求,尤其是‘忠心’和‘干净’两条。我不怕多花些银钱,但我绝不能要那些心思不正、麻烦缠身之人进我的家门!”
“是!姑娘放心,在下必当仔细甄别,绝不让浑水摸鱼之辈污了姑娘的门庭。”周文彦郑重应下。
“好。”我点点头,稍微放缓了些语气,“明日午后,我会在柳树湾村家中等候。你将人带来,我逐一过目。若我看得上,满意,当场便签死契,银钱当场结清,一手交钱,一手交契。”我给出了明确的交易方式和时间点,干脆利落。
周文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我办事如此果断,连银钱交割都准备当场进行。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躬身道:“是,在下明白了。定不负姑娘所托。”
安排完这件大事,我心中一块石头暂时落地。有了周文彦去操办,比我无头苍蝇般自己去寻访要高效可靠得多。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日头已经开始西斜。我站起身,哥哥也跟着立刻站起。
“今日便到这里。”我对厅中众人说道,“铺子改建之事,周掌柜抓紧。其他人,各安其职,熟悉环境,等待后续安排。”我的目光再次扫过他们,“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画柳家具坊’是咱们日后安身立命、博取前程的根本,望诸位与我同心协力,共谋将来。”
“谨遵姑娘之命!”九人齐声应道,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整肃和认同。
我没有再多言,对周文彦微微颔首,便带着哥哥,转身朝厅外走去。小贝悄无声息地跟上。绿衣小丫鬟早已候在厅外廊下,见我们出来,连忙低头行礼。
走到前院,那厚重的黑漆大门已经打开。哥哥快步去牵我们的马车。我站在门槛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规整的院落和高大的厅堂。阳光为青砖灰瓦镀上一层金边,沉静而充满潜力。
这里,将是我梦想起航的地方。
“妹妹,上车吧。”哥哥已经将马车赶到了门前,掀开了车篓子那漏风的布帘。
我点点头,再次弯腰钻进那狭小颠簸的空间。看来,换车厢的事情,也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马车驶离长乐坊甲字三号,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我靠在车壁上,透过摇晃的布帘缝隙看着外面逐渐热闹又归于平静的街景,心中思绪翻腾。
立威,只是第一步。布下人手的棋子,是第二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哥,”我对着帘外赶车的哥哥说道,“咱们不去西市了,直接去回春堂。”
“好嘞!”哥哥应了一声,轻轻甩了下鞭子,“红枣”加快了脚步。
我轻轻抚摸着怀里小贝柔软的皮毛,感受着它传递过来的安稳气息。昨天小五特意跑到村里告诉我们,纪二叔有消息传回,让我得空去一趟回春堂。想必,是鹿角和鹿血的事情有结果了。
那笔钱,对我,对“画柳家具坊”,都至关重要。
马车穿行在县城不算宽阔的街道上,朝着城西回春堂的方向驶去。秋风带着凉意,从缝隙钻入,但我心中,却因为一步步清晰的计划和即将到手的资本,而升腾起一股灼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