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撞上山涧礁石的瞬间,林昭怀里的小棠发出轻哼,烧得滚烫的额头蹭过他下巴。
他绑火药包的手顿了顿——麻绳勒进掌心老茧的疼,到底比不过妹妹睫毛上挂着的汗珠。
江风裹着山火焦味灌进来时,他听见船尾传来李大牛粗哑的喊:少东家!
转头的刹那,李大牛的手已经攥住他手腕。
这护卫队长铠甲上还沾着血,指节因用力发白:你该带着小棠姑娘先走!
山涧水急,等战船追上来——
牛叔!林昭打断他,另一只手抚过小棠汗湿的鬓角,我走了,楚月她们怎么办?
柳姑娘的船怎么办?他望向火海方向,那里刀光还在跳动,再说...他摸向腰间系统玉牌,淡青色光晕透过粗布渗出来,我要是连这点险都不敢冒,拿什么带大家走出这困局?
李大牛喉头滚动两下,松开手时掌心里全是汗:那我守着船尾!他抄起腰间朴刀就要往舱外冲,却被林昭拽住:等等——他指了指船底绑着的火药包,等过了暗礁区,你盯着麻绳。
要是战船靠太近...
明白!李大牛用力点头,铠甲上的铁片撞出脆响,炸他娘的!
话音未落,舱门地被撞开。
浑身是泥的斥候跌进来,怀里还攥着半卷羊皮地图:头!
探到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雷猛那龟孙的山寨,后山脚有个地窖藏火药!
林昭眼睛一亮,正要接地图,忽闻舱外传来粗重的喘息。
抬头望去,张疤脸被麻绳吊在船头槐树上,衣裳撕破露出狰狞刀疤,正对着押他的喽啰吐口水:老子就是死——
地窖火药存放在哪?林昭一步跨出舱门,声音像淬了冰。
张疤脸的口水在半空顿住。
他盯着林昭腰间的玉牌,突然笑了:林大首领不是会算吗?他晃了晃被绑的手腕,你猜,雷猛为啥派老子来假投诚?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
狼嚎声从山寨方向破空而来,悠长又刺耳,惊得芦苇丛里的水鸟扑棱棱乱飞。
林昭的后颈瞬间绷紧——这不是普通狼嚎,是雷猛的暗号!
他摸向怀里的硫磺粉袋,指尖刚碰到袋口,系统玉牌猛地发烫。
【战术选择】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请选择:A.夜袭敌营(风险高,收获多)b.诱敌出洞(兵力分散)c.固守待援(时间劣势)
林昭攥紧硫磺粉袋,目光扫过斥候递来的地图。
图上山寨后山脚标着个红点,是地窖位置;而烽火台旁用炭笔圈了圈——那是他前日观察到的,雷猛总在黄昏时往那边望。
雷猛在等朝廷的接应。他突然扬手撒出硫磺粉,淡黄色粉末在风里打着旋,看那烽火台!
他白天烧狼烟,夜里点明火,就是要让官军知道咱们的位置!
张疤脸的笑容僵住了。
选A。林昭对着空气说,玉牌微光骤亮,夜袭。他转身抓住斥候的肩膀,你再去探,地窖入口有没有陷阱。又看向被吊的张疤脸,你——他抽出腰间短刀割断麻绳,带我们去地窖,活下来,既往不咎;耍花样...刀背拍在张疤脸心口,我让你比山火里的木头烧得还透。
张疤脸摔在地上,揉着发疼的手腕,目光却不自觉往山寨方向飘。
林昭看在眼里,摸了摸小棠的草蚂蚱,对李大牛道:牛叔,子时三更换班。他指了指后山方向,带二十个人摸进去——
斥候又冲进来,地窖入口有绊马索!
林昭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突然笑了。
山涧水流撞在礁石上的轰鸣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敲在战鼓上的槌:那就让雷猛的火药,先给咱们的夜袭,点把火。
此时月已偏西,山风裹着湿气钻进领口。
李大牛摸着腰间的短刀,望着林昭怀里熟睡的小棠,又看了看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寨轮廓。
子时三更的梆子声从官道传来时,他握了握身边喽啰的肩膀——二十个黑影,正顺着山涧边的野径,往后山摸去。
子时三刻的山风裹着露水,将李大牛后颈的汗毛吹得根根竖起。
他猫着腰贴在青石板上,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扇半人高的地窖铁门就嵌在山壁凹处,门环上的火漆还泛着暗红,分明是刚封上的。
头儿,这火漆...跟在身后的喽啰小五子伸手要摸,被李大牛拍开。
老护卫队长凑近些,鼻尖嗅到火漆里混着的松香,喉结动了动——雷猛的人若刚封门,那地窖里定有防备。
张疤脸!他猛地回头,却见那疤脸汉不知何时跪坐在五步外的野草丛里,双手被麻绳捆着,下巴抵在膝盖上,活像具被丢弃的破布偶。
可当李大牛的刀尖抵住他后颈时,张疤脸突然暴起!
他仰起头,喉间发出含混的闷吼,舌尖一咬,血沫子喷在月光里:有埋伏!
门后埋了绊雷!
山雀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李大牛的刀尖顿在张疤脸耳侧,看着他因失血而泛青的脸——这混球咬舌咬得狠,半边嘴角还挂着带血的唾液。
林昭的声音从山径上传来,带着山涧水的清冽:牛叔,怎么了?
月光下,林昭抱着裹在粗布里的小棠快步跑来。
妹妹烧得迷迷糊糊,小手还攥着他衣角。
他腰间的玉牌泛着幽光,映得张疤脸脸上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地窖门被火漆封了。李大牛沉声道,这疤脸突然喊有埋伏。
林昭盯着张疤脸泛白的眼仁——这山贼二当家的瞳孔正剧烈收缩,是真正恐惧时才有的模样。
他想起系统方才震动时的提示:【检测到战术风险,建议调整方案】。
指尖摩挲着怀里的硫磺粉袋,突然笑了:来得正好。他转向李大牛,把引线塞通风口。
头儿?
雷猛既然封了门,地窖里必然通风不畅。林昭指了指铁门上方半尺宽的透气孔,把硫磺混着辣椒粉点了,烟往里头灌。他蹲下身,将小棠轻轻放在一块干燥的青石板上,毒烟先呛死里头的守兵,咱们再破门。
小五子立刻掏出火折子,硫磺粉混着红辣椒粉被揉成粗绳状,塞进透气孔。
火星溅起的刹那,刺鼻的辛辣味腾地炸开。
林昭捂住口鼻后退两步,看着烟雾顺着石缝往地窖里钻——他算过,雷猛的火药窖为防潮湿,通风口做得小,这烟进去一时半会儿散不了。
寨子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林昭的耳朵动了动。
那声音像被捂住嘴又挣开,带着哭腔:救命!是楚月带来的流民妇女!
他转身冲向寨墙,短刀在掌心攥出冷汗——雷猛的亲信押着三个女人往地牢走,为首的刀疤汉子正用皮鞭抽其中一个孕妇的后背:再喊?
老子先剐了你的娃!
狗日的!李大牛抄起朴刀就要冲,被林昭拽住。牛叔,看。林昭指了指地牢旁的柴堆,那堆干草浸过油。他摸出最后半袋硫磺粉,等毒烟起效果,咱们烧了柴堆,地牢里的人自然往这边跑。
硫磺烟顺着寨墙缝隙钻进各个房间时,雷猛正坐在聚义厅喝闷酒。
他闻见那股子辣嗓子的味道,拍桌骂道:哪个龟孙在烧辣椒?话音未落,门外跌进个喽啰,满脸是泪:大...大当家,地牢里的女人...全疯了似的撞门!
废物!雷猛抄起酒坛砸过去,把她们全——
地窖铁门突然炸开。
李大牛踹开还在冒烟的门板,短刀挑翻两个被毒烟熏得直咳嗽的守兵。
张疤脸跟在他身后,捡了把刀就往聚义厅冲,边跑边喊:大当家的!
林昭那小子用毒烟!
雷猛这才反应过来中了计。
他掀翻桌子就要往后院跑,却见院墙上冒出二十多个黑影——是林昭的人!
为首的林昭抱着小棠,腰间玉牌亮得刺眼:雷猛,你的火药窖,我收了。
黎明破晓时,山寨的旗杆上还飘着雷猛的杏黄旗子。
林昭站在焦黑的聚义厅屋顶,看着喽啰们往空地上搬火药桶——整整三十六桶,每桶都刻着越州军器监的字样。
头儿!小五子跑过来,脸上沾着黑灰,这火药够造三十门投石机!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战术布局技能解锁(可分析地形、兵力、物资配比,提升作战成功率20%)】
林昭摸了摸小棠的额头——烧退了些,妹妹正揪着他的衣角啃。
他松了口气,转身时正撞上进退两难的张疤脸。
那疤脸汉单膝跪在焦土上,刀疤在晨光里一跳一跳:林大首领,张某这条命...归你了。
为什么?林昭没伸手扶。
张疤脸抬头,眼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您烧毒烟时,我就知道——跟着您,能活。
山风卷着硝烟掠过寨门。
林昭顺着张疤脸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旗杆下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雷猛被反绑着,嘴里塞着破布,正拼命扭着脖子往这边看。
把他押到旗杆上。林昭对李大牛说,等太阳升到杆顶...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淡青色光晕里,新的系统选项正在生成,让越州所有寨子都看看。
寨门外的官道上,传来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