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江回家,连萧晚晴都觉得奇怪,“又这么早回来?我还没做饭呢,我忙着晚上扫盲班备课,要不你做一下?”
“不急,等你忙完了再说。”
萧晚晴抿了抿嘴,又问起他小组的事,“已经都忙完了?我看楚牧天天早出晚归,他们怎么就那么多事要做?”
“那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严振江不想谈这个,钻进书房翻开书,只是看了半天也看不进去。
他和楚牧差距这么大吗?应该不可能啊,这又不是只他一人会的那门技术,都是在学院里学的,他们怎么就能那么顺利地解决问题?
难道是领的东西故障难易程度差了太多?可制作环节都可以领相同元件,为什么他们就是捣鼓不出合格的电子设备?
严振江被折腾得要怀疑人生了,他组里其他人早放弃了,说他们水平还不够,得再学学。
但他不甘心啊,楚牧的小组已经开始接手维修任务,虽然看着忙,但似乎一直推进顺利。
听说还想试着降低功耗,用国产晶体替换进口电子管,被教员重点关注,连前线领导都表示期待。
或许,自己应该一开始就坚持加入楚牧的小组才对。
又或者,不是他水平的问题,是这段时间接连的不顺,萧晚晴对他的不看好,从不会像武菱一样积极鼓励自己,他不止一次听见武菱跟楚牧说,“你肯定行”,“你怎么那么厉害”这种话。
萧晚晴一次都没有鼓励过自己,她只会说等自己失败了,就知道她说的话才是对的。
一定是这样,还有她因为扫盲班对家里的忽视,还有她家里人一次次来打扰……
严振江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
……
楚牧晚上回来得迟,有时候武菱都已经睡了。
他看到桌上放了桃酥和牛奶,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没字,只画了振臂高呼的小人,仿佛在给他加油。
楚牧无声地弯起嘴角,被全然信任和支持的感觉真不错。
他心里不是不惦记家,但他始终知道有武菱在,他就不用多担心,只需要专注做自己的事。
能全然投入精力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了。
第二天武菱起来时,楚牧已经做好了早饭。
“教员说这阵子我们不用上操,可以在家多待会儿。”
两人久违地坐一块儿吃早饭,武菱问起了政委找他的事儿。
“跟你说什么了?和我有关系?”
“也没什么,说的我不爱听,你肯定也不爱听。”
那就是跟她有关。
“说来听听,我看能有多不爱听。”
黄政委的意思是,是不是武菱跟房艳红说了什么,才让她生出去上班的念头。
说她以前在家里做的事现在也不肯做了,只要一说就是她现在也工作了,也赚钱养家,家里的事就该一起做,还总是拿楚牧做例子。
黄政委觉得楚牧在家太纵着武菱,咋还能被指挥上?缺乏男子气概,这种作风要不得。
武菱冷漠地撇嘴,“确实不爱听,自己媳妇在外面辛苦工作,还要把一整个家里的事丢给她就是有男子气概?怎么他们的工作重要,女人的工作就不重要?都是为了建设,还分个高低贵贱出来了。”
楚牧眼睛一亮,开始往脑子里的小本本上记,“下回我就这么说。”
武菱:……
她把酱菜往楚牧面前推了推,“也是没必要,这种事儿不是说说就能意识到的,艳红嫂子羡慕我也正常,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真这么觉得?”
“对啊,像你这么聪明勤奋有本事又顾家的男人可不多,你说我眼光是不是很好?”
夸,做得好就往死里夸。
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武菱从来不吝啬。
楚牧嘴角比步枪后坐力都难压,“你眼光一向很好。”
“政委找你会不会影响到你小组的事儿?你都努力这么久了,要是被影响了……,不行,我得去找他说说去。”
武菱觉得这事儿很严重,要是害的楚牧没能得到表彰,她就要闹了 !
楚牧夹了半个腌鸡蛋到她碗里,“不用,我心里有数,你只当不知道这事儿就行。”
那必然不能,都找上他们了,武菱肯定得有些反应才能表现出重视啊。
于是她跑去跟房艳红“告状”。
“我刚来时就得了嫂子的照顾,我心里只有感激,从没想过要‘带坏’你什么,我实在舍不得跟嫂子你少来往,可是这样又会被政委误会……”
武菱委屈巴巴,房艳红早拿她当自家妹子看,心疼得不行,打算回去跟黄卫国发疯。
被武菱劝住。
“政委在外面做别人的工作,是个讲道理的人,嫂子千万不要跟他闹,咱们又不是不讲道理对不对?事情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国家号召大家积极做贡献,他身为政委,觉悟该更高才是……”
武菱声音轻软明晰,房艳红就喜欢听她说话,不自觉地想模仿,把她说都记在了脑子里。
然后回去跟黄卫国讲道理。
她学着武菱的样子,不吵也不闹,心平气和地跟黄卫国掰扯,自己该不该工作,是不是做贡献,有没有付出,家里的事是不是理所当然该她一个人承担,他应不应当坐享其成,能不能为了一己私欲阻止她进步……”
黄卫国头一回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能被她堵住,抓耳挠腮的样子,让房艳红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成就感。
原来讲道理这么有用!
不用撕扯着喉咙叫喊,不用摔锅砸盆,她就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哈。
自此之后,黄政委再不提她工作这事儿,家里的事也开始慢慢做一些。
等回头得了空跟楚牧阴阳怪气,“你可真是娶了个不得了的媳妇,比我还能说。”
楚牧谦虚,“是我运气比较好。”
“……我又不是在夸你!”
……
严振江已经第四次向武菱打听有关楚牧小组的事。
“就一点儿没跟你说过?哎呀我也是看他实在太忙,正好我最近闲着,就想着能不能帮上点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