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谷主接话：“等玄霄圣主、御神尊主与紫韵澜仙子出关，见你精进如此，定要大摆庆功宴。”
“玄霄圣主闭关前还念叨，出关要亲手酿‘灵韵醉’，就用这殿里的灵泉水。”玄真子拂尘轻扫，“他当年为布阵伤了本源，这千万年静养，想来也快功成了。”
九尾天狐拢了拢红衣：“玄霄圣主的‘锁天阵’当年护了多少生灵，他若出关，咱们心里也更踏实。”
“何止踏实！”炎皇瓮声接话，“当年他拼死撑阵眼，不然我烈焰域早被魔崽子烧光了。等他出来，我把‘地心火髓’拿出来当醒酒汤！”
“炎皇又说笑了。”风吟谷主折扇轻点掌心，“地心火髓该用来淬炼灵韵宫护罩，才更添保障。”
凌婉兮指尖轻捻，灵韵花光芒更柔：“诸位有心了。只盼玄霄圣主与御神尊主他们早日出关相聚。”
昆仑墟长老抚须道：“上次西荒强者虽被击退，却总让人不安。若圣主与尊主们在，定能查得更清楚。”
“我已让万妖谷眼线遍布玄黄界，一有异动便传讯。”九尾天狐眼中闪过凝重，“再说有婉兮仙子的灵韵宫，阴邪之气瞒不过去。”
凌婉兮点头：“灵韵宫先天灵玉能感应诸天灵韵，若有邪祟，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
风吟谷主话锋一转，折扇指向殿顶灵韵花：“御神尊主闭关前，把护罩符文加固了三层，还念叨着怕人惊扰你清修呢。”
广场响起低笑。九尾天狐掩唇：“当年大战间隙，御神尊主为护你，硬扛魔兵三记重击，那护短劲头，谁看了不叹般配？”
炎皇挠头：“你对他也不同啊。他闭关前送的‘凝神玉’，你日日带在身边，打坐都不离身。”
凌婉兮脸颊微红，抚过腰间暖玉：“前辈们取笑了，他只是担心我灵韵不稳才送玉，并非……”
“哦？”风吟谷主挑眉，“这灵韵花当年只在他靠近时完全绽放，如今常年盛放，莫不是你日夜思念，连灵韵都染上了？”
昆仑墟长老打趣：“等圣主与尊主出关，咱们撺掇他们喜结连理，也算却了桩心愿。”
凌婉兮眸含暖意，轻声道：“只求他们早日功成出关。”
笑声正酣，玄真子忽然按紧拂尘，道袍垂落，喧闹瞬间沉寂。
“说笑归说笑，”他目光沉凝，“三天前，昆仑墟收到‘天衍界’玉简，说要联合‘焚狱界’‘空灵界’强者来玄黄界‘切磋’。”
“切磋？”炎皇眉头一拧，赤甲火光骤跳，“他们哪回不是想吞并？当年若不是御神尊主拦着，‘焚狱界’早想挖我烈焰域地火脉了！”
九尾天狐狐尾绷紧，尾尖灵珠泛冷光：“玉简特意提‘玄黄界藏有异数’。近来部分地区传玄黄界有个叫墨渊的，身具混沌气，是‘变数’。”
“墨渊？”风吟谷主折扇一顿，青衫风纹收紧，“那不是婉兮仙子的弟子？传闻他能引魔气融灵气，当年在陨仙岭独自掀翻三头岩族先锋。”
气氛骤紧。
昆仑墟长老抚须的手停住：“诸天觊觎者怕是会借‘切磋’逼我们交人。”
“墨渊从未为祸玄黄界，”凌婉兮的声音带着紧绷，“他是我的弟子，轮不到外域指手画脚。”
玄真子叹气：“玄黄界靠尊主们布下的屏障才得安宁，外域‘切磋’帖两日后到，需选代表应对，既要守颜面，又不能让他们生事，得从长计议。”
广场气氛凝重时，一名黑衣强者匆匆赶来，在玄真子耳边低语。
玄真子脸色微变：“陨仙岭遭不明势力突袭，死伤惨重，那是玄黄界边缘屏障，我等需即刻支援！”
“速去！”九尾天狐眼神一凛。
“诸位快去，灵韵宫无需挂心。”凌婉兮的声音从护罩内传出。众人纷纷告辞，流光再次划破天际。
广场恢复寂静，护罩内的凌婉兮依旧静坐莲台，光晕流转，灵韵花静静盛放。
殿外的风铃纹丝不动，阳光透过云层落在白玉宫殿上，折射出柔和的光。
天地间一片静谧，仿佛所有的波澜都已平息，却又隐隐透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而在，灵韵宫偏殿，演武场玉石地面光滑如镜，映着穹顶垂落的淡青光晕。
两道身影对峙，气劲交击的嗡鸣低回。
男弟子墨渊着玄色劲装，袖口灵韵花纹被扯得歪斜，露出小臂几道浅痕。
他掌心翻涌黑红气劲，劈向女弟子时，气劲擦过地面，留下焦黑痕迹，空气中飘着淡淡腥甜。
“师兄又失控了！”
女弟子青禾急退，素白裙裾扫过地面，带起一串淡青光点，“师父说过，运转灵力要守住心脉！混沌气最忌心浮气躁！”
墨渊猛地收势，喉间发出压抑低吼，额角青筋暴起。
他转身一拳砸在白玉柱上，柱身裂开细纹，碎屑溅到脸上，划出浅痕，却未消去眸中戾气，反倒添了凶性。
“滚开。”他声音嘶哑如砂纸磨过，指尖微颤，黑红气劲从指缝丝丝逸散。
青禾咬唇，从袖中取出枚玉佩，玉佩刻着简化灵韵花纹，萦绕微弱青光：“这是师父给的清心玉，你握会儿，混沌气就平复了。上次你失控，就是靠它压下去的。”
“我不要！”墨渊挥手打开玉佩，玉坠撞在石壁上碎裂，清脆声响回荡，“他们都怕我，说我是怪物！你也一样，总拿这破玉敷衍我！”
“谁在吵？”
凌婉兮的声音从殿门传来，透着沉静。
她缓步走入，月白素纱裙摆扫过碎玉，发出细碎声响。
目光落向墨渊，眸中温润依旧，却带着审视。
墨渊猛地低头，拳头紧握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他不敢抬头，脊背绷得笔直，像头做错事却不肯低头的幼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凌婉兮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落他眉心。
淡青光晕渗入，墨渊浑身一颤，眸中戾气快速散去，露出少年茫然：“师父……我又没忍住。刚才那股气在心里烧，不砸出去就难受。”
“我知道。”
凌婉兮收回手，掌心凝出朵迷你灵韵花，花瓣流转七彩微光，轻轻按在他心口，“你体内混沌气本就霸道，是当年陨仙岭一战，吸入的魔煞余孽所化。稍不留意，就会被吞噬神智。”
她转向青禾，目光落在地上碎玉：“去把清心玉碎片收好，玉髓未散，我晚些用灵韵火重炼一枚，这次多加几道锁灵纹。”
青禾应声退下，墨渊忽然低声问：“方才听见外面好多人说话，是不是那些宗门长老又来嘲讽我？说我是灵韵宫的污点？”
“没有。”凌婉兮拂过他被气劲撕裂的袖口，指尖凝起一缕灵韵，将歪斜花纹抚平，“是陨仙岭出事了，有不明势力突袭，他们赶去支援了。”
墨渊抬头，眼中闪过复杂，有兴奋也有不甘：“若是我去，定能撕碎那些入侵者。我的混沌气，对付邪魔最管用。”
“不可。”
凌婉兮语气温和却坚定，指尖轻点他腕间，止住欲要躁动的气劲，“你力量若失控，分不清敌我，只会伤及无辜。上次在万妖谷历练，你忘了误杀护山灵鹿的事？”
她抬手抚过他发顶，动作轻柔：“再等百年，等你能完全掌控混沌气，我便带你出去看看。去昆仑墟看云海，去万妖谷看九尾狐真身，好不好？”
墨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容里有对师父的依赖，也藏着桀骜：“好，我听师父的。但百年后，我要第一个去陨仙岭，把敢在玄黄界撒野的东西，全烧成灰。”
凌婉兮望着他回房的背影，玄色衣角在光晕中轻晃。
她指尖在袖中轻蜷。
方才触他眉心时，分明感觉到一丝极淡的灰雾，与混沌气纠缠，像藤蔓缠上枯木。
那气息，让她莫名心悸。
偏殿外，青禾捧着碎玉经过墨渊房门，听见里面低语：“等我足够强，就没人敢笑我了……到时候，连师父都要靠我保护……”
后面的话渐轻，被风吹散在光晕里，只剩模糊一句“混沌气……才是最强的……”
青禾攥紧碎玉，掌心被边缘硌得生疼却不觉。
她忽然觉得后颈发凉，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快步走向主殿，裙裾扫过地面，带起的光点都显慌乱。
凌婉兮站在演武场中央，望着殿顶悬浮的灵韵花。
花瓣七彩光芒莫名黯淡一瞬，像被蒙了层灰，旋即又璀璨如初，仿佛只是错觉。
她轻吁口气，抬手按在眉心，那里一片温润，毫无异样。
她不知，黯渊殿囚链正加速震颤，潜伏在她元神深处的印记，已随陨仙岭硝烟悄然苏醒。
百年之约，于她已是奢望。
一场无声掠夺，正在体内拉开序幕，而她仍在为弟子未来，规划着遥远的百年。
就在这时，演武场的光晕忽然被一道流光劈开，刺目的紫芒撞在玉石地面上，炸开漫天星点。
光芒敛去时，一名紫衣女子俏立当场，发间束着紫晶发冠，冠侧垂下的流苏缀着细小铃铛，走动时却不闻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