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片枯叶在黑暗中裂开，碎成两半。
阿斑耳朵竖起，鼻尖抽动。它盯着林子边缘，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吼声。右眼的茶梗眼罩轻轻晃了一下。
楚玄霄没睁眼。他坐在小凳上，手指搭在腰间的粗陶茶壶口，指尖微微用力。
十道黑影从树后闪出，动作整齐。他们穿着染血的黑袍，袖口绣着扭曲的“血”字。为首一人抬手，其余九人立刻散开，围成一圈。空气中弥漫出腥臭的雾气，那是用怨魂炼化的血魔之毒。
阿斑低吼一声，原地跃起。它的身体在半空膨胀，毛发炸开，瞬间化作五米高的圣兽白虎。利爪撕向最近的护法，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对方冷笑，双手一扬，血雾如网缠上阿斑四肢。那雾带着腐蚀性，碰到皮毛就冒白烟。阿斑挣扎，却被越缠越紧，落地时发出闷响。
十名护法同时出手。他们结印，掌心喷出十道血刃，直劈茶摊中央。
楚玄霄终于动了。
他右手一甩，茶壶飞出，在空中旋转。壶嘴朝下，一股清流涌出。水在夜风中不落，反而凝成一片七彩光幕，上面浮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虚影，四象符文层层叠加，最终化为一座巨大的阵法——【四象封印阵·混沌版】。
血刃撞上光幕。
没有爆炸。
没有声响。
十道攻击像泥牛入海，全部被吸了进去。光幕微微波动，颜色变得更深。
护法们脸色变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光幕突然反冲。一道比刚才强两倍的血刃虚影从阵中射出，直逼其中一人胸口。那人只来得及抬手格挡，手臂当场断裂，整个人倒飞出去，砸断一棵古树才停下。
第二道、第三道……接连爆发。
每一击都被阵法吞噬，再以更强威力返还。十人全数中招，筋骨齐震，口吐鲜血，纷纷倒飞。有人撞进土墙，有人卡在树杈，还有一个直接昏死过去。
系统提示浮现：
【混沌体·反伤】激活成功
【返还比例：200%】
【信仰值+】
楚玄霄收回茶壶，轻轻放回腰间。他依旧坐着，连姿势都没变。风吹过他的碎发，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
阿斑挣脱血雾，落地时四肢微颤。它低头舔了舔前爪被腐蚀的地方，伤口已经止血。它走回楚玄霄脚边，蹲下，目光仍锁着远处的黑暗。
十名护法挣扎爬起。有人扶着断臂，有人跪在地上咳血。他们的表情从凶狠变成惊恐。
“这……这是什么妖术？”
“他根本没动手，我们却被自己打伤？”
“不可能！这阵法不该有反噬效果！”
一人怒吼：“再来！十人合力，不信破不了一个光罩！”
他们再次结印，十人灵力相连，形成一道粗大的血矛，直刺阵心。
光幕依旧未破。
血矛进入的瞬间，又被吞噬。下一秒，一道双倍威力的血矛从阵中射出，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十人来不及躲避，全部被击中胸口，像是被巨锤砸中，齐齐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只有一个人还在喘气。他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声音发抖：“你……你不是人……是怪物……”
楚玄霄没看他。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冷掉的茶。茶水入喉，体内混沌青莲微微震动，雷灵体也随之温热。他放下杯子，手指轻敲壶身，发出三声轻响。
阿斑听到信号，缓缓站起，龇牙低吼。它的尾巴扫过地面，把几片落叶拨开。那里有几滴未干的血迹，正冒着淡淡的黑烟。
楚玄霄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画着一个残缺的地图，角落有个符号，和张三车上贴的那张怪图一模一样。他看了一眼，又收回去。
远处，三大宗门的人还跪在地上。他们不敢动，也不敢抬头。有些人偷偷瞄了一眼茶摊方向，看到那道七彩光幕缓缓消散，心里更慌。
逍遥联盟的人守在环形阵外，没人说话。他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没人敢上前问。李四站在人群最前，手里还攥着那根铁棍。他看着楚玄霄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比山还重。
风停了。
茶香还在飘。
一名护法试图爬走。他拖着断腿，一点一点往林子里挪。刚到树边，脚下突然一滑，摔进坑里。他抬头，发现那是个新挖的坑，里面堆着碎布和断剑——正是他们刚才战斗时掉落的东西。
他吓得大叫，却发不出声。嘴巴张开，只有一缕黑气冒出来。
阿斑耳朵一动，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它低吼一声，楚玄霄点头。它迈步走过去，用鼻子拱了拱坑边的一块石头。石头翻下，盖住了坑口。
一切恢复安静。
楚玄霄闭上眼，像是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轻，手指仍搭在茶壶上。茶壶底部那道裂纹，此刻正微微发烫。
阿斑回到他脚边，趴下。它的右眼茶梗眼罩歪了一下，露出底下那只浑浊的旧眼。那只眼映着月光，能看到一丝极淡的金色纹路，一闪而过。
林子深处，某处地底。
一间密室里，墙上挂着十块血牌。每一块都写着一个名字。此时，十块血牌同时裂开，血光熄灭。
一个盘坐的身影猛然睁眼。
他穿着雪白长衫，袖口浸着暗红。他抬起手，指尖捏住一片枯叶。
叶子在他掌心化为粉末。
他笑了。
“原来如此。”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门开时，外面站着一排黑袍人，低头等候。
他走出密室，脚步很稳。
“备轿。”
“是，殿主。”
他抬头看天。
月亮被云遮住一半。
他嘴角扬起。
“该我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