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通风管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干净，看来盟军的后勤确实到位，可惜没把这份细心用在人性化管理上。
我像只人形壁虎，在冰冷的金属管道里匍匐前进，耳边只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管道外隐约传来的基地运行噪音。
琳副官给的简图和老莫灌输的基地结构知识在脑海里叠加，ScV能力让我对管道布局和承重点有着清晰的感知，爬得还算顺利。就是这身工装服估计要不得了，全是灰。
按照简图指示，我在一个岔路口转向下方，推开一个不起眼的检修口盖板，轻盈地落在一个昏暗、布满各种粗细线缆和交换设备的狭窄空间里。
这里是指挥中心的数据通道层，空气里弥漫着机柜散热孔的温热气息和臭氧味。服务器房就在隔壁，厚重的合金大门上，红色的“限制进入”指示灯无声地闪烁着。门口站着两名抱着高斯步枪、眼神锐利的守卫，像两尊门神。
我缩回阴影里，掏出琳给的动态密码截获器，那个火柴盒大小的蓝光装置。
把它贴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按下启动键。装置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表面的蓝光开始快速闪烁，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电子战争。时间一秒秒过去，我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守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其中一个侧耳听了听，但数据层本身就有各种设备噪音，他最终只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截获器蓝光稳定地长亮了一下，同时服务器房大门上方的权限指示灯“滴”一声轻响，由红转绿，三十秒倒计时开始。
我立刻如同猎豹般窜出，在两名守卫惊愕转头的瞬间，ScV焊枪已经握在手中，功率调到非致命的强光闪烁档，对着他们的脸猛地一闪！
“呃啊！”两名守卫被突如其来的强光致盲，下意识地闭眼并后退。
我没给他们反应时间，脚下发力，侧身从他们中间的空隙硬挤了过去，在合金大门重新闭合前，惊险地滑入了服务器房内部，身后传来守卫愤怒的吼叫和拍打大门的声音，但他们没有权限卡，暂时进不来。
三十秒时间刚到，大门再次轰然锁闭，将我们隔开。
服务器房内部比想象中更大，一排排黑色的机柜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到天花板，指示灯光芒如同繁星，发出低沉的运行嗡鸣。
空气冷却系统让这里温度低得有些冻人。
没时间欣赏这高科技景象，我立刻拿出琳给的移动存储器，插入了主控制台的一个接口上。
凭借ScV能力对电子设备的天然亲和感，我快速浏览着目录，寻找“将军”的私人日志和思维模式备份区。
“访问被拒绝。需要最高指挥官动态虹膜及声纹验证。”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果然没那么简单！我立刻调用ScV能力中关于设备维护和底层协议访问的知识，尝试绕过验证。
屏幕上数据流疯狂滚动，如同两条蛇在互相缠绕撕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守卫很可能已经在呼叫支援了！汗水从额头滑落。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系统认证通过提示音后，访问限制被强行突破了。
我立刻开始拷贝核心日志和思维备份数据。
进度条缓慢爬升，20%... 50%... 在这个过程中，我快速浏览着最近的日志条目。
大部分是常规的军事部署和资源调配，但夹杂着许多用特殊加密符号标记的条目。
利用ScV能力的底层解析，我强行破译了部分内容：
“……协议七启动预备阶段。检测到非标准科技信号波动，来源：未知。威胁等级判定：极高。建议：无条件清除。”
“……逻辑单元自检报告：发现异常思维模式注入痕迹。尝试隔离……隔离失败。异常思维模式与核心指令库融合度上升至37%。”
“……‘它们’的阴影在靠近。防火墙必须加固。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必须被净化……为了最终的……”
“……信号源解析度提升。坐标指向……深空……非尤里识别码……更高维度的……警告……”
日志内容让我脊背发凉。
这“逻辑病毒”果然存在，而且它似乎不是在单纯地搞破坏，而是在执行一种扭曲的“保护”程序，认为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我和流民）是为了应对一个来自深空的、更巨大的威胁——“它们”？而且信号源并非尤里？
这背后的水，深得吓人。
就在数据拷贝到85%的时候，控制台屏幕突然红光狂闪。
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红色骷髅头标志弹了出来，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未授权底层协议访问，触发反制程序‘净化之握’，锁定入侵者位置，释放防御单位！”
糟糕，还是触发了最坏的情况。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服务器房角落里的几个通风口栅板猛地被撞开，四台圆盘状、底部装有电击棒和注射器的恐怖机器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闪烁着红光，朝着我高速冲来。
与此同时，机房大门外也传来了更嘈杂的脚步声和爆破准备的指令声，前后夹击。
“老莫！琳！我触发了最高警报！恐怖机器人出来了！外面还有大量守卫！”我对着通讯器大吼，同时拔出红绫给的手枪，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台恐怖机器人连连开枪。
砰！砰！
子弹打在它的金属外壳上溅起火星，却无法有效阻止它，这些家伙太小太快了。
“坚持住！我们想办法制造外部混乱吸引注意力！”老莫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噪音传来。
“数据，数据优先。”琳的声音冷静却急切。
数据拷贝92%。
我一边闪躲着恐怖机器人如同疯狗般的扑击和电戳，一边继续射击。一台恐怖机器人猛地跃起，直扑我的面门。
我甚至能看到它底部那闪着寒光的注射器针头。
来不及躲了，我下意识地将ScV焊枪对准它，功率开到最大，炽白的火焰瞬间喷出。
刺啦！
那台恐怖机器人如同被拍中的苍蝇，在半空中被烧得通红，零件四散崩落，冒着一股焦糊味掉在地上不动了。
有效，但焊枪能量消耗巨大。
另外三台依旧悍不畏死地冲来。
我利用机柜作为掩体，且战且退。
手枪子弹打光了，我就捡起地上那台被烧毁的恐怖机器人的残骸当板砖砸过去。
数据拷贝98%……99%
外面传来爆炸声，似乎是老莫他们在行动了。
终于，100%！拷贝完成。
我一把拔下存储器，转身就想冲向之前进来的那个通风管道。
但已经晚了，服务器房的大门在一阵液压声中缓缓打开，外面是密密麻麻、枪口林立的基地守卫，为首的正是那个沃伦少校，他脸上带着冰冷的狞笑：“抓住他！死活不论！”
前有狼后有虎，绝境。
我看着手里来之不易的存储器，又看了看那些逼近的枪口和再次扑上来的恐怖机器人，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了。
死亡的感觉再次笼罩下来。
“系统，存档！”我在心里默念。
【存档点“服务器房数据获取”已覆盖。】
在子弹和电击棒临体的前一刻，我最后想到的是日志里那句“更高维度的警告”。
这逻辑病毒，究竟在防备什么？
这盟军基地，不过是个更大的棋盘上的一个小小角落罢了。